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既然如此,他為何不將她與木賓白逃出死牢的一刻出來呢?
人贓並獲,那時候她縱有一千張嘴也無從解釋。
轉念一想,她輕輕的笑了。
她怎麼忘了,黑衛怎麼可能會讓人靠近,暗中跟著也是絕無可能的。
莫征今日勢必是要除去她,莫家軍一波又一波的不斷湧上來。
黑衛漸漸支撐不住,以寡敵眾,鐵打的人也是受不了的。
眸中波光輕顫,看著眼前一個又一個黑衛倒下去,她心痛不已。
到底,她仍舊連累了無辜,害了多條性命。
終於,最後一名黑衛也在她眼前倒下去了。
莫征父女的臉上露出了勝利的喜悅。
他大手一揮,一雙眼睛凶狠異常,「將這個妖女就地正法。」
莫拂裳隨即擔憂的說道,「父親,她肚子裡萬一若真是皇上的龍種,咱們將她殺了,萬一皇上回來興師問罪怎麼辦?」
莫征眸色微瞇,露出晦暗之色,「你都說了,彤史沒有記載,御醫院亦沒有記錄。誰能斷定她肚子裡的是龍種。」』
他深吸口氣隨後說道,「即便真的是,皇上回來的時候,早已死無對證。皇上不會為了一個已死去女子,而罪責我莫家的。」
莫拂裳笑道,「那就全憑爹爹做主了。」
莫征狠狠的揮下手,頓時千百把雪亮森寒的刀劍直奔紫陌而去。
流珠誓死擋在她的身前,死死抱住她不肯鬆手。
紫陌嘴角輕輕一勾,淡出一抹無奈的苦笑。
手緊緊的覆在小腹上,她低垂著頭輕聲的說道,「孩子,我果真不配成為母親。這一次你若是去了,下一次一定要睜大眼睛,千萬別在投生在我的肚子裡。」
流珠淚水四溢,心疼不已,「姐姐,不是你的錯。」
刀劍無情,快如閃電。
「流珠,我到底連累你了。」
話音未落,殺氣以至。
她與流珠緊緊擁抱在一起,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誰敢殺朕的女人!」
猶如橫空一聲驚雷自平地而起,男人凌厲威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卻不敢置信。
一定是她自己幻想的,他遠在青翠山,怎麼可能會來救她?
直到,她的腰間被一隻緊實的大手環住,她才驚醒。
耳邊響起他臨行前的話,「如果快馬加鞭,後日早上你就可以見到我了。」
果然,他為她快馬加鞭回來了。
睜開雙眼,她微微仰起頭,仰視著眼前尊貴如神祇般的男人。
他將自己擁在懷裡,鳳眸凌厲,卑睨天下。
流珠不敢置信,然後驚喜的摀住嘴巴忍不住哭泣不止。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莫征帶著所有人匍匐在地。
紫陌眼角一勾,朗聲說道,「莫妃娘娘不出來見駕嗎?」
北宮星斕眉色一緊,臉上不悅越加明顯。
莫拂裳自轎廂中顫抖著走出來,下了車直接跪倒在地。
北宮星斕凌厲自她身上掠過,落在莫征的身上,沉聲說道,「莫相,今日之事,你最好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
隨後,他用身上明黃龍袍裹緊懷中女子,鳳眸投向遠處。
「回宮!」
他厲聲吩咐。
一路上,他都擁著她坐進轎廂中,握著她的手,給她暖著。
卻,一個字也沒有對她說。
甚至,沒有多問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會出現在帝都城外?
為什麼會與莫征發生過衝突?
他什麼也沒問。
她亦什麼也沒說。
他一直將她送到乾泰殿,囑咐宮女為她沐浴,傳膳,還有每日必喝的安胎藥。
然後,他就走了。
紫陌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空落落的痛起來。
他仍舊無微不至,仍舊細心囑咐。
可是,卻沒有如同往日一樣,親吻她的額頭。
從前那段甜蜜美好的時光,也許再難回去了吧。
從她心裡打定了主意,要救走木賓白那一刻。
從她今早最後抱著他的那一瞬間,便想到了。
她回宮之後,知道她懷孕之後,她從未提過木賓白。
但是,她卻知道,他一直沒有殺他。
她不知道原因,他有可能會放過他嗎?
也許為了她,他會。
可是,她不敢去賭。
性命攸關的時候,她真的不敢用木賓白的性命去賭。
那一天,她自黃昏等到了天明,他沒有回來。
一日,兩日,三日。
他始終沒有回來。
聽說,因為此次莫征私自調兵,觸怒了龍顏,莫家被取締了可以自擁軍隊的資格,莫家軍全部打亂充軍。
莫征被罰俸一年,勒令在家閉門思過。
相位雖然還在,但是卻被暫時趕出了朝堂。
莫拂裳也被禁足在西宸宮中。
莫家這次,傷了元氣。
她等的焦急,雨落還在死牢中,不知道情形如何。
他在哪裡?
問誰都不肯說,小九不見蹤影,雨落不在,流珠離不開。
一時間,她如同被折了翼的小鳥,被困在籠子裡。
每日都只能仰視巴掌大的一片天,對於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
深夜,她翻來覆去始終閉不上眼睛。
忽的坐起身,流珠嚇了一跳,趕緊來到她的跟前,「姐姐怎麼了?」
她緊緊抓住流珠的手說,「流珠,我們不能再等了。」
流珠無奈的說道,「姐姐,皇上不來,我們又出不去,能怎麼辦呢?我們現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啊。」
她搖頭,眸堅定,彷彿已經做了決定,「只要我病了,他就會來。即使他不想見我,也不會不管孩子的。」
流珠搖頭,眸色驚訝的看著她,「姐姐,你要做什麼?」
「我要生病。」
她盯著流珠,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不行,不管怎樣也不能拿你的身體兒戲啊。我不會同意你這麼做的。」
流珠一口否決。
「流珠,不是兒戲,是雨落的命啊。事到如今,猜也猜的出來了,這件事到底有多嚴重了。雨落在天牢中,是最大的嫌疑人。若是要論罪,第一個死的人就是讓她啊。」
紫陌哭著說道,此刻她的心早已無法平靜。
那結果,她不敢去細想。
流珠不語,「那讓奴婢替您。」
「你說什麼傻話,就算你死了,他也是不會來的啊。如果我若是沒有肚子裡的孩子,我死了,他也許也是不會來的。」
「好,就一點點,就病一點點好嗎?」
流珠哭著說道。
她在肚子上纏了一層又一層的衣服,狐裘,貂裘,凡是抗寒的她都裹在了肚子上。
輕輕拍著肚子,她說道,「孩子,娘對不起你。出此下策,娘實在是別無選擇。你要乖,要好好的活下來。我愛你,真的愛你。雖然一次次傷你,天知道,我是多麼渴望得到你。」
冰冷的水自頭上潑下,她用手擋住肚子,一遍一遍......
凌晨的時候,終於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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