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水盡處,坐看雲起時!」
那絲帕上是這樣寫的。
木輕衣的心倏然痛了一下,急切的轉身看向那漸行漸遠的龍攆。
她怎麼就沒想到?
他知道自己站在風裡,怎麼會連看都沒不看一眼?
他至少會拉開轎簾看自己一眼的。
他轎攆上,究竟坐著一個怎樣玲瓏淡定的女子。
只是看到這兩句,她便篤定了。
眸色點亮了黑夜,那是帶著一種難以置信和淺淡的嫉妒。
他的龍攆,是帝后才能乘坐的。
有朝一日,那是專屬與她的。
這個世界上,她要做那個至高無上的女人,只因,要與他並肩。
雨後的冷風吹起她的衣裙,掌心微攏,甚至她忘了冷。
「斕,不管她是誰,在你的心中,我都是永難取代的。」
說完,她揚起笑容,重新轉身上路。
回到壽康宮,太后還沒睡,顯然在等著她。
見她回來,兩手空空,太后滿意的笑了。
「見著皇上了?」
木輕衣點頭,「是。」
「怎樣?今天他可說什麼了?」
太后關切的問道。
「皇上說,粥很好喝,讓奴沒事就做來送去。」
木輕衣不緩不慢的答道。
太后聽後,呵呵笑道,「哀家果然沒有看錯人,你這丫頭果然不同凡響。」
隨後,眼神倏然斂住笑意,「你不會真的喜歡上皇上吧?」
木輕衣,依舊不卑不亢,「太后的教訓銘記於心,奴此生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木家。絕不敢生私心!」
太后如願聽到自己的想聽的話,面色緩了下來,拉過木輕衣的手。
「丫頭,哀家知道你的衷心。日後你也許會受很多委屈,但是,哀家絕對不會虧待你。」
木輕衣點頭,「奴萬死不辭。」
隨後太后說道,「哀家也會促成皇上盡早立你為後,到時候你為誕下太子,便大功告成。」
「全憑太后做主,奴無異議。」
木輕衣有些害羞的垂下頭。
太后滿意的笑了,隨後態度嚴肅的說道,「人人都說皇上他喜好男、色,但是本宮始終不信。這一點,你無需放在心上,只要按照哀家給你安排好的一切進行。」
木輕衣柔順的點頭,「是。」
「還有一件事,你日後需要留心。自兩年前,皇上登基,便在東城楓林那裡建造了一處清閣。據說,裡面住著一個女子,與皇帝的關係沒人明瞭。四周均已八卦五行佈陣,並且暗中有武林高手看守,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太后說著,眸光轉向木輕衣,「有機會,你務必弄清楚,這裡面的到底是誰?」
木輕衣心中一顫,隨後答應著。
北宮星斕將她帶了出來,和上次一樣帶到了玉海閣。
一路上,他將她抱在懷裡,感受著她的寒冷,她不停顫抖的身子蜷縮在一起,如同小貓一般,蜷縮進他的懷裡。
心中又氣又憐,她冷言冷語拒絕自己相幫,卻到最後,將自己弄到這般田地。
究竟是何苦呢?
隨後,唇邊一彎,自嘲溢出嘴角。
當日菩提林轉身的那一刻,便決定再不管她的事。
而此時,已經將他攬在胸前。
自己又何嘗不是,匪夷所思?
用內力,為她驅走了體內大半風寒,她一直沉沉的睡著。
她美的並不妖艷,也非傾國傾城。
可是,她眉宇間的清冷孤寂,雙眸透出的清澈美好,對於他來說,卻是那麼的獨一無二。
他此生至此,也算是閱人無數,在這紛亂的世界中,能以此身份讓他注目的女子,她是第一個。
她,對於他來說,總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卻又怎麼也捕捉不到,這份感覺自何處而生?
「進來吧。」
良久,他起身低沉的說道。
門口孫福答應了一聲,隨後一個人影緩緩的走進來。
一見到他,立即跪倒。
「起來吧。」他淺淡的說了一句,隨後一邊走一邊說道,「這兩天好好照顧她。」
女子站起,看清床上之人之後,不顧一切立即飛奔了過去。
流珠淚如雨下,匍匐在她的床邊,「姐姐,姐姐,你怎麼了?流珠,回來了。」
走到門口的北宮星斕突然停住腳步,眉頭一蹙他開口說道,「你最好安靜一些,否則,我立即將你趕出去。」
流珠驀然摀住嘴巴,將嗚咽都擋在喉中。
轉頭看去時,門口已經沒有人影。
她抹去眼淚,起身給紫陌將被子拉高。
被大雨洗過之後,空氣格外清新。
碧草一夜之間佈滿庭院,草香四溢。
紫陌被小鳥的鳴叫聲吵醒,睜開眼睛之後,她卻愣怔住了。
半晌,她才深處手落在伏在自己床邊睡去的女子身上。
女子緩緩睜開睡眼,下一刻睡意全無,「姐姐,你醒了?」
伸手來到她的額間,「也不燒了了,全好了,太好了。」
紫陌的眼淚頓時用了出來,珍珠般大小的淚珠,瞬間鋪滿全臉。
「流珠,真的是你,謝天謝地,你回來了。」
流珠亦是淚流滿面,「姐姐,我回來,我沒事。」
兩個人緊緊相擁,訴盡離腸。
良久之後,姐妹倆終於說完了體己的話,才轉入正題。
「你說,是孫總管救了你,將你安置在住處養傷,養好了傷才帶你來見我的?」
紫陌不敢相信的問道。
流珠點頭,「是的,姐姐。」
「姐姐,昨夜我看到一位公子,看似出身高貴,但是人好凶,他是誰啊?」
流珠繼續問道。
紫陌自然知道,流珠說的是誰。
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在玉海閣,大致的情形她就知道了大半了。
只不過,他不是明明被自己氣走了嗎?
又怎麼會救自己?
「他是四爺。」
她回道。
「那個四爺是不是喜歡姐姐啊?」
流珠笑著問道。
「別胡說。」
紫陌彈了她一個響指,流珠回來,她已經知足了。
心中默念,「四爺,我又欠了你的。」
今生,可還有機會償還?
又要,怎麼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