「撲通……」
直接跪倒在自己母親的面前,李玉鈴抬起頭來的時候,己然是珠淚滾滾,讓她從此以後待在家裡,無疑是要她與段天涯一刀兩斷,歷經這麼多的磨難,才得以走到一起,試問,李玉鈴又如何割捨得下這份感情?
可是,如果不顧一切的返回濱海,那麼,自已又將面臨無家可歸的尷尬局面,到時她又該如何自處?難道真的又要將不孝之名背在身上?難道真的忍心可以置年邁的父母於不顧?
兩難的選擇,讓李玉鈴頓時為之淚崩:「媽,女兒知道這樣不對,可是,其中發生的種種,讓女兒根本無從閃躲,等我試著斬斷這段情緣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看著李玉鈴伏首磕拜的樣子,老太太頓時忍不住老淚縱橫,她著實想不明白,是自已上輩子作了孽,還是李玉鈴前世惡行太多,為何此生情路會是如此的坎坷。
帶著一身光環,獨自出國留學,期間談了個男朋友,結果弄得一身創傷,最終只能黯然神傷的回到家中。
然後,不知內情的她們,幫忙張羅了一門親事,結果在好事將近的前夕,因為這個蠢丫頭的任性,不僅被鬧得滿城風雨,還使得她們老倆口,不得不狠心將唯一的寶貝女兒趕出家門。
五年時間,在旁人的風言風語中,在某些人的欺凌中,在無窮無盡的思念中,老倆口一邊祈禱著寶貝女兒的幸福安康,一邊默默無言的等待女兒回歸。
五年時間,等白了頭髮,等彎了脊樑,等垮了身體,等殘了心神,終於等到了寶貝女兒的強勢歸來。
是的,強勢歸來,彼時的寶貝女兒,不僅事業有成,而且還給她帶回來一個古靈精怪的外甥女,最重要的是,身邊多了個極其出色的男人。
雖然這個男人很年輕,明顯要比李玉鈴小上好幾歲,但是期間發生的幾件事情,足以看出他對李玉玲的真心,足以讓她們老倆口將唯一的女兒放心交到其的手中。
如果,事情就這麼結束,就定格在這裡,那該會有多好?可是,事情總是沒那麼圓滿,命運之神對她家是一如既往的殘酷,一個偶然的發現,讓老太太立即意識到,自己所認為的圓滿,其實都只是假像,眼前這個可憐的女兒,仍然未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想到這,緩緩蹲下身來,緊緊抱著李玉鈴的腦袋,老太太當即悲聲說道:「鈴子,媽知道你過得很苦,可是,縱然再苦再累,也要堅守自已的本心,聽媽的,回頭吧,不要被人的口水所淹沒,更不要為了物質上的那些東西,去出賣自已的身體和靈魂!」
「媽,我沒有,真的沒有……」
出賣?好嚴重的字眼,當即如同一道霹靂,狠狠擊在李玉鈴的胸口,致使她頓時俏臉一片煞白,眼裡也隨即露出幾分死灰之色。
如果要出賣,在米國留學的時候,她便會選擇妥協,雖然不一定會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但同樣能過得很滋潤,綠卡,高薪,名譽,樣樣都能手到擒來,最重要的是,絕對不會有後面幾年的痛苦折磨。
如果要出賣,在與胡志星訂婚的時候,她便會選擇隱瞞,即便意外懷有身孕,她也會悄悄去醫院做掉,然後安心當她的闊太太。
如果要出賣,在生下寶貝女兒之後,她便會投身青樓,畢竟當時的生活壓力,已經壓得她快要透不過氣來,憑借她的姿色,不愁找不到一位好金主。
可是,這些都只是如果,面對種種困境,她從未低頭認輸,最終還是咬牙挺了過來,究其原因,無非就是她的心中,有著自己的人生價值觀,她要有尊嚴的活著,而不是出賣自已的身體和靈魂,然後漸漸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是以,撲在自已母親的懷裡,李玉鈴連忙痛哭流涕的說道:「媽,女兒知道,從世俗的角度來講,這樣確實不對,所以,對於這份感情,女兒也曾迷茫過,猶豫過,甚至是逃避過,可是,兜兜轉轉到了最後,女兒還是無法違背自己的內心,媽,您能理解我嗎?」
「孩子,我能理解你,可是別人能理解你嗎?媽老了,活不了幾天,別人說些什麼,媽都可以當作沒聽見,可你卻不同,你後的路還長著,難道就真不怕那些流言蜚語麼?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你不怕,難道你就不為小想想?在風言風語的環境中,她能健康成長嗎?」
如同一支支離弦的利箭,深深刺在李玉鈴的胸口,致使她頓時癱倒在地上,是的,當流言蜚語肆意橫行的時候,她自己可以不在乎,但是家人又豈能不在乎?
「孩子,聽媽的,放手吧,咱們待在家裡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不,我不能,我不能離開天涯!」
老太太話還沒說完,李玉鈴就連忙瘋狂的搖了搖頭,這些日子以來,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每每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往往都是段天涯為她擋住所有風雨,是以,如果讓她割捨這段感情,無疑是要剝奪她生存下去的勇氣。
眼見李玉鈴如此固執,老太太雙眼一瞪,語氣中再度夾帶著無邊怒火:「好話說盡,你硬是不聽?」
面對著老太太的喝斥,李玉鈴不再做任何辯解,只是趴伏在老太太的腳下,默默的流著眼淚。
「咚…咚…咚…」就在這個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敲響,三五秒鐘過後,門外之人便徑直推門走了進來。
「是你……」
望著眼前的林玉珍,老太太立即顯得有些緊張,甚至有些慚愧,畢竟,自家女兒的所作所為,明顯有悖於常人的道德觀,而且,眼前這個林玉珍,還是正主的母親,這讓老太太多少感覺有些抬不起頭來。
bsp;反手將門帶上,林玉珍稍微斟酌了片刻,然後便衝著老太太輕聲說道:「大姐,我知道,這樣直接闖進來,明顯很不禮貌,但事急從權,還請大姐原諒我的唐突之舉。」
「不,是我沒把女兒教育好,真正要請罪的人,應該是我。」
在老太太的眼裡看來,林玉珍是韓雪雯的母親,定然和自己一樣,林玉珍也發現了什麼,所以,現在應該是跑過來興師問罪的。
「錯了,大姐,這事吧,極其複雜,我們能否平心靜氣的聊幾句?」
「可…可以……」
沒有想像中的冷嘲熱諷,更沒有所謂的大吵大鬧,林玉珍只是要求平心靜氣的聊幾句,老太太自然不會有任何異議。
「謝謝!」
衝著老太太微笑著點了點頭,林玉珍這才帶著滿臉的唏噓,伸手將李玉鈴從地上拉了起來,同時如同姐妹一般,貼心的幫她擦去淚痕。
緊接著,拉著李玉鈴坐到老太太的對面,林玉珍沉吟了許久,這才緩緩開口打破沉默:「大姐,客觀的來說,玉鈴和天涯這兩個孩子都是苦命人,這些年,尤其是最近三年,她們在濱海的日子可謂是極其艱辛。」
打開話匣,林玉珍便將李玉鈴和段天涯這些年所經歷的風風雨雨,全部都跟老太太簡略而又明瞭的述說了一遍。
最後,帶著滿腹的感慨,林玉珍又連忙沉聲說道:「所以,在我女兒傾心於天涯那孩子的時候,我就知道,玉鈴和天涯這對苦命鴛鴦,最終必然會走到一起,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身為人母,當時我也想讓自家那個丫頭斬斷情絲,可到了最後,我家那個丫頭明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還是毅然決然的一條道走到黑,這便是命,半點不由人啊!」
「這……」
聽完林玉珍的講述,老太太的心裡頓時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樣,真心百般不是滋味,寶貝女兒這次回家之後,對於離家的生活僅僅寥寥數語,便將她們老倆口打發了,但從寶貝女兒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滄桑之色,老太太還是能夠隱隱感覺得到,寶貝女兒這五年必定吃了不少苦!
現在聽著旁人的講述,老太太才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還錯得非常離譜,眼前這個可憐的女兒,在這五年所歷經的磨難,遠遠超出她的想像,以致於讓她這個做母親的,聽著真是心如刀割。
另外一方面,林玉珍對待此事的態度,又讓老太太很是迷惑,因為按照她的說法,自家這個女兒和段天涯雖說是相依為命多年,可真正確定戀人關係的是段天涯和韓雪雯,自家這個傻丫頭是後續插足進去的,依照常理,林玉珍應該得理不饒人才對,為什麼會反過來為自家這個丫頭求情呢?
是以,望著眼前的林玉珍,老太太不禁沉聲問道:「韓夫人,鄉下人喜歡直來直去,請恕老身無禮,同樣身為母親,您就……」
「呵呵……」面對老太太的詢問眼神,林玉珍連忙淡然一笑:「說到這個問題,要詳細解釋的話,恐怕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我只能簡單的告訴您,因為家世的原因,我們對此早就見怪不怪,而且,天涯和玉鈴之間的這段感情,根本不涉及任何利益交換,完全是出自於內心的真實情感,所以,她們並沒有錯,要怪就怪她們錯生在這個時代。」
說到這裡,深深的吸了口氣,林玉珍又繼續笑著說道:「同樣,天涯那孩子對我女兒也是如此,不怕嚇著您,當初為營救我女兒,天涯不惜孤身赴會,最終差點因此喪命,所以,我想,只要孩子們自己感覺幸福,就不如隨她們去好了,父母只能給她們一些建議,卻無權干涉她們的自由,您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