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突如其來的突破,預定行程被迫打亂,從雪峰之巔下來之後,段天涯一行人便立即踏上歸途。
原本,在段天涯的眼裡,是不想改變行程的,畢竟程瑩難得有機會放鬆一次,段天涯真心想借這次高原之旅,陪她四處轉轉。
然而,程瑩的想法卻不一樣,雪峰之巔的那一幕,誰也不敢保證是否再度出現,萬一到時是在茫茫人海之中,她又將該做何抉擇?
於是乎,一路舟車勞頓,段天涯等人便重新回到了赤崗監獄,有所不同的是,出發時直接登機走的,回來時則是一路風沙,出發時悄無聲息,回來時監獄長親自相迎。
隔著車窗,望著站在大門外面的隊伍,段天涯倒是顯得雲淡風輕,而許雲彪和喪魂等人,則是明顯有些受寵若驚,要知道,他們說到底不過只是一群囚犯,何德何能接受這種英雄凱旋般的待遇。
「哈哈,你們總算是回來了,好,很好……」
車子還未停穩,蔡明釗就立即放下監獄長的架子,大步迎了上來,言語之間的開懷笑容,飽含著他對段天涯等人的無限肯定。
「監獄長,總算不辱使命。」鑽出車門,望著眼前的蔡明釗,段天涯連忙微笑的搖了搖頭。
而跟著下來的程瑩,則是連忙遞去一個羞愧的眼神:「首長,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擔心是必不可少的,不過,我擔心的不止你一個,他們也全都包括在內。」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讓許雲彪和喪魂等人感動萬分,眼前這個監獄長平時雖然極其嚴肅,卻似乎從未像一般人那樣,用有色眼光看待他們。
緊接著,緩緩掃視著段天涯等人,蔡明釗又連忙大手一揮:「走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進去再說。」
於是,跟著蔡明釗的腳步,一行人大步朝前面走去,讓段天涯和許雲彪等人頗感意外的是,蔡明釗並未將他們領到監獄長辦公室,而是直接來到他的宿舍,更為重要的是,推開房門,裡面早已擺著一桌熱氣騰騰的飯菜。
「今天中午,隨便對付一下,晚上會有個小小的慶功會,到時再為你們接風洗塵。」
無視段天涯等人的驚訝,逕直走到飯桌旁邊,在拉開其中一張凳子的同時,蔡明釗連忙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面對蔡明釗的邀請,段天涯和程瑩兩人,自然沒什麼好客氣的,當即相視一笑,然後並肩朝前面走去。
而許雲彪和喪魂等人,則是將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監獄長,我們就不必了,我們去食堂就行。」
說著,朝蔡明釗遞去一個感激的眼神,許雲彪喪魂等人就準備轉身離去,開什麼玩笑,和監獄長同桌吃飯,而且還是在監獄長的宿舍,他們自問沒這資格。
「回來……」
然而,蔡明釗的一聲低喝,使得許雲彪等人不得不回過頭來。
「坐下……」
「呃,監獄長,這……」
面對蔡明釗那漸漸嚴肅起來的表情,許雲彪等人真心很是糾結。
就在這時,段天涯卻是招了招手:「都過來吧,難得監獄長一片盛情。」
得,有了段天涯這句話,許雲彪等人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於是,戰戰兢兢的走了過來,然後依次坐在飯桌旁邊。
「這才像話。」臉上隨即露出幾分微笑,伸手抓起桌上的飲料,在幫每人倒了一杯的同時,蔡明釗連忙笑著說道:「請你們吃飯可以,但酒卻沒有,不過晚上的接風宴,倒是可以準備些啤酒。」
對此,段天涯等人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這裡畢竟是監獄,蔡明釗在這裡接待他們,本來就有濫用職權之嫌,而若是他們再喝得醉醺醺的出去,必然會招來更多的非議。
以飲料代酒,一起乾了一杯,緩緩掃視著段天涯等人,蔡明釗又是微微一笑:「這次行動,從玉兔那裡,我已經有所瞭解,但還是想再聽你們講述一遍。」
「報告監獄長,我們這次……」
眼見蔡明釗的視線,剛好在自己這裡停頓,侯奇立馬站了起來,結果,蔡明釗卻是揮手將其打斷。
「坐下說,這裡沒有外人,不必那麼拘束。」
「是,謝謝監獄長。」感激的看了蔡明釗一眼,同時緩緩坐回原位,侯奇便立即將他們這次行動的細節,一五一十的述說了一遍。
在整個傾聽的過程中,蔡明釗一直在頻頻點頭,很顯然,對於這次行動的每個細節,他都持肯定態度。
最終,朝段天涯遞去一個讚賞的眼神,蔡明釗同時笑瞇瞇的點了點頭:「很不錯,真的很不錯。」
隨後,轉頭望著身邊的程瑩,蔡明釗雖說仍然露著滿臉微笑,但眼神明顯有些異樣。
「首長……」
滿面嬌羞的看了蔡明釗一眼,程瑩頓時明白過來,眼前這位長者從玉兔那裡,多半還得到了點別的消息。
果然,憐愛的看了程瑩一眼,蔡明釗當即語重心長的說道:「既然決定了,那麼就認真經營這份感情,不管將來如何,做好你自已的本份就是。」
緊接著,重新將目光聚焦在段天涯的身上,蔡明釗又連忙頗為感慨的說道:「如果可以,盡量包容一點,這只蝴蝶雖然看似堅強無比,實則比誰都柔弱。」
「您放心,不敢說會
對她的好,但她絕對是我此生最珍視的部份。」
面對著蔡明釗,段天涯連忙鄭重的點了點頭,在這幾天的相處中,程瑩跟他說起不少往事,所以,對於眼前這位視程瑩如已出的長者,段天涯只能說敬佩萬分。
「那就好,那就好……」
得到段天涯的這句承諾,蔡明釗立即露出幾許欣慰之色,有些人,山盟海誓說上一大堆,卻比不上有些人簡簡單單的一句承諾,在蔡明釗的眼裡,段天涯無疑是後者。
而一直垂著頭的程瑩,卻是悄落滾落兩行熱淚,不知是因為蔡明釗的理解和關愛,還是因為段天涯的深情承諾,又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似乎感覺話題有些沉重,蔡明釗猛然一揮大手:「好了,說點開心的,鑒於你們這次的出色表現,所以,從明天開始,你們將不用再待在這裡,而且,你們的所有不良記錄,也將一併抹去。」
靜,死寂般的靜,靜得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聽得到彼此的心跳聲。
「怎麼?還不滿意?」掃視著在座眾人,沒有聽到預料中的歡呼聲,蔡明釗著實有些鬱悶。
面對蔡明釗的詢問,侯奇似乎最先反應過來,只見他盯著蔡明釗,當即結結巴巴的問道:「監…監獄長,您不…不會是在跟…跟我們開玩笑吧?」
「你覺得我會拿這事開玩笑?」
「賣糕的,太好了。」猛然蹦了起來,侯奇立馬滿臉興奮的吼道:「謝謝監獄長,來,咱們乾一杯。」
而許雲彪和喪魂等人,此刻也是一臉狂喜的站了起來,從踏進赤崗監獄的那天起,他們就沒想過自已還能活著出去,如今得知即將恢復自由,焉能不激動萬分?
緊接著,許雲彪等人又將視線聚焦在段天涯的身上,正是眼前這個年輕人,他們才有這重獲新生的機會,所以此刻,許雲彪等人的內心裡,真心充滿了感恩。
然而,讓許雲彪等人萬分疑惑的是,得知即將重獲自由,段天涯竟然出奇的安靜,甚至安靜得有些可怕。
於是乎,許雲彪和喪魂等人,又默默無言的坐了下來,段天涯有段什麼樣的過往,他們不知道,但是他們卻都很清楚,出不出去,還得看段天涯的意思。
注意到段天涯的臉色,放下已然舉起的杯子,蔡明釗當即輕輕歎了口氣:「怎麼,心裡還有怨氣?」
得知程瑩的情感歸屬,對於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履歷,蔡明釗又進行了一番仔細調查,結果讓他著實唏噓不已,以致於接到龍天行和華建軍的電話時,他第一反應便是想要推脫,但是架不住兩位首長近乎懇求的語氣,蔡明釗最終還是答應下來。
如今以段天涯的反應來看,情況似乎比他想像中還要不妙,情急之下,蔡明釗只能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程瑩一腳。
「天涯……」
猛然抬起頭來,程瑩已是淚流滿面,相比先前的感動,此刻她的心裡,卻是充滿了對段天涯的擔憂,因為她實在不願看到心上人背負過多的仇恨。
和韓雪雯的淚水一樣,程瑩的淚水同樣有著巨大的殺傷力,至少在段天涯的眼裡便是如此。
是以,抽出桌上的紙巾,輕輕幫她擦去淚痕,段天涯連忙柔聲說道:「怎麼還哭上了呢,也不怕別人笑話?」
「我……」
「好啦,別為我擔心。」看著程瑩滿臉急切的樣子,段天涯當即微笑著搖了搖頭:事情來得太過突然,我一點準備都沒有,所以才有些迷茫。
是的,迷茫,突然聽說可以出去,段天涯卻不知道自已能出去幹嘛?他很想立刻見到李玉鈴和韓雪雯以及小那丫頭,可是他又有些怕見到她們。
聽到段天涯這麼一說,蔡明釗頓時暗暗鬆了口氣,只要段天涯不是心懷怨恨,那麼其它一切都不是事。
緊接著,就段天涯所說的迷茫,蔡明釗又連忙沉聲說道:「小子,你是個不錯的年輕人,將來必將會成就一番功業,而成就大事者,必須有著海納百川的胸懷,至於該怎麼辦,問問本心就對了。」
「問問本心?」
聽著這話,段天涯似乎有所感悟,是以,望著眼前的蔡明釗,段天涯連忙沉聲說道:謝謝您的教導,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那就好。」欣慰的點了點頭,蔡明釗立即再度舉起杯子:「來,以飲料代酒,乾了這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