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個世上能夠真的看透欒蝶內心的人只有紫陌。
可是，現在紫陌知道，風無痕竟也是如此瞭解他的母親。
「我還以為你一直在生氣，所以才沒有去見母后呢。」紫陌說道。
「母后也是這樣想的嗎？」風無痕開口說道，表情有些不明所以的高興。
紫陌點頭，「是。」然後她抬頭看向無痕，「無痕，你跟我說實話，你的心裡是不是還在一直責怪母后？」
風無痕嘴角輕輕一勾，「我倒是一直想問問你，你與母后之間的惺惺相惜是真的還是裝得？」
紫陌一聽，當即不樂意的撇撇嘴，「是裝的，我這個人是有仇必報的，你媽差點要了我的命，我怎麼會跟她惺惺相惜呢？你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吧？」
風無痕忍不住笑了，然後臉色一點點的肅穆起來，「紫陌，我看得出來，母后是真心的喜歡你，而你對母后也是真心的？」
「哦，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紫陌故意調侃的問道。
無痕緩聲說道，「母后將未來皇后之位都跟你了，還會是假的嗎？而你一聽說母后要離開皇宮，可是比我這個做兒子的去的都快，回來的時候，眼睛腫的桃子一樣。還會是假的嗎？」
紫陌輕輕一笑，抬頭說道，「是啊，真心是永遠無法隱藏的。」
「陌，真的謝謝你。母后從未如此相信一個人，可是，她讓她相信你，並且要將自己的兒子都親手奉上了。」
風無痕輕聲說道。
「這有什麼好謝的。」
紫陌有些心虛的轉移視線。
「你和我心裡只怕最清楚，當你發現身邊有一個可以相信，值得相信的人的時候，那感覺有多幸福和滿足。如果當初不是你，我真的擔心母后撐不過來。當我和五弟都下落不明的時候，你才是她全部的希望啊。」
無痕動情的說道。
紫陌搖搖頭，輕聲答道，「無痕，那時候你是我和母后唯一的希望。我們也該謝謝你。」
風無痕卻眨眨眼睛，「如果你要以身相許，我不會拒絕。」
「去你的不會拒絕，你拒絕吧，謝謝！」紫陌揮手拳頭落在無痕的肩頭。
「紫陌。」風無痕接住她的拳頭，順勢將她的手握在掌心中，溫柔的叫著她的名字。
「嗯？」
紫陌心頭一跳。
「真的不願意做我的皇后嗎？」
眸色的溫情蜜意猶如汪洋一般，傾瀉了一個世界。
紫陌的手一抖，隨後自他的掌中抽出。
這是自從回朝之後，頒發封她為太子妃之後，無痕晚宴婉拒登基，冊妃之後，他第一次與她談及此事。
紫陌在心中想過無數次，若是有一天，無痕這樣問自己的時候，她要如何回答？
可是，想了這麼久之後，她仍舊沒有想出一個拒絕而又不傷人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所以這一刻，她愣怔了，她無言以對了。
「當日、你跟我說，要太子妃之位。其實我知道，那並非是你真心想要的。不過是跟我生氣才會那樣說的。可是，我卻是真的想給你這個位置。我知道，你不在乎這些，即便是皇后之位，你也不會在乎。」
風無痕聲音平和，臉色寧靜的說著。
他抬頭對上她刻意躲閃的眸光，「紫陌，如果我不是太子，我不會在意太子妃是誰，如果我可以不做皇帝，我亦不希望你成為皇后。我只希望，這一生中能與我比肩而立的人是你！而你只要在我的身邊，就一定要成為風無痕唯一的女人。」
他頓了頓。
「即便是名存實亡，我願意！」
他深情款款的說出最後一句話，仿似往常與她說過的每一句話一樣的平常，雲淡風輕的讓她幾乎快要無地自容。
「無痕！」貝齒咬緊下唇，出口的聲音已經沙啞不已。
心疼的幾乎無法呼吸，在他吐出名存實亡那四個字之後。
在他笑著說，我願意之後。
他是那樣的舉世無雙，脫俗的猶如神祇一般超凡，不染塵埃。
尤其顯得她滿身污穢，將一個這樣好的男人逼至如此地步。
風無痕今日所有的美好心情，不過來自紫陌那一聲母后。
他因為，她終於答應了。
所以，她才會如此稱呼他的母親。
此刻，他用充滿希冀的雙眸看著她，等待著她的回答。
紫陌深吸口氣，緩緩開口，「風無痕，你真的不在乎我的身份嗎？我是白紫陌，我的命運早已在出生之時便被定論。若為人、妻，其夫必死，若為后妃，其國必亡！你不是普通人，你是一國之君，就算你不在意自己的安危，難道也不在意你的國家嗎？」
風無痕不語。
「從前我也是不信的，可是，到最後我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落得悲慘的下場，甚至我的孩子都離奇失蹤。我信了，自那一刻起我真的信命了。所以，我不願嫁給你。」
紫陌盯著風無痕一字一句的說道。
風無痕眼中糾結起深深的痛，「只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只是這個還不夠嗎？」
紫陌反問，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氣，「無痕，你想清楚，這樣一個女人，你是否真的想要！」
紫陌說完，風無痕便沉默了，沒再說話。
他只是一直看著她，眸色一幽深，將所有情緒都藏於眼底。
兩個人就這樣對望了許久，最後，直到最後風無痕也沒有再多說一句。
「早些休息吧，舵日那邊一有消息，我就會來通知你。」
說完，他便走了。
紫陌站在院子裡看著他的背影出神，明明這就是她想看到的結果，為什麼此刻她的心裡竟然會如此憋悶的難受？
他這樣很好啊！
很好！
風無痕回到雲墨殿，一路上的腳步都異常沉重。
眉頭上的溝壑是自轉身的那一刻起便隆起的，邁進雲墨閣的時候，已經深不見底，糾結的眉頭生疼。
一路上，他都在想著一個問題。
她這算是拒絕嗎？
如果他點頭了呢？她會笑著同意嗎？
他是那麼想知道答案，可是，他卻不敢問出口。
他不想給她拒絕自己的機會，這一次他想自私一次，不能再成全她，也無法再放棄。
希爾的突然出現打斷了他的思緒，「殿下，您臉色不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風無痕搖搖頭，「我沒事，可查到些什麼了？」
希爾才言歸正傳，說道，「屬下查到了英靈所用的的確是金蟬脫殼之術，只是，金蟬脫殼之術失傳已久，破解之法現在還未找到。」
「嗯，這個你先交給別人去查。明日、你與蒼月去趟舵日國。」
風無痕輕聲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