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出一口氣,語氣緩和了些許繼續說道,「如果他不是倉斌的君王,他絕不會放棄你。有真正為他想過嗎?踏著倉斌黎民百姓的屍體血肉,他如何能牽著你的手走向幸福?即便他能,你捫心自問,你也能嗎?」
「要一個國家為你而亡,你何德何能?你擔得起這個罪名嗎?他也許永遠不會像愛你一樣愛我,但是,如果換做是我,不必他說,我絕不會讓這場戰爭開始。這就是,你與我的差別,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差別。如果此時情況逆轉,那個陷入兩難的人是北宮星斕,你又會怎麼做?」
「我要怎麼做與他要怎麼做完全是兩碼事!我可以去熄滅這場戰爭,可是,他卻不能犧牲我。」
說罷,她未做停留走出大帳。
風柳筱一見她出來,立即跟上去,「她說了什麼?」他問道。
「小五,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她輕聲說道。
「讓我陪著你吧!」風柳筱不放心。
她搖頭,「不用了,有些事情總是要自己去面對的,別人無法替代。」
風柳筱駐足在原地,看著她漸行漸遠,背影孤寂,背脊挺拔。
雙手緊攥,眸色灼熱。
他調轉頭疾步往回走去,怒氣沖沖的闖進宮婉容的大帳中。
「五弟,你來了。」宮婉容輕聲說道。
「別叫的這麼親。」風柳筱生硬的說道。
「從前我都是這樣叫你的。」宮婉容說道。
「那是從前!」
「現在我仍舊是你的嫂嫂!」
「在我心裡,只有一個嫂嫂。不是你!」風柳筱眸色狠辣的說道。
宮婉容面色不改,只輕輕一笑,「隨你吧。」
「你究竟為什麼回來?你又對我哥做了什麼,讓他竟然立你為後?」
風柳筱直接問道。
宮婉容抬頭與他對視,「並未我要回來是皇上執意帶我回來的,立我為後也並非我的意思。王爺,若是要興師問罪,只怕你找錯了人。」
宮婉容聲音清冷的說道。
風柳筱冷哼一聲,「從前我尊重你是個識大體的好女人,不過,若是今日、你傷害了她,我斷不會容你。」
說罷,他怒氣而去。
宮婉容眸色中閃過一絲悲痛,「五弟,在你心裡我與她究竟哪裡不同?委屈,我並不比她少啊!」
出門之際,恰巧碰到了風無痕,風柳筱不容分說拉著風無痕的手便走。
到了僻靜之處,他再難控制自己的情緒,怒聲吼道,「哥,你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要這麼對她?為什麼要如此傷她?為什麼那兩場仗」
風無痕一陣沉靜,只默默的任他發洩,一言不發。
「你不是愛她愛到發瘋,你不是寧可自己受傷也不忍心傷她一分一毫嗎?你到底是怎麼了,廢去她的後位不說,竟然還昭告天下她的死訊!哥,你怎麼能這麼做呢?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傷心,多難過!日後,你要如何在倉斌立足?」
風無痕去只是靜靜的聽著,直到風柳筱一口氣說完,他才將手按在風柳筱的肩頭。
「五弟,這其中的原因有一天我會告訴你的。只是,不是現在。所以,別再問了。」
「哥,難道你對她都是假的嗎?」
風柳筱悲傷的說道,眸色有晶瑩的淚珠閃爍。
風無痕嚥下喉間的尖銳的劇痛,深吸口氣,「是真的,都是真的!」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唯有如此才是對她最好的!」
「哥,我不懂,我不懂!」
「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五弟,愛一個人並不是一定要將她牢牢的攥在手心裡,只有看著她幸福,自己也才會真正的幸福!」
夜色如水,帶給人間一片微涼。
這一夜的紫陌,是如何也睡不著的,也不能睡著。
她默默的坐在大帳外,看著漫天的星空。
三妞自背後給她披上了外袍,她伸手攥住三妞的手。
「坐下陪我一會。」她輕聲說道。
三妞順從的坐在她的身邊,「娘娘」一句娘娘出口之後,三妞已經眼眶炙熱,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三妞,你知道為什麼我不給你取名字嗎?」紫陌輕聲問道。
三妞搖頭,「奴婢不知。」
「流珠的名字就是我取的,當初只是一時喜歡。我心中的流珠最後死於非命,而我卻對那個小丫頭情有獨鍾。所以,當她要我給她賜個名字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給了她流珠這個名字。」
「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最後她也會是那樣的下場。鋒利的刀尖劃過她白皙的脖頸,鮮血染紅了我的整個世界。所以,我後悔。後悔給了她那樣一個早已注定了命運的名字。」
她轉頭看向三妞,「所以,我不敢再幫你取名字。你是個好姑娘,率真可愛,帶人真摯,忠心不二。三妞這個名字很好,你會有個好歸宿的。」
三妞輕輕的哭起來,「當初奴婢還以為您是覺得奴婢逾越了,根本不配邀您賜名!」
紫陌輕輕一笑,「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想的。」
「不,奴婢早已經不這樣想了,您待奴婢一直都很好很好。」三妞說道。
紫陌點頭,「知道就好。」說罷,她自懷中拿出一封信,「去將這個交給智王!」
三妞接過,「現在嗎?」
「是。」紫陌點頭。
「好。」三妞起身走了。
看著三妞漸漸走遠的身影,悲傷終於再無法隱藏,在眼中傾斜而出。
起身,趁著夜色一匹火紅的良駒與一個瘦弱的身影走出大營。
她飛身上馬,背對著倉斌深吸口氣。
手中的馬鞭重重的落下,紅玉如離弦的箭一般,飛身而去。
風無痕如同被釘在了原地,她的身影早已在眼前消失,他卻仍舊無法挪動一步。
「陌!我的紫陌!再也不是我的,卻是我心中唯一的妻子。」
心如刀割,痛入骨髓。
風柳筱飛快的跑來,「哥,她要走了!她給我留下一封信,哪裡都找不到她。她不見了,我哪裡都找過了,都不見她的身影。」
風無痕眸色不錯,輕聲說道,「不用找了,她走了!」
風柳筱瞪大了眼睛,「她走了?去了哪裡?」
「去了她該去的地方!」
風無痕說道。
「什麼叫去了她該去的地方,她應該留在倉斌!」
風柳筱雙眼血紅,怒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