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入宮以來,方亦環就深居簡出,鮮少露面。
當紫陌與她相遇的時候,本想與她擦肩而過,因為實在沒有打招呼的交情。
方亦環面色沉靜的走過去,一如從前一般的清淡。
「聽說最近清秋殿中總有孩子的苦鬧聲?」
方亦環輕聲詢問著身旁的宮女。
「奴婢從來沒有聽說過。」宮女趕忙答道,
紫陌頓時停下了腳步,方亦環的聲音卻再也沒有傳過來。
她轉身,方亦環的身影已經很遠。
唇邊勾出一絲淺淡的微笑,「好人會有好報的。」她輕聲呢喃著。
銀子果然是最好的通行證,清秋殿中,她用自己所有的銀子換來了與飛鴻見一面的機會。
她心痛的看著飛鴻,杜青禾竟然將孩子送到了清秋殿,她心中的惱火將打到極點。
飛鴻看見她很高興,一直抱著她,窩在她的懷裡不肯出來。
她安慰了他好一陣,他才停止了哭鬧。
她哄著他,悲傷不已。
她的孩子,因她而幸,也因她而不幸。
「媽媽,你別走好不好?」
「我還會來看你的。」
「那你就帶我一起走吧。」
「你乖乖的聽話,我就來接你。」
「好,我聽話。」
終於孩子在她的懷抱中睡著了,小手卻仍舊緊緊的抓著她的衣角不肯放開。
淚水如海,剎那間已經鋪滿全臉。
入飛神洞,勢在必行,一刻也不能多等了。
刑窟的盡頭,她輕輕的轉動了機關,古老的石壁轟隆作響,緩緩打開。
她深吸口氣,自縫隙中走進去。
漆黑的洞中,她只能憑感覺往前走,道路狹窄,卻平坦的很。
越走越覺得溫暖,她的手上拿著尖刀,還有火折子。
為了安全,她沒有點亮火折子,摸著黑往前走去。
終於,前面有了亮光,紅似火焰。
雙眸炯炯,精神高度緊張的看著前方,一個地方都不敢漏掉的看著。
視線瞬間遼闊起來,首先入眼的是一座銅門。
這座銅門去足以吸引去她全部的目光和注意力,熟悉的感覺在心底激盪起層層痛裂。
古墓中,她曾經見過的銅門。
心中的興奮細胞,頓時全部活躍起來。
這代表著,她已經成功了一半,只要找到正確的方式,她就可以通過這座時間隧道離開這裡了。
不由得往地上看去,並沒有她當初在古墓中看到的蓮花,卻是一顆還未長成的碧綠蓮花枝椏。
只要仔細研究,她相信必定能啟動時間隧道。
突然,背後刮起巨風,吹亂她的髮絲。
低重的喘息聲,彷彿就在耳邊。
她慢慢的轉過身,臉色大變,驚恐的眼瞳中一隻怪獸正看著她。
紫陌的臉變了顏色,她慢慢後退,不敢錯神的看著怪獸。
怪獸呲牙看著她,一步一步逼近她。
它也似乎在打量著她,一雙兇猛的眼中浸滿殺氣。
是貔貅!
紫陌終於認出眼前的怪獸,她將自己頭上的珠寶拿下來,扔過去。
果然,它一口吞掉。
曾經,她聽說過貔貅以珠寶為食,果然不錯。
這樣的神獸,怎麼會在飛神洞中呢?
不一會的功夫,紫陌已經將身上的珠寶首飾都餵給了它。
每吃一口,他就會變大一些,也更加威猛。
貔貅是認主的,而且忠心不二。
紫陌心裡想著,曾經第一次佩戴貔貅時,是怎麼讓它認自己做主人的。
心亂之下,大腦中卻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突然,貔貅一下子撲上來。
紫陌心中大驚,心想完了。
手腕上一陣刺痛,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貔貅正咬在她的手腕上。
鮮血滴滴答答的落下,紫陌想自己的手臂算是保不住了。
奇怪的是,它倏然放開了她。
不斷的後退,兇猛也越加消退,眼中露出些許溫順之色。
它的眼睛一會看看她,一會又垂下頭去。
紫陌正覺得奇怪的時候,突然發現了更加奇異的事情。
原本地上的那株蓮花枝椏,竟然長出了綠頸,枝蔓生出。
她驚訝的看著地上的變化,那原本如同嵌在地上的玉石,竟然瞬間有了生命。
枝椏上有艷紅的液體不斷被吸收進去,直到艷紅完全消失不見,蓮花也停止了生長。
她驚奇的發現,那是自己的鮮血。
原來,她的血可以澆灌蓮花!
貔貅趴在地上,用眼睛瞄著她,卻再也沒有進攻的意思。
紫陌心中驚喜萬分,她慢慢的走過去,嘗試著將自己的鮮血在它的雙眼上抹了一下,它絲撒嬌般的叫了一聲。
她摸上它的頭,它柔順的在她的手掌上蹭來蹭去。
她征服了貔貅,她真的擁有了一隻貔貅。
一切都離奇的無法解釋,她放開貔貅再次走到銅門前,不知道這道門後會不會是能將她送回原來世界的時光之門?
研究了半天,一無所獲。
那蓮花也不再生長,她嘗試著再次擠出鮮血滴上去,仍舊無動於衷。
看來,一切遠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她也沒有找到,風無痕說過的蓮花八卦圖。
今天,只能到這了,回去之後她再仔細想想吧。
本想著第二天再進飛神洞,卻發生了一件天大的大事。
千州皇帝,北宮星斕駕崩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震驚了。
雖然,北宮星斕殘忍的將她的心傷透,雖然,她此刻心中對他痛恨不已。
可是,聽到他死的消息,她仍舊覺得痛苦萬分。
到底,深深愛過的人。
此刻縱然恨意無邊,愛到底還未盡數收回吧。
她呆坐在門檻上,久久不語。
那是她要出門的一瞬,聽到了哀鐘鳴起。
自古,哀鍾只能為帝后,太后而鳴。
本朝皇后未立,太后即便死去也無資格鳴哀鐘。
那麼,唯有他了。
可是,她卻不相信,他會這麼輕易的就死了。
那日回宮,他仍舊神采飛揚,威嚴不餘。
「流珠,是他嗎?」
流珠的身子還沒有全好,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聽到這個消息,卻不顧一切的衝了出去為她打探。
流珠眼圈紅紅的,緩緩點頭。
頃刻間,她心中存的最後一絲僥倖被無情扼殺。
雖然早知道結果,親口聽到仍舊無法接受。
「怎麼死的?」她問。
「昨日去獵場,馬突然驚了」
流珠答道。
「他身懷絕技,絕不能被馬摔死的。一定是詐死,和上次一樣,對不對?」
她抬頭看著流珠,眼中帶著希望。
「木輕衣也去了,他們當時共乘一騎。」
流珠回道,語氣中帶著不滿。
她點頭,心倏然緊縮的痛,「原來如此!」
他是為了救木輕衣,才會豁出性命的吧。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都那樣無情,姐姐何必再為他傷心難過呢?」
流珠不忍看到她難過,賭氣說道。
「木輕衣呢?」她問道,無視流珠的話。
「受了傷,但是說死不了。」
流珠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