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瑩聞言笑道:「放心,我春喜一定不會虧待了大家,眼下收完了莊稼,也沒那麼忙了。只要是壯年男子來幫忙,一天都給一兩銀子。」
眾村民一聽這話眼就亮了,這一兩銀子放在這村子裡面可不算是小數目,夠一家一個月的開銷了,別說是收完了莊稼,沒事幹,就算是手上有活,這村子中的壯年男子也得爭著搶著去,這幹上十來天,可比種莊稼賺的銀子可多了去了。
苗語站在人群中,看著光彩照人的葉子瑩,幾乎咬碎了銀牙。
以前春喜是喜歡打扮,卻抵不過家裡面窮,穿不上好衣服,再加上她整天橫鼻子豎眼的模樣兒,自然是被溫柔如水,穿著鮮亮的苗語給比了下去。
而如今,葉子瑩一襲荷色襦裙,俏臉上含著笑意,與神俱來的那股子自信更是給她添加了一抹亮色,這麼遠遠的一瞅,俏生生的站在那兒,生生是把苗語給比了下去。
在瞅著葉青一雙黑眸就跟粘在了葉子瑩身上一樣,一眨不眨的,苗語心中憋氣,俏臉微微有些扭曲。
緊接著便有村民開始應和:「好,葉丫頭這活計不錯,先記上我一個!」
「還有我,還有我!」
葉子瑩「噗嗤」一樂,道,「別著急,別著急,若是有意去我家幫工的,下去都去我家報道。」
苗語狠狠擰著手中的帕子,指尖微微有些發白,這春喜,現在過得可是比自己一個大家小姐要好得多!
葉子瑩亦是瞅見了人群中臉色扭曲的苗語,心中歎了口氣,若是自己想要在這裡好好的過下去,日後短不了要跟女豬腳起衝突。
如今,這矛盾一點一點的結下了,想要當做沒事兒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以現在的情形來看,就算自己不招惹她,她也不會放過自己了。與其最後到了魚死網破被摁死的地步,還不如現在就先給自己打算打算。
原中,村花春喜是被徐安給整死的,而現在,徐安已經成不了什麼氣候,就他那樣子,還給苗語帶了綠帽子,苗語肯定是不會要她的,她另一個男人……是趙言,依現在的情況來說,趙言應該不會對自己下手。
還有一個就是……苗語的表哥溫良羽,現在還沒有出場的男人,日後他是要做狀元郎的人,到時候想收拾自己,那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兒。
葉子瑩深擰著眉,到底怎麼樣才能一舉擊敗苗語?
只要她在一天,自己的危險有多一天。
一旁的葉青瞅著葉子瑩眉頭緊鎖,一副沉思的模樣兒,擔憂的問道:「春喜,怎麼了?」
葉子瑩這才反應過來旁邊還有人,其他村民正眼睜睜的瞅著自己,她連忙沖葉青笑著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然後又跟村民們交代了幾句,便回了家。
……
「砰!」的一聲,村長將手中的杯子用力的扔在地上,氣的臉發青,怒道:「這個賤蹄子!」
孫路走上前勸道,「乾爹你消消氣,她一個婦道人家,能折騰出什麼來?」如今孫路也就算是住在村長家了,他得罪了自己親兄弟,肯定是不會回去的。
村長目光深底含著恨意,他好好的一個兒子如今被折騰成這樣,她葉春喜該死!該死!
他糊塗啊,他糊塗啊!那神醫住在葉家,肯定是向著葉家人的,他怎麼就能相信那賤人能不計前嫌的幫自己?
他害了自己的兒子啊!
村長虎目含淚,心中的恨意愈來愈深,可憐他安兒,被禍害成這樣,如今還不能回家,被人害的只能背井離鄉!
他要報仇,他要報仇!
村長一把將孫路推開,怒喝道:「滾!給我滾!」說著猛地將桌子向前一推,茶杯「嘩啦啦」落地。
孫路被村長推的一個踉蹌,向後退了兩步,堪堪穩住腳步。
他臉色一沉,心中啐了一口,你算是個什麼狗東西,竟然敢推老子!不過也就是心中想想罷了,現在他也就只能仰仗著村長,萬萬是不能得罪他的。
他緩緩走近村長,低頭在他耳邊耳語一番。
村長聽了他的話大笑起來,「好,好!」村長拍了拍他的肩膀,整個人被恨意侵襲,導致一張老臉微微扭曲,他冷哼一聲,「就按你說的辦,我就不信,她葉春喜還能逃過這一劫,我要她血債血償!」
孫路心下終於鬆了口氣,這樣一來,村長對他肯定更加信任了,如今徐安已經成了個廢人,而村長也沒有幾年活頭了,到時候他去了,這村長之位還有他的財產還不都是自己的!
索性再忍他幾年,日後等自己得了他的東西,再收拾這老東西!
確實如孫路心中所想,村長對他又增添了幾分滿意,本以為這孫路膽子小,是個沒有作為的,沒想到這心狠起來,比他那蠢貨大哥可是強多了!
……
下午。
葉子瑩搬了桌子凳子坐在門口,拿著紙筆看著排成一隊的鄉親。
趙大虎、王牛子……
看著紙上扭扭曲曲的大字,葉青挑眉,這字寫的……很有喜感。
葉子瑩一抬頭,便瞅見了葉青一張似笑非笑的眼神,臉一耷拉不高興了,一把放下毛筆,抬頭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上輩子她哪裡有功夫學毛筆字?這軟趴趴的一點都不好掌握,能寫出來就不錯了,有什麼好笑的!
葉母倒是奇怪了,在一邊納悶道:「春喜你怎麼會寫字了?」
這古人言,女子無才便是德,春喜更是生為農家女,哪裡有錢讓她學字,也不怪葉母納悶了。
葉子瑩一想壞了,沒有想到這茬,村花春喜就是個村姑,怎麼可能會識字?
於是衝著葉母笑道:「前一段時間在城裡看到的,娘,我就會寫這幾個,再多了也寫不來了,你瞅瞅我寫的這字,四不像的,連葉青都笑我。」說著她耍賴道,「不寫了不寫了,葉青你會不會寫字?」
葉青點了點頭。
葉子瑩就站起來將位子騰出來,將葉青按下去,甩了甩手,一臉解脫的表情:「那正好,你來寫吧。」
說著她衝著眼前的村民道:「接著報名字。」
「李大壯。」
「錢串梓」
「楊偉。」
葉子瑩「噗!」了一聲,緊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誒呦,不行了,笑的肚子疼,這都是起的什麼名字啊,這麼說,自己這春喜還算是好聽的了,若是叫個錢串子,陽-痿之類的,保不準自己一醒過來就得憋悶死。
報名的那人見葉子瑩笑起來沒完沒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覺得周圍的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後來也反應過來了,憋紅了一張臉。心中默默流淚,他得改名字,不行,回去就得改!
等葉子瑩笑夠了,低頭一瞅愣了。
葉青的字真的挺好看的,她不懂得品字,但是覺得比現代書法家的字還要好。龍飛鳳舞的,還帶著一骨子堅毅的味道,字如其人。
葉子瑩眸子中劃過一抹深思,她不是沒有考慮過葉青的身份,一面希望他想起以前的事情,一面又有點兒害怕,怕他到時候真的想起來了,就是離開自己的時候。
她心中好笑,她葉子瑩什麼時候也變得患得患失了,左右是一個男人,沒了他還能活不成?以前自己單身了三十年不也過得好好的?
可是葉青……
看起來確實不像普通人,她看得出來,就連趙言和楚秀風都對他有幾分忌憚,能讓小侯爺都怕的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或許,風冥沒有撒謊,葉青真的是他的主子。
同樣陷入深思的還有葉父,他看著葉青的字,心中愈發的疑惑,這字跡……
看來不能讓春喜陷得太深,那裡,又豈是她一個農家女就能去的了的。當時自己帶著妻子和春喜來了李村,為的便是不願再捲入紛爭中,不願讓春喜再留在那個地方。
葉父歎了口氣,但願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轉眼間,已經過了兩三個時辰,幫忙建酒莊的村民已經統計了大半。
這時,一個灰衣婦人推攘著一個中年男子來到葉子瑩面前。
那灰衣對著葉子瑩笑笑:「春喜啊,你李叔也想著來你家幹活。」
男人瞪了婦人一眼,扭頭訕訕的對著葉子瑩笑了笑,臉色很是不自然。
葉子瑩定眼一瞅,樂了,她想起來了,這人不是當初自己穿過來,站在最前面,打自己最狠的那個灰衣婦人麼?別人她記不太清,離自己最近的這個她還是記得真真兒的!
後來自己被攆出李村,也是她罵的最歡。真是臉皮厚,這會子還敢上自己這裡來找活計?李叔?那她就是自己嬸子?
呵……
還真是會攀親戚。
她葉子瑩最最記仇,當時她拿著棍子打自己她還記得清楚著呢!你送上門來找收拾,可不能怪我葉子瑩!
本來這事兒都快忘的差不多了,偏偏你自己總在我面前晃悠,又讓我記了起來。
只見葉子瑩迷茫的眨了眨眼,道:「這位是?」
婦人笑道:「誒呦,春喜不認識我了?我是你李嬸兒啊!」
葉子瑩聞言瞪大了眼,指著婦人道:「哦,我記起來了,當時就是你領著一幫子人在麥田里邊兒打我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