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衣」
他不忍,卻不知該以什麼樣的言詞來安慰她。
「我退一步,她進一步。她逼我,你也逼我。既然如此,又為何管我是生是死?既然你的心裡早已沒有了我,我活著還是死了,有何分別?」
她的聲音漸漸失去力氣。
「自六歲那年遇到之後,十四年了,你是我的全部,是我的天,是我活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理由。如今,你不要我了,還要逼著我活下去。看著你跟她幸福的活下去嗎?」
他一把將木輕衣抱進懷裡,「我沒有不要你,從來就沒有不要你。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活著不是為了任何一個人,是為了自己。」
木輕衣在他的懷裡哭著,「不,我只為你,我只為你。」
「好,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一定會治好你的。」
「輕衣,你永遠是我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沒有人能替代。答應我,別跟她爭,我給她的其實並不多。我只希望你們倆個都好好的,這樣我就可以安心了。」
他在她的耳邊說出心中的顧慮,面色擔憂。
「她真的不能替代我嗎?」她自他的懷抱中抬起頭說道。
他點頭,「是,你是你,她是她。在我的心裡,從來都是這樣的。」
「也就是說,我也替代不了她是嗎?」
她有些失望的說道。
「輕衣,這世上的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誰也替代不了誰,別再計較這個問題了。」
他扶著她躺好。
「可是,為何你待她跟待我不一樣?過去十年你從未動手打過我。」
她委屈的說道。
男人輕歎一聲,眸色中閃過一絲清明,「輕衣,平心而論。她從未與你爭過什麼,甚至,她救過你的命。」
「那我難道就」
他打斷她的話,聲音肅穆,「這個,我曾經看你把玩過。」
他自袖子中拿出一方錦帕,上面繡著素淨的花色,還有兩行小字。
木輕衣一愣,那正是中秋家宴上,她用以陷害紫紫陌的錦帕。
「是她的吧?」他輕聲說著,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可是,她從未與我說過當晚,的事,從未說過。」
他語氣加重的說道。
木輕衣頭微微垂下,「既然早就知道了,為何等到今日才說?」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輕衣,我知道你本性善良。是我不好,才會讓你生了這樣的心思想除去她。」
「你不怪我嗎?」她抬頭看他。
他搖頭,「我知道,只要是我在意的,你就會同樣珍視。所以,讓你受了委屈,其實我是想讓你知道,她對我同樣重要。」
唇邊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所以,以後別再傷害她,傷害了她,我也會心痛。」
「如果是他傷害了我呢?」
她問道,直視他的視線。
「她不會的。」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他說的那樣篤定,那麼自信。
「如果她真的傷害了我呢?」
她堅持的問道。
「那麼我也會痛,我也不會坐視不理。」他說道。
她想要的答案終於得到了。
可是,欣喜的心情卻被之前他的毫不猶豫傷害了。
看著眼前的男人,她心中思緒萬千。
他說,她知道了,那個女人是他珍視的,她就不會傷害她了。
因為,他也會痛。
呵呵
他知道,她從來就捨不得他痛,他一直都知道的。
卻捨得用傷痛來提醒她。
他何其殘忍。
他卻忘了,為了愛,他忍心讓她痛。
她也是可以的,為了重新奪回他,即便讓他痛苦,她亦在所不惜。
不與她計較嗎?
她是女子,他是她愛的男人。
不計較,怎麼可能?
哭過了,鬧過了,她安靜下來。
他親手將藥餵給她吃,然後讓她躺下來,給她掖好被子。
「睡一會吧。」
他說。
她搖頭,「我一睡著,你就會走了。」
他微笑,「我不走,我一直陪著你。」
她驚喜,「真的嗎?」
他點頭,「真的,睡吧。」
在睜開眼睛的時候,床畔早已空無一人。
失望剎那間填滿整個心靈,他還是走了。
「皇上,飯菜好了。」
突然,外面傳來聲音。
一瞬間,她幽暗的心靈被點亮。
飛身下地,跑出寢殿。
他在,果然是他。
大殿的桌案前,他正拿著筆批閱奏折。
「小姐,你怎麼連鞋子都沒有穿就跑出來了?」
綠翹驚訝的說道。
北宮星斕抬頭,隨後起身走過來。
「怎麼了?做惡夢了嗎?」他輕聲問道。
她卻一下投進他的懷抱,「我以為你走了,我以為你走了。」
她哭著說道,又笑又哭。
隨後對綠翹說道,「還不去將你主子的鞋拿出來。」
綠翹趕忙去拿,掩面笑著。
吟霜居
「姐姐,聽說皇上昨日去了未央宮。」
流珠說道。
她拿著書的手,頓住,書自手中滑落。
「哦。」她答。
流珠將書撿起來,遞給她。
「要不,姐姐給皇上寫封信,我送去給小九。」
她接著說道。
紫陌將書啪的放在書案上,看向流珠,「你到底想說什麼?」
「姐姐,我覺得你實在不該跟皇上慪氣。到底,這件事是我們理虧。再說,他是皇帝,您如今懷了孩子。如果失去了皇上的寵愛,日後的日子可想而知。」
流珠將心裡所想的都說了出來。
她閉著眼睛聽著,等她不出聲了,才睜開眼睛,「說完了?」
「說完了。」
流珠說道。
「我知道,皇宮中迎高踩低,沒有皇寵的女人下場都會很淒慘。如果,一開始我便成為他的妃子,我絕對不會坐以待斃。我會將權勢牢牢的握在手裡,我也會趨炎附勢,甚至也會虛榮承歡,讓自己在宮中好好的活下去。」
她看著流珠的眼神,變得無奈,「可是,他是我心裡愛著的男人。流珠,我做不到。做不到在愛情裡虛偽的笑,做不到蒙上眼睛去觸碰一顆,不願我再去碰觸的心靈。」
流珠聽不太懂,「可是,也該為孩子想想。」
「我相信,他不會讓我的孩子受到傷害的。流珠,其實人有時候很奇怪。一旦自己在意了,就很難再故意逢迎。」
她輕聲說道。
「可是,我覺得皇上還是在意姐姐的。否則,也不會放了雨落。」
流珠看著她,眼中充滿希冀,「只要姐姐主動去找皇上,皇上一定會與姐姐和好的。」
紫陌輕輕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知道他心裡有我,可是,他現在不想見我。再等等吧,等到他的氣消了,等到他願意見我了,自然他就會來了。」
「那如果皇上一直都不來,或者將姐姐忘了呢?」
流珠擔心的說道。
她的身子一僵,唇邊溢出一絲苦澀,「如果是那樣,現在我做什麼也都是無用的了。」
冬日裡的千里湖上結滿了冰,白雪如同錦被一般將湖面覆蓋。
這裡地域寬廣,陽光也最好。
每日,她都會來這裡坐一坐。
回去的時候,碰到了一個熟人。
孫福見到她的一刻,停住了腳步。
紫陌自他的眼神裡看出,他對她的厭憎又多了幾分。
不想討人厭,她沒有與他打招呼便往回走去。
「姑娘似乎欠我一個交代?」
孫福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