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機場附近,旁邊一間致的咖啡廳裡,韓雪雯和梁曉倩兩人相對而坐,彼此沉默無言,心情則是有如窗外的天氣,一直在下著瀝瀝細雨。
桌面兩杯咖啡,韓雪雯和梁曉倩兩人,始終都不曾動過,良久,深深的吸了口氣,梁曉倩最終忍受不了這種沉悶的氣氛,當即率先打破沉默。
「其實,你沒必要來送我的。」
對於韓雪雯的心情,梁曉倩可謂有著切身的體會,所以,今天一大早,梁曉倩並沒打算驚動韓雪雯和李玉玲,直接跟著苗宏偉悄然趕到機場。
然而,讓梁曉倩萬萬沒有想到的時候,剛剛趕到機場沒多久,韓雪雯就匆匆忙忙追了過來,然後不由分說,將她直接拉到這家咖啡廳裡,只是坐下之後,韓雪雯就一直處於沉默之中。
「在眼下這個時候,我能不來嗎?」抬頭看了梁曉倩一眼,韓雪雯當即露出幾分苦笑:「今日一別,再度相見,將不知是何年何月。」
看著韓雪雯的表情,梁曉倩頓時暗暗鬆了口氣,雖然只是苦笑,但是韓雪雯此刻還能笑得出來,就說明經過一夜的休養,韓雪雯的心情總算是平復了不少。
儘管如此,臨別之時,梁曉倩還是忍不住低聲說道:「雪雯,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你還是看開點,三年時間,其實並不算長。」
「呵呵,別盡想著安慰我,你自己何嘗不是一樣?」
意味深長的看了梁曉倩一眼,韓雪雯隨即便將視線投向窗外,細雨雖然仍舊在下個不停,但是終歸會有雨過天晴的一天,可是,她心裡的那抹陽光,何時才會出現?
然而,韓雪雯卻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梁曉倩正一臉迷茫的注視著她,眼眸之中赫然閃過一絲驚慌之色,良久,深深的吸了口氣,梁曉倩這才無所謂的揮了揮手:「我?你不用擔心,到了京城之後,我……」
就在這個時候,韓雪雯突然回過頭來,然後死死盯著梁曉倩,使得後者不僅為之語結,而且還顯得有些慌亂。
「這麼看著我幹嘛?」
「我在想,你守著那份感情,準備一直守到什麼時候?」稍微猶豫了片刻,韓雪雯最終還是吐出埋藏於心底已久的一句話,而這,也是她今天急著趕來的主要原因之一。
「我…我不知…知道你在說些什麼。」聽得此言,更顯慌亂,梁曉倩明顯有些語無倫次,緊接著,起身朝韓雪雯看了一眼,梁曉倩又連忙低聲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我走了,保重……」
「曉倩,你我之間,本就藏不住秘密,所以,你為什麼要學醫,天涯雖然不清楚,但我卻心知肚明。」仍然坐在原位一動不動,韓雪雯輕輕敲擊著桌面,語氣顯得是那麼的低沉。
「我能有什麼秘密……」連忙搖了搖頭,梁曉倩正準備矢口否認,但是當她看著韓雪雯老神在在的樣子,卻又只得無奈的點了點頭:「好吧,我承認,我只所以選擇從醫,是因為他經常受傷,而你我除了傷心流淚,別的什麼都做不了,我不甘心這樣繼續下去,我要試著改變,可是,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一定要說破呢?」
埋藏在心底的秘密,終於坦露在韓雪雯的面前,梁曉倩頓時感覺輕鬆了許多,因為這個秘密,她和韓雪雯不再像以前那般親密,現在好了,不管後果會是什麼,再度面對著韓雪雯,梁曉倩自認不會再有那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因為我想告訴你,當時我也有這樣的想法,只是你比我先做決定,所以我就放棄了,另外,我還想告訴你,以後別那麼傻,別自已的心裡明明在滴血,卻還要強裝笑臉的去安慰別人。」
「以後不會了,三年過後,滄海桑田,你我將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甚至今日一別,能否再度聚首,都將是個未知數。」
「呵呵,這三年時間裡,我不會動,你也跑不遠。」對於梁曉倩的說法,韓雪雯明顯不予認同,緊接著,將身子朝前輕俯,韓雪雯連忙遞去一好奇的眼神:「告訴我,什麼時候的事?」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在我面前,還想裝傻?」
「呃……」眼眸之中閃過一絲慌亂,但是面對韓雪雯那睿智的眼神,最終只得略顯無奈的說道:實話說,那段時間,他的變化實在太大,所以,我的眼神也就隨之落在他的身上。
或許是說開了,梁曉倩漸漸拋去顧忌,當即繼續沉聲說道:「後來,因為其中的幾件小事,使我再也無法將視線挪開,而那次他受傷昏迷,也促使我下定決心成為一名醫生,以後再遇到類似的事情,我也就不至於那麼無助。」
「就這樣,你愛上他了?」
「愛?應該談不上,因為他已經擁有了你,我只能理智的克制住那份情感。」
「委屈你了。」
有氣無力的仰靠在椅背上,韓雪雯輕輕發出一聲歎息,如果讓她像梁曉倩一樣,強行克制住內心的情感,然後默默的給予付出,韓雪雯自認不一定有這份勇氣和毅力。
「有什麼好委屈的,我們都是成年人,自然該對自已的選擇負責,不是嗎?」對此,梁曉倩卻是淡然一笑,緊接著,盯著對面的韓雪雯,梁曉倩又滿臉真誠的說道:「真要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謝謝你的大度與包容。」
「謝我幹嘛?」猛然一震,抬頭望著對面的梁曉倩,韓雪雯的臉上隨之露出幾分迷茫。
「呵呵,在你面前,我基本沒有什麼秘密,同樣,在我跟前,你又何嘗不是一樣?在我扭傷腳踝的那幾天,謝謝你讓他單獨陪我度過了那麼幾天,不管怎麼樣,這幾天,將是我以後永遠的美好回憶。」
/>
「這個……」
聽著梁曉倩這麼一說,韓雪雯當即苦笑的搖了搖頭,確實,正如自己這位姐妹所說,她們彼此之間,都基本藏不住什麼秘密,自己當時就是念著梁曉倩即將入京,所以才想著讓段天涯盡量多陪她幾天,從而使得梁曉倩不至於帶走太多遺憾。
只是,韓雪雯卻未曾想過,自己那些舉動,全部被梁曉倩看在眼裡,而讓她更加想不到的是,還沒等梁曉倩離開濱海,段天涯就惹上了大麻煩,最終落得個深陷囚牢的結局。
想到這,韓雪雯不由得仰天發出一聲長歎:「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什麼意義,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的決定是對還是錯,如果沒有這幾天的回憶,你的心裡或許也就沒有那麼多痛苦。」
梁曉倩雖然說是美好的回憶,但是韓雪雯有理由相信,倘若梁曉倩真的回憶起以前那些事情,絕對是淚水多過笑容。
然而,梁曉倩卻不這麼認為,只見她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語氣幽幽的說道:「人,只要有回憶,才會有希望,不管它是快樂還是痛苦,起碼都能證明你還活著,而如果沒有這些回憶,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才能熬過這三年?」
「也對,不管痛苦還是快樂,都是屬於我們自己的回憶,看來,咱們以前在學校裡是一對姐妹,以後雖然分開了,還得同樣是一對苦難的姐妹,想過沒有,我們其實可以做對真正的姐妹。」
聽著這段如同繞口令一般的言語,梁曉倩頓時顯得有些緊張起來:「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想告訴你,感情這事,你越想壓制,它就膨脹得越厲害,如果要想他明白你那點心思,估計這輩子都沒有可能,而如果你願意大膽說出來,那麼,我們或許可以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姐妹。」
「韓雪雯,你……」
猛然站起身來,踉踉蹌蹌的後退幾步,梁曉倩心中那顧震撼,真心不是筆墨所能形容。
然而,韓雪雯對此卻是雲淡風輕的笑了笑:「怎麼,不願意?原本我還想著,反正已經有了一個鈴姐存在,那混蛋的身邊不妨再多你一個,可是沒想到,似乎你並不領情。」
「不是……」眼見韓雪雯意欲將路堵死,敢愛敢恨的梁曉倩,當即緊張的搖了搖頭,不過,想到那張熟悉的面孔,梁曉倩不免又略顯沮喪的說道:「可是,他已經這樣了,我們現在說這個,有意義麼?合適麼?」
「的確不太合適。」苦笑的搖了搖頭,韓雪雯同樣緩緩站起身來,轉頭望著窗外的迷濛細雨,韓雪雯當即滿臉感慨的說道:「可是,自小在京城長大,我太瞭解那個地方,你這一去,必然會面對重重誘惑,更何況,你身為苗老的唯一弟子,到時圍繞在你身邊的掌聲,鮮花,讚美,絕對不是你現在所能想像得到的,所以,趕在你上京之前,我必須要和你好好談談。」
「呃,在你眼中,我就是這麼一個如此膚淺的人?」
「你明白的,我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今天我追著過來,是想看看你的態度,如果你繼續選擇隱藏心中那份感情,那麼,我可能什麼都不會說,但是,你既然選擇吐露心事,那麼我還真有點擔心,你會因為顧及我的感受,從而試著去選擇另外一份感情,況且,苗爺爺之所以能收你為徒,天涯可謂是功不可沒,而且逆天八針的心法,如今也在你手裡,所以,我捨不得你,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別人,你得跟著我一起,留在天涯的身邊。」
「突然發覺,你跟某人一樣,越來越無恥了。」目瞪口呆的望著韓雪雯,梁曉倩怎麼也想不到,韓雪雯急急忙忙趕來,為的竟然是這麼一個理由,虧她先前還小小的感動了一番。
「不是我無恥,而是你以後慢慢就會知道了,苗爺爺的人脈遍佈華夏各地,如果積聚起來,其力量絕對不可小視,這次天涯的事情,不是苗爺爺不願出手,而是他一定有他所不能出手的理由,但是這次不出手,並不代表他以後就不能出手,為了天涯,我必須把你留著。」
「這個,本小姐要考慮考慮,以後,咱就是華夏第一神醫的唯一傳人,不對,本小姐以後就是華夏第一女神醫,可不能輕易就把自己賣了。」
面對韓雪雯的這個理由,梁曉倩立即傲然的甩了甩頭,為了心中那份情感,梁曉倩誓言要打出一片天地,以後盡可能的去幫助某人,也只有想到這點,梁曉倩才能暫時忘記心中的苦楚。
「好啦,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飛機快起飛了,咱們趕緊走吧。」
從梁曉倩的眼神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韓雪雯終於可以暗暗鬆了口氣,段天涯眼下不在,好有許多事情等著她去處理,送別梁曉倩,便是她開始征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