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望著眼前這一幕,正準備跟過去的程瑩,只得急忙停下自己的腳步,連帶即將出口的一聲驚呼,也不得不立即吞了回去。
根據這段時間的瞭解,程瑩深知段天涯的身上,時不時便會出現一些怪異的事情,尤其是眉心閃現的那陣幽藍色的光芒,程瑩可謂是沒少見到,但是,以往見到這些幽藍色的光芒時,通常都是在段天涯身負重傷的情況下,像現在毫無徵兆的冒出來,程瑩還真心是第一次見到。
不過,雖然搞不清是怎麼回事,但是程瑩隱隱有種感覺,此事對段天涯應該只有好處,而且,眼下應該也是最為關鍵的時候,自己絕對不能上去打擾,抱著這樣的想法,程瑩當即輕輕吐了口氣,然後又悄然後退十幾米。
「段少,帳蓬都準備好了,你和嫂子要不要過去看……」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在程瑩的背後響起,回頭一看,許雲彪不知何時站在身後。
「該死,怎麼將他們忘了?」
盯著眼前的許雲彪,程瑩不禁在心中暗自惱恨,剛才為什麼會如此大意,竟然將許雲彪等人忘得一乾二淨。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雖然不知道段天涯身上這些秘密,究竟是代表著什麼,但是程瑩卻相當清楚,一旦被外人得知,將會給心上人招來無窮的禍端。
許雲彪是段天涯的手下,是他視為兄弟的手下,這點程瑩不是不知道,但是混跡江湖那麼多年,她見證過太多的背叛,就連她們龍組,也曾出過叛徒。
是以,為了杜絕這種隱患,程瑩只能讓許雲彪永遠閉嘴,而要想讓許雲彪永遠閉嘴,就得採取非常手段,畢竟,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
殺機,一股毫不掩飾的殺機,頓時從程瑩的身上激盪開來,於是,雙眼閃過一道厲芒,程瑩雙腳猛然一跺,當即縱身朝許雲彪的面前撲去,而微微張開的虎口,赫然指向對方的咽喉。
站在程瑩對面的許雲彪,此刻卻是呆若木雞的愣在那裡,眼前的一幕實在太過詭異,他似乎只在電視裡見過,而更讓許雲彪詫異的是,程瑩身上那股毫不掩飾的殺機。
不過,短暫的呆愣過後,許雲彪很快又意識到了什麼,面對那只扣向自已咽喉的右手,他不僅沒有閃躲的意思,反而面帶微笑的淡然處之。
在離許雲彪的咽喉,還有兩三寸距離時,程瑩突然停住腳步,然後遞去一個極為複雜的眼神。
「為什麼不躲?」
「躲不過,也不想躲。」
因為這次行動,許雲彪等人才算明白,原來程瑩是龍組成員,所以,面對眼前這位頂級特工,許雲彪自問除了直接從峰頂跳下去,基本沒有任何閃躲的可能。
另外,許雲彪這個人極其傳統,從決定追隨於段天涯的那天起,他就將這條命一起交了出去,如今程瑩要對他動手,與段天涯要對他動手沒什麼兩樣,許雲彪根本沒打算反抗,死忠也好,愚忠也罷,這便是他許某人的選擇。
「呃……」
許雲彪的回答,讓程瑩倍感意外,剛才之所以及時停手,並非是龍組那些清規戒律,而是程瑩突然想到,能被段天涯視為兄弟的人,應該值得信任,更何況,既然許雲彪被段天涯視為兄弟,那麼此事就應該由後者自己來處理。
而現在聽著許雲彪的回答,使程瑩頓感自已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以,緩緩後退兩步,程瑩連忙羞愧萬分的說道:「對不起,我……」
「不用,易地而處,我也會這麼做的。」
「謝謝理解。」
面對許雲彪的大度,程瑩雖然更感慚愧,卻並不後悔自已的舉動,甚至程瑩還敢負責任的說,如果許雲彪剛才稍有閃躲,她一定會不顧一切的痛下殺手。
似乎看出了程瑩的心思,許雲彪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遞去一個佩服的眼神,為了心上人,不惜化身成魔,這點著實難能可貴。
緊接著,似乎想到了什麼,許雲彪立馬沉聲說道:「大嫂,如果沒事的話,那我先去那邊看看。」
「嗯,去吧。」
對於許雲彪的這個提議,程瑩沒有拒絕的理由,她需要許雲彪去攔住喪魂等人,不是不信任,而是有些事情,能少讓一個人知道,就最好少一個人知道。
「是……」
輕輕點了點頭,許雲彪立即縱身就在宿營地那邊衝去,而程瑩也在此時轉過身去,重新將視線聚焦在段天涯的身上。
只見兩股氣流的對抗,使得段天涯身邊頓時揚起陣陣雪霧,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揚起的雪霧越來越厚重,最終將他包圍在其中。
置身於氣流漩渦之中的段天涯,似乎對身邊的詭異場景一無所知,只感覺腦海轟的一下,他又進入了一個白茫茫的世界。
這次,望著四周那宛若混沌初開的霧氣,段天涯不再那麼慌亂,反而顯得無比興奮和期盼,因為他很清楚,那個改變他這一生的身影,又將會出現在他眼前。
果然如此,一陣微風刮過,眼前的霧氣似乎稀薄了許多,楓葉那張慈祥的笑臉,又再度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死老頭,你終於又捨得出現了。」
那一刻,鼻頭有些酸痛,嘴角有些抽搐,霧水模糊了他的視線,四肢甚至也有些哆嗦,那一刻,段天涯真心有種夢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感覺。
是
的,正是眼前這個老人,不,確切的說,正是眼前這個靈魂體,讓他否極泰來,重新獲得新生,讓他擁有了旁人難以想像的力量,讓他擁有了笑傲風雲的資本,讓他擁有了踏足人生巔峰的自信。
再度見到眼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影像,一句看似輕佻的死老頭,實際卻飽含著段天涯太多的情感,天知道,多少個孤寂的夜晚,他總會情不自禁的想起這張面孔,那時的他,總是充滿了感恩。
「小子,你能達到這一層次,老夫我甚感欣慰,因為從今天開始,你的實力將會迎來一個質的飛躍,不過,當年老夫到達這一層次,用了整整十年時間,而你,此刻依然是個毛頭少年?還是已經步入中年?又或者已然是垂暮之年?」
對於段天涯的深情呼喚,眼前的人影根本無動於衷,他只是按照早已設定的節奏,滿懷感歎的說著他所要說的話語。
「呃……」聽著楓葉這話,段天涯應該說可以為之自傲,畢竟這一步的跨越,楓葉用了整整十年,而他只是短短數月。
可是,此時此刻的段天涯,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因為眼前的楓葉雖然近在咫尺,卻無異於遠在天涯,總是那是可望而不可及,是以,段天涯只能睜大雙眼,將那張早已刻在他腦海裡的面孔,盡量再深刻一點。
然而,就在此時,楓葉突然長袖一揮,點點金光便涯的面前,然後化作幾行大字。
「小子,看清楚,這便是邪瞳第二階段的修煉心法。」
聽到楓葉這麼一說,段天涯只得集中注意力,雙眼盯著那幾行金色大字,逐一將它們牢記在心。
不知道過去多久,幾行金色大字慢慢變得有些模糊,最終化作一片虛無,而段天涯也將視線再度落在楓葉的身上。
「小子,看好了,接下來便是落葉劍法的第二式_葉舞長空,你仍然只有三次機會。」
一環套著一環,楓葉並沒有留給段天涯太多時間,只見他猛然發出一聲低喝,楓葉立即四肢齊舞,在段天涯面前幻化出道道虛影。
四周那些霧氣,開始浮現出一個個的漩渦,圍繞著楓葉在高速旋轉,陣陣有如奔雷般的轟鳴聲,持續在段天涯的耳邊響起。
面對這樣的情況,段天涯只能拋開雜念,同時將雙眼睜得如同銅鈴一般,根本不敢錯過楓葉的每一個動作,畢竟,楓葉已然有言在先,他只有三次機會。
又是不知道多少時間過去,陣陣奔雷聲漸漸偃旗息鼓,高速旋轉的氣流逐步緩和,演練的招式也慢慢停止,除了那些茫茫霧氣變得更為稀薄,似乎就再也沒有任何變化。
切歸於平靜,但並沒有維持多久,楓葉那透著無盡滄桑的話語,接著便在段天涯的耳邊響起:「小子,能進來這個空間,說明你對天道自然有所感悟,所以,這關並沒有沒定禁錮,至於將來成就如何,一切全憑你的造化和悟性。」
說完,如同那些薄霧一樣,楓葉的身影也在慢慢淡化,最終化為一片虛無,不曾留下任何痕跡。
茫然環顧四周,段天涯連忙發出陣陣吼叫:「楓葉,死老頭,你先別走,我有話想對你說……」
是的,雖然知道自己的吼叫,楓葉絕對聽不到,但是段天涯卻有滿腹心事想要說給他聽,只要楓葉的身影,能在他眼前多停留一刻就好。
然而,任憑他叫破喉嚨,卻始終得不到半點回應,和上次一樣沒什麼兩樣,楓葉悄悄的去,正如同他悄悄的來,除了那些隱約可見的霧氣,似乎並未留下任何痕跡。
走了,楓葉真的走了,當一切白霧散盡,段天涯又回到現實之中,身邊那些氣流也漸漸平息,除了雪地裡那方圓數米的漩渦,似乎什麼都未曾發生過,段天涯仍然背負著雙手,傲然屹立在雪山之巔。
可是,真的什麼都不曾生過嗎?不見得,起碼在程瑩的眼裡看來,情況並非如此,因為在段天涯緩緩睜開雙眼的時候,眼眸之中射出的那抹精光,讓人根本無法直視,而當那抹精光緩緩褪去,傲立於雪峰之巔的段天涯,似乎變得極其普通,又似乎已然與天地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