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眼門口,「雨落怎麼樣?」她問。
「你還是關心自己的身體吧,別操別人的心。」
北宮星斕說道。
她卻神色堅持,「她到底怎麼樣了?傷的重不重?」
昨日綠翹那一下不輕,否則,雨落也不會失了手。
男人臉色低沉,「沒事。」
「我讓廚房傳膳,一會你多吃點。然後,在休息一會。我還有些事處理,一會就回來。」
他囑咐說道。
「你去忙吧。」
她點頭。
用過了飯之後,她再也睡不著了。
腦海中都是雨落昨日為自己被欺負的影像,她始終放心不下。
叫了宮女進來問,都吞吞吐吐,什麼都問不出來。
最後,她直接說要見孫雨落。
宮女卻一下跪倒在地,不肯去傳,也不肯說話。
她的心裡頓時急了,腦海中閃過各種猜測。
她下了床就要往出走,宮女們卻全部進來,試圖阻止她出去。
「大人,您不能出去,皇上說」
「你們誰敢攔我!」
她仰頭一個一個的看著她們,眸色犀利無比。
她們相繼垂下頭去,卻齊齊的跪倒在地。
她管不了許多,邁步走了出去。
剛走出乾泰殿的大殿,她本焦急的步子,頓時停住。
眸色帶著驚痛的看著前方跪著的身影,她的臉頰腫的老高,眼睛幾乎封了吼,僅剩下一條縫。
她幾步奔到跟前,眸色中痛心不已,「雨落!雨落!」
孫雨落此時已經有些昏沉,被她的叫聲喚醒。
一看見是她,立即含糊不清的說道,「大人,你怎麼出來了?快進去,你身子還沒好!」
她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不斷落下,「告訴我是誰將你打成這樣的?是誰?」
她大聲的喊著,渾身氣的顫抖不已。
「雨落沒事,大人,求您回去吧。」
孫雨落急的給她叩頭,哭著說道。
她輕輕一笑,淚水沿著嘴角的弧度落進嘴裡,苦澀無比。
是誰?還用問嗎?在乾泰殿誰能有這樣的權利!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微笑著說道,「他要罰你?好,我與你一起跪。」
膝蓋著地,她跪在了孫雨落的身旁。
孫雨落痛哭著,哀求著,她卻打定了主意怎麼也不肯起來。
片刻的功夫,身後傳來腳步聲。
紫陌的手,暗自攥的緊緊的。
「你這是在幹什麼,就這麼不顧及自己的身子嗎?」
北宮星斕語氣嚴厲的說道。
幾步來到她的面前,試圖伸手將她扶起來,沒想到她卻用了力氣,不肯起來。
他眸色中帶起不悅,看著她,「你這是要幹什麼?」
她緩緩抬起頭,眸色明亮,輕聲說道,「我的身子珍貴,那麼她的命就不珍貴了是嗎?」
「她沒有看護好你,自當該罰。」
他說道。
「好,那害得我差點失去孩子的那個人呢,我想知道,你又是怎麼罰的?」
她字字灼灼的問道,眸色漸漸轉為清厲。
他垂頭看著她的眼眸,卻沉默了。
她憔悴的容顏上,淡出一絲冰雪般的輕笑,「你捨不得罰她,所以將心裡的氣都撒在雨落的身上是嗎?」
「你先起來再說。」北宮星斕聲音柔和了許多,他伸出手去。
她卻視而不見,搖著頭說道,「沒有?她怒氣沖沖的闖進寢殿,將氣撒在雨落的身上。若不是她忍著她們的侮辱和打罵,我肚子裡的孩子也許已經不在了。你現在,竟然將她打成這樣?」
他眸色漸漸緊鎖,收回手,看著她。
「如果下一次她再來,就沒有這樣幸運了。」
她看著他,繼續說道。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他說道。
「反正你不會責怪,為什麼不能有下一次,做錯了事,自有人去背黑鍋,無論她做的多過分,你都捨不得責怪她。而她卻可以奪走我的孩子,她很划算不是嗎?」
委屈的淚水,自眼角緩緩滑落,她聲音清脆,帶著極度的不滿響在他的耳邊。
「好,朕免了她的責罰。這樣還不行嗎?你先起來再說。」
北宮星斕心痛的說道。
她卻仍舊不肯起來,「你說免了就免了,那她受到的傷害呢?要怎麼算?」
孫雨落哭著求她,「大人,我沒事的。沒照顧好你,確實是我的錯。皇上罰我,是應該的。你先起來吧,我求求你了。」
她轉頭看向孫雨落,「好,你有錯,你該罰。那麼,這件事犯了錯的人,不只你一個,誰也別想躲過。」
「說吧,你到底想怎樣?」
北宮星斕瞭解她的性子,面對她,他無計可施。
「雨落所受的責罰,我要她的丫頭一樣承受,一下也不准漏。」
她一字一句的說道。
北宮星斕眸色深幽的看著她,半晌沒有說話。
這次的事情,他對木輕衣當真是動了氣。
但是,對於木輕衣,他始終心中也有愧。
他已經傷了她的心,將心給了別人,又當眾打了她。
他實在不想,再傷她了。
「如果,我不答應,你是要準備在這裡一直跪下去嗎?」
他說,語氣嚴肅。
她執著的點頭,「是。」
捨不得木輕衣,便要捨得她。
兩個人之間,這一刻她要他做出選擇。
「你就算不顧及自己,難道也不顧及肚子裡的孩子了嗎?」
他生氣的說道,語氣帶了凌厲。
她輕笑,「只有我顧及有用嗎?」
她伸手撫上小腹,堅定的說道,「我的孩子,不會希望有人無辜為了他而受到侮辱。」
男人眸色漸漸深諳,手指凝白分辨不出骨節。
最終,北宮星斕點了頭,「好,我答應你。」
「還有,那個女人,她害我差點失去孩子,皇上又準備怎樣責罰她?」
她輕聲說道,卻沒有等他回答,自己站起身。
他伸出手去扶她,她卻將手遞給了跪在地上的孫雨落。
他收回手,眼神示意,孫雨落趕緊站起來,扶住她。
「小九,我要你去親自去未央宮看著。除了雨落的那一份,再多加十個,告訴木輕衣,是我賞的。」
她看著小九說道。
小九的眼睛瞄向北宮星斕,北宮星斕點頭,他才道,「是。姑娘放心,肯定一下都不會少的。」
她沒有等到他回答,進了寢殿。
也許,她自問出口的那一刻,便沒想要他的答覆。
可是,他卻站在殿外,久久沒有移動。
做了帝王之後知道,原來帝王的心,也只能容納一個女人而已。
愛過了之後才知道,原來不知不覺間,愛一個人,竟可以將她融入骨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