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卻拚死掙扎，她一下站起來，「我入宮三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是要死，也要正經的主子來才行。」
她手指向紫陌，「你血口噴人，有誰看見我以下犯上，打罵皇子了？」
小可樂沒見過這樣的陣勢，嚇的臉色都變了色，他緊緊拉住紫陌的手，一言不發的看著。
紫陌冷厲的看向李嬤嬤，語氣森寒中帶著幾分輕狂說道，「不用任何人看見，我看見了，今日就是要你的命。」
隨後她厲聲說道，「拖下去。」
李嬤嬤拚命嘶喊著，希望有人聽到之後，能來救她。
紫陌眼神冰冷無溫，沒有一絲同情，心軟。
從今往後，誰敢傷害她的兒子，她便殺了誰。
屋外面一片哀嚎聲震天，門口處有侍衛把守，相近的宮中有聽到動靜的，也都被阻擋在外，見到白羽林的侍衛，便如同皇上親臨，誰還敢靠近。
紫陌感覺到孩子的小手冰涼，她低頭看向他，「怕了嗎？」
誰知，他卻搖頭。
紫陌很驚奇，他膽子應該是很小的，這樣的場景，他怎會說不害怕？
她思索的時候，他已經抬頭看向紫陌，輕聲說道，「姑姑，她們死了，是不是就不會再有人來欺負我了？」
紫陌看著他，眸光生疼，「是，以後不會再有了。」
他的臉上現出一絲輕鬆，然後小聲說道，「那就讓她們死吧。」
「如果不是那樣呢？」紫陌好奇的問道。
「那就別殺她們，我習慣了她們。」他看著她說。
一瞬間，她覺得眼前看見的這個孩子，彷彿一夜之間長大了，再也不是她初次見面那麼怯懦的小男孩。
也不是，今天早上被人丟出來，委屈哭泣的小可樂。
這是，被生活逼迫出來的。
自出生到現在的六年，他是如何生活過來的，不難想像。
是什麼樣的困境，才能將一個六歲的孩子逼到帶上面具做人的地步。
她不敢再多想，怕自己承受不住。
不過，這樣才像她張小沫的兒子！
很快，青山進來回話，「三個人實在不禁打，三下兩下就都斷了氣。」
紫陌點頭，「剩下的你處理吧。」
藕香閣終於恢復了安靜，小可樂仍舊站在她的身邊，依靠著她。
紫陌看眼愣在一旁很久的女子，她站起身走到她的跟前。
「這麼多年，委屈你了。」
她輕聲說道。
也許因為可樂的關係，對與眼前的女子，她也沒有了初次相見的陌生感，多了幾分親近。
女子抬頭看向紫陌，雙唇輕顫，蒼白憔悴的臉上，分不清是感激還是激動。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紫陌的心中一陣輕歎，宮中女子最淒慘莫過於此。
可樂仍舊攥著她的手沒有鬆開，也沒有過去自己母親身邊的意思。
如今，在紫陌的心中，可樂早已被她當做兒子，對於這一點，她一時間並未多想。
只是將注意力都聚集在女子的身上，她讓她坐下，與她說起話來。
才知道，原來她的名字叫做，杜青禾。
杜青禾生的並非一鳴驚人，卻有小家碧玉的氣質。
粗布衣裳，脂粉未施之下，她看起來仍舊清麗。
紫陌與她簡單交代了一下，出了藕香閣。
可樂一直送她到大門口，眼中裝滿了依依不捨。
紫陌的心中更加捨不得，最後咬牙轉身而去，不敢回頭。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想著今日的事情。
原來做母親的心情，是這樣的。
她可以忍受這世間所有的傷害和委屈，可是，卻見不得自己的孩子被人欺負一下。
她不想捲進宮中的鬥爭，也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的手上會沾染上鮮血。
是的，為了保護她的孩子，她變成了一個殘忍的人。
可是，她更加清楚。
在紫禁城中，你若是仁慈，便只有死路一條。
善良在這裡，有時候是一把刀。
乾泰殿
和妃與蓮妃一起等走進來，北宮星斕幾日的靜養雖然比前幾日好了一些，但是臉色仍舊蒼白的很。
白紫晶與蓮妃裳款款施禮，盈盈下拜。
北宮星斕眼神稍抬，輕輕掃過兩人說道，「說是有要事見朕，說吧。」
蓮妃臉色蒼白著說道，「皇上可知道，宮裡昨夜死了三個嬤嬤？」
北宮星斕嗯了一聲，繼續執筆批閱奏折。
蓮妃見皇上態度不冷不熱的，繼續說道，「她們是被人活活打死的，即便是犯了什麼大錯，連宮中的嬪妃也沒有權利就處死宮人，總是得上報到臣妾這定奪才行啊。可是」
蓮妃身子一直不見好，說了幾句，便開始喘起來。
白紫晶在一旁趕忙扶著她，為她撫胸。
北宮星斕看眼她，眸光如常，「是誰殺的？」語氣中帶著不耐。
蓮妃緩了口氣才說道，「是宮女張小沫。」
男人的御筆當即頓住了，很快又再次提起，「什麼罪名？」他語氣如常。
蓮妃見他好似並不以為然，心中著急不已，「藕香閣是什麼地方，本就是個下賤宮女而已。咳咳」
她咳完繼續說道，「她竟然隨便找個什麼以下犯上的理由，便處死了三個人。實在是太無法無天，還請皇上聖裁。」
「務必嚴懲，才能以儆傚尤。」白紫晶在旁邊補充一句說道。
男人卻面色不改，他頭也沒抬的說道，「她沒做錯，為何要嚴懲？」語氣清淡。
蓮妃與白紫晶的臉色均變了顏色，蓮妃卻仍舊不甘心的說道，「她不過是個宮女，怎敢如此膽大，調動御林軍」
「她是朕的女官，殺幾個刁婦不足為奇。」
北宮星斕打斷她的話，語氣中帶了幾分薄怒。
「難道，那是皇上的意思？」蓮妃不敢置信的問道。
男人抬起雙眼時眸色中已是帶了幾分顯著的不悅之色，嘴角掛了一絲寒冷的弧線，他說道，「她的意思，自然就是朕的意思。」
隨後聲音越加陰沉，「愛妃身子不好，還是好生呆在宮中養病，別再往外跑了。」
蓮妃腳下一錯，倒退了一步。
她怎麼也沒想到，皇上真的縱容那個宮女至此。
早知道，她便不該留下她！
「多謝皇上，臣妾告退。」
和妃扶著蓮妃一併施禮退下。
「協理六宮，就暫時移交給和妃吧。」
北宮星斕的聲音在她們背後響起。
蓮妃當即一個不穩，摔倒在地上。
因為，她身旁的人突然放了手。
白紫晶慌忙去扶她，「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蓮妃的臉上慘白如紙，嘴角淡出一絲冷笑，「還不去謝恩嗎？」
白紫晶有些為難，但是終還是放了手，轉身去謝恩了。
蓮妃一個人，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