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軒看似隨意回身一抓,但事實上這一抓下,卻是凝結扭曲了數百層的空間,這其中有空間斷層,有空間屏障,乃是空間術法的大奧義——
擎天的巨手尚未接近,就被扭曲的空間大幅削弱力量,最後砰的一聲,如水月鏡花般崩潰了!
姜軒巧妙的借用空間之勢,把准帝的隨手一擊給雲淡風輕的擋下。
扭曲的空間恢復正常,眾人的視線又看得清了,只見姜軒站在那裡,與天空中的准帝四目相對。
「力量倒是借用得巧妙,看來你深諳空間變化之道。」
不知名的准帝不鹹不淡道,並未因姜軒攔下了他的攻擊而有什麼情緒波動。
「你是來主持公道還是來找我麻煩?」
姜軒目光沉靜的道。
與准帝說話,他語氣不卑不亢,沒有絲毫懼意。
以准帝的能力,早該察覺到這裡的動靜了,可他卻這個時候露臉,不在事情不可收拾前出現。
一入城就被人潑髒水,連負責維持聖城秩序的修士都被人給收買,他覺得這與准帝的不作為大有關係。
甚至他心中生起陰謀論,說不得凜冬二老敢這般放肆,未嘗沒有准帝的授意在。
「自然是主持公道。」
那准帝神色陰沉,姜軒的態度和語氣令他心中不悅,平日裡可沒有幾個人敢這般和他說話。
「既然是要主持公道,那你可清楚了事情來龍去脈?」
姜軒說道。
「我剛剛到達,略有耳聞。」
准帝冷聲道。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等等。」
姜軒說著,重新走向凜冬二老。
「住手!」
見姜軒一副又要出手的樣子,那准帝當即就怒了,無形的威勢鎮壓而下,仿若一座太古巨山,壓得許多修士心頭沉甸甸的。
不過姜軒連古皇的威壓都感受過,何況是准帝這種最多算是偽帝的層次。
他絲毫不受影響,一手並指成刀,冷冽的目光牢牢鎖定凜冬二老。
因為神眸的鎮壓,加上准帝也在場,凜冬二老沒有逃走,只是怨毒的看著姜軒。
「在我面前你也敢藐視聖城法紀?」
高空中傳來的聲音透著寒意了。
「你誤會了,我只是想對這二人搜魂,一旦搜魂,一切真相都會大白。」
姜軒說道,周圍人聽聞他的話,眼中恍然大悟,但又覺得十分無言。
若真讓姜軒給搜魂了,恐怕這凜冬二老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事情經過我自然會查明,你給我住手,若是再上前,就當你是要殺人滅口了。」
准帝雙眸瞇起道。
「姜道友,就按照他說的辦,不要把事情進一步鬧大了。」
關斗羅、姬望梟等人,在這時紛紛向姜軒傳音,好心提醒道。
姜軒看了看和自己一道的東域聯盟修士,略微沉吟,伸出的手放了下來,眉間豎眼慢慢闔上。
也罷,就讓這不知底細的准帝裁決看看,若他有所偏頗,到時再說。
姜軒本也不想樹敵太多,只是覺得直接對凜冬二老搜魂最為乾脆。
「還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姜軒看向準帝,言語間以同輩相稱。
准帝雖非真的帝皇,嚴格意義上來說處於造化境和通天境的過渡,但一般聖人就是大聖,見到也都會稱呼一聲前輩。
不過鑒於剛剛的小小衝突,姜軒只是平輩相稱。
「夜姓,單名雲。」
准帝冷聲開口,話語落下,城中不少聖人卻是沸騰起來。
「夜雲!難不成是四千年前從西域到大魂王朝,一劍西來天下震驚的天驕?」
「當年那位天驕踏大魂,入妖神域,打得同輩高手黯然失色,曾經是整個時代不可遺忘的烙印!」
「傳聞夜雲衝擊聖人王境界的時候失敗隕落了,原來竟沒死嗎?」
聖人們沸騰了,這是一個曾經的天驕的名字,當年名氣之大,比較現在的姜軒也就差了一點。
不過這位天驕的人生很戲劇化,在如日中天的時候突然傳言隕落,再沒有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准帝這等境界的高手,大多隱世,有幸見到真容的修士少之又少。這一次聖域開啟,絕大多數人都對召開聚會的准帝沒有清楚的認識。
誰想得到,眼下出現的准帝,竟是歷史上曾經赫赫有名,眾人都以為隕落了的天驕!
「夜前輩,當年你為何隱退?你可是我西域劍修的驕傲!」
有來自西域的聖人好奇問道,這麼多年來音訊全無以為死了的前輩高人突然出現,令人激動莫名。
「虛名權勢害人不淺,當我發現世人的眼光使我的劍變鈍了,便決定避世。」
夜雲簡單回答,他已很久沒有在人前露臉,即便這一次召開聚會,他本也打算藏於人後的。
若不是姜軒實在把事情鬧大了,眼下這城中又只有他一人鎮場,其他人還未過來,他才懶得處理這些事情。
「劍修嗎?」
姜軒眼睛稍稍一亮,聽周圍人所說,此人的劍法看來極強。
准帝級別的劍修,不知道劍法到了什麼樣的層次,與其相比,當初的求敗前輩只能算是一個有潛力的後輩。
「請諸位把事情經過和我說一遍,我自會秉公處理一切。」
夜雲朗朗開口。
於是有一些修士紛紛傳音,把自己所見所聞如實告知,夜雲聽著,神色沒有人看得到。
這其中,絕大部分的言論都是不利於姜軒的。
「夜前輩!你一定要為我們主持公道啊!」
突然間,殘桓斷壁中,滿身是血的候當站起,委屈的走了過來,一張臉變形扭曲得爹娘都不認識了。
他先前被吳良偷襲擊飛出去,陷入昏迷,眼下清醒過來,見到有准帝出面干預,自然是立即來叫屈。
他很清楚,他算是與姜軒乃至東域聯盟結下大仇,與冰嵐族綁在同一艘船上了,今天若不整死姜軒等人,死的人就是他。
「那傢伙竟然沒死!」
吳良見到對方怒火就來了,真想上前再狠狠教訓一頓,可是卻被斷德拉住了。
姜軒見到對方站出來,目光一冷,什麼都沒說。
「你是?」
夜雲語帶疑惑,並不識得此人。
「稟告夜前輩,晚輩是受姚以朋姚前輩徵召,自願維持聖城秩序的候當。這姜軒和其下屬胡作非為,不但惡意在城中殺人,剛剛還差點把我殺了!」
候當義憤填膺的道,他口才著實犀利,三言兩語就把姜軒一夥人描述成無惡不作的混賬。
「不錯,候道友所說屬實,我們可以作證。剛剛那姜軒,甚至把只是多說了幾句的無辜道友給殺了!」
一些修士紛紛附言,整個風向對姜軒極為不利。
「看來事情的來龍去脈很明顯了。」
夜雲聽完眾人所說,冷冷道。
他本就懶得處理這種俗事,姜軒剛剛對他不敬,就更加令他懶得仔細調查了。
「很明顯?你就聽信這群人一家之言?」
姜軒聽得好笑,他本來還指望對方秉公處理,沒想他只是人云亦云。
「夜前輩,先別急著下定論,請聽我一言!」
關斗羅站了出來,為姜軒說話。
「說吧。」
夜雲平淡道。
關斗羅於是把自己所見所聞全盤托出,直指這是一場陰謀,是由冰嵐族特意設計的。
許多晚來的修士之前並未聽聞過他為姜軒的辯解,此刻聽了後,都是紛紛露出沉思之色。
他們並非愚蠢之輩,都思索著這話的可能性。
「他們是一夥的,自然為他說話,說不得殺害雲嵐宗修士的人中,也有他一份。」
冰嵐族族長在這時高聲道,說話有些含糊不清,先前被精神控制自扇巴掌,令他臉腫脹淤青。
「你與他同道而行,眾人親眼所見,所說的話可沒有說服力。」
夜雲搖了搖頭。
「夜前輩,姜道友是與我們一起入城的,我要為他說兩句!」
虎狩定在這時大步邁出,高聲道。
虎狩定是個聰明人,知道眼下是個對他而言十分重要的時機。
他本與姜軒萍水相逢,眼下他受眾人誤解,四面楚歌,倘若他在此時為他說話,將迎來一個強大的朋友。
更重要的,倘若冰嵐族的陰謀敗露,凜冬二老命喪於此,對他虎狩家在北域的統治大有好處。
無論從哪一個方面來說,眼下他都值得冒險為姜軒諫言。
虎狩定並非與姜軒同夥,甚至兩人向來沒有傳出多少交情,因此他一發話,眾人都認真的聆聽起來。
虎狩定一一道來,把他們入城遇到候當的事情說了一下,言語中直指候當絕對有問題。
「試問諸位,姜道友到達聖城不到一天時間,怎麼就會闖下這麼大的事情?這一切,大家不覺得都太過巧合了嗎?」
他的話讓原本口誅筆伐的各方修士都靜了下來,這事情聽著確實有些奇怪。
「你是血口噴人!虎狩定!你是想為你虎狩家謀福祉才這麼說吧!」
候當眼看自己被拆穿,怒聲指責道。
「你虎狩家與冰嵐族有利益衝突,說的話沒有說服力!」
他的話不無道理,諸多聖人都皺起眉頭。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恐怕只有當事人,才能清楚知道這其中是非曲直。
「我相信姜道友不會做此等事情。」
姬望梟適時的開口,許多中立的修士受影響紛紛點頭附和。
眾人最終看向了准帝夜雲,事情如何裁定,最終還是要看他如何認定。
倘若准帝說了姜軒有罪,那麼他今天恐怕插翅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