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年多前離開雲海參加仙羅盛會,姜軒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回到故鄉了。此番三界歷經艱難,雲海界差點淪陷,好不容易化險為夷了,他自然是要回家走上一遭。
「大哥,爺爺的身體一直都很硬朗,就是牽掛著你,此次知道你回來,一定很高興。」
剛剛渡船通過雲海界的界河,姜楠摟著姜軒的手臂喜笑顏開道。
「我說小楠,你已經不是小姑娘了,這樣摟著我不適合吧?」
姜軒無奈的說著,眼下的姜楠不再是當初那個可愛的小蘿莉楠楠了,胸部已經發育得有些規模,這般親暱挽著他的手,胸口不時蹭到他,讓他覺得有些不習慣。
「大哥你是嫌棄我嗎?」
姜楠聽聞姜軒的話,靈動的雙眼裡頓時一副委屈的樣子。
「罷了。」
姜軒拿小姑娘沒轍,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任由她去。
「不過這三年裡,真是多謝你了,有你常去陪爺爺他老人家,想來他開心許多。」
姜軒感慨的道,從楠楠那裡他知道了,在他離去的三年裡,楠楠代替他去浮京中看望了好多次老爺子,後來更是認了干爺爺,索性自己也改姓姜了。
爺爺獨居浮京之中,姜軒常年在外,有楠楠幫忙照看著,他心中十分感激。
「姜楠,我家裡情況如何呢?」
韓冬兒就走在姜軒身邊,此番他們一起返鄉看望,隨行的還有摘星宗的一部分人,以及斷德和吳良兩人。
前方戰事暫時僵持不下,隨著大軍整合,斷德和吳良也清閒了不少,聽聞姜軒要返鄉,便執意要前來護衛。
當然,執意要護衛的只是斷德而已,吳良更多的是遊山玩水的心態。
千湖界與火林界之間的傳送陣已經重新建造完成,一行人隨時都可以回返戰場前線,所以並不擔心離開幾天時間,前方會出現什麼亂子。
「韓伯父他身體硬朗得很,常常來和爺爺下棋呢,就是兩個女兒都不在身邊,難免有些孤獨吧?」
姜楠如實回答道,韓冬兒聽聞,神色稍鬆口氣。
她與姜楠不同,一直都醉心於修煉之中,即便呆在宗門裡,也極少返回世俗家中。
此次之所以回去,多半還是因為姜軒告訴了她姐姐秋兒的消息,她覺得有必要讓父親知道。
同時,黃泉界的侵略勢必也對雲海界的世俗造成了一些影響,她多少有些擔心。「這雲海界雖然偏遠了些,但風光看著真不錯啊。那句俗話是怎麼說的,窮山惡水出刁民……」
吳良騎在魔牛身上,悠哉的跟在眾人身後,看著美麗的雲海風光,隨口道。
他這話一出口,身邊的雲海界修士,一時都是朝他露出不善的目光。
「啊,說錯了,對不住對不住,是靈山秀水出真龍。」
吳良意識過來,幹幹笑了兩聲,連忙解釋道。
剛剛無意識的,他就把自己的心裡話給曝露了。
當得知宗主是來自那麼偏僻的小界的時候,他心裡可是咂舌得要緊,只覺得果然是窮山惡水出刁民,怪不得宗主向來那麼凶殘霸道。
有感於這方山水養育了宗主這般狠人,他才死皮賴臉的跟過來開開眼界。
「離開雲海界時一直擔心自己無法活著回來,沒想到如今一切都撥雲見日。」
戚無崖也在人群之中,他與姜軒和韓冬兒同是浮京人士,此次一同返鄉。
經歷過生死大劫,年紀較輕的他們,都對這片養育他們的土地產生較深的思念。
「爺爺……」
姜軒被戚無崖的話所觸動,他離開三年了,多多少少個****夜夜,何嘗不曾懷疑自己能否活著回來?
如今終於返鄉,自己的實力也有了很大的提升,他卻有些近鄉情怯。
父親的事情,該如何告知爺爺?
這一路上,姜軒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他不知是否要告知爺爺真相,怕他白髮人送黑髮人,無法承受這喪子之痛。
浮京慢慢的接近了,一如往昔記憶中那樣繁華,此時正值春夏之交,漫山遍野,開滿了美麗的紫菱花。
到了這裡,眾人都無什麼感覺,漂亮的野花他們見多了。
但向來冰冷不苟言笑的韓冬兒,嘴角卻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隱晦的笑容。
「韓師姐,你在笑什麼?」
姜楠無意中發現韓冬兒的笑容,大為吃驚的道,眾人聞言,也紛紛轉過頭去。
就是摘星宗的師兄弟們,也鮮少有人看到她展露笑容,何況是這般無緣無故。
「咦?韓師妹你真的笑了,在笑什麼啊?」
汪雪茹挽著身邊的曾一凡,也頗為吃驚。
曾一凡在前線受創,不止失去一臂,體內傷勢也不輕,是無法繼續參戰了。汪雪茹於是一路陪他回來。
兩人的動作,一路上都十分親暱,明顯不只是師兄妹那麼簡單了。
「沒什麼,我只是想起某年某月某日,某人在這裡做過的一些事情。」
韓冬兒笑容止不住,本來看著如冰山美人的她,突然展露笑容,可謂令百花都黯然失色,連無良胖子都看得呆了呆。
「什麼事情?」
眾人都是疑惑不解,唯有姜軒聽聞這話,神色僵硬了一下,明白了她所說的是什麼事情。
「這就要問那位北冥宗的姜宗主了。」
韓冬兒伸手摀住嘴鼻,不讓自己的笑容太失態,破壞一貫的形象。
「大哥,她說的是什麼事情啊?」
姜楠一時滿臉好奇的問向姜軒,其他人也滿是狐疑,能讓公認的冰山美人展顏一笑,必然是十分有趣的事情,一時勾得大家心癢癢的。
「沒什麼事。」
姜軒回憶起當年的事情,臉露古怪,怎麼可能告訴眼前這些人。
開玩笑,這裡可還有他的屬下,被知道了,他這個宗主的威嚴何在?
姜軒執意不說,韓冬兒也沒有故意說出來讓他尷尬,兩人神秘兮兮的樣子,讓眾人好奇之餘又無可奈何。
「姜師弟、韓師妹,我們就先回宗門了,等你們探親完,一定記得回宗門一趟。」
在浮京城外,汪雪茹等人與姜軒告辭,汪雪茹說這話時,臉上湧起粉霞。
「汪師姐那麼嚴肅的樣子,是回宗門後有什麼事情嗎?」
古靈精怪的姜楠看出了貓膩。
汪雪茹臉一時有些發燙,旁邊的曾一凡則是緊緊握住她的手。
「我和汪師妹已經決定結成雙修伴侶,只是到時想請大家赴宴罷了。」
曾一凡笑著道,他這回雖然在戰場上失去了一條手臂,卻也因此抱得了美人歸。
眾人一時恍然大悟,紛紛恭賀。怪不得這一路上,兩人形影不離。
「汪師姐,恭喜了。」
韓冬兒入摘星宗後,一直受到汪雪茹的照顧,兩人情同姐妹,此時不由得發自心底恭喜。
「韓師妹,那姜軒就是個榆木腦袋,若你真對他有意思,適當放棄下女孩子的矜持吧。」
汪雪茹偷偷在韓冬兒耳邊說了一句,隨後便離去了,留下臉色略微發紅的韓冬兒。
「你怎麼了?」
姜軒見到韓冬兒的異狀,大為吃驚的道。
這妮子,面對數萬鬼軍都面不改色,怎麼突然臉色紅成那樣子?
「關你什麼事?」
韓冬兒語氣冰冷冷的道,率先邁入浮京內,不理姜軒。
姜軒只覺得莫名其妙,無奈的跟著入城。
入城後,各回各家,姜軒和姜楠,還有斷德、吳良四人同行。
「哞」
入了浮京城,無良的魔牛異常興奮,四處張望。
為了避免嚇到凡人們,姜軒讓魔牛化身成了一頭老黃牛,所以它雖然哼哼亂叫,也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喂,胖子,這黃牛多少錢賣啊?」
有人見吳良一身異地裝扮,以為是鄉下趕牛進城賣的土鱉,上前好奇的問道。
「次奧,你說誰是胖子?」
吳良頓時一臉憤怒,若不是姜軒在身邊,一定把那小子拖飛上天,旋轉個幾十圈讓他嚇得屁滾尿流。
「誰讓你長得就像鄉下人進城,怪不得別人。」
斷德在旁邊冷冰冰的打擊道。
他一頭灰髮披散,有些絡腮鬍子,身後背著姜軒贈送的北冥劍,懷中還抱著自己原先的佩劍。
「喂,走江湖賣藝的,給爺耍一耍劍。」
他正說完話,一枚碎銀扔了過來,一個世家公子哥們笑著道。
「……」
斷德的臉一時就抽搐了,而吳良則是趴在地上大笑不停,渾身肥肉亂顫。
「你們自己隨便逛逛吧,別給我惹是生非就行。」
姜軒無奈的看著活寶的兩人,搖了搖頭,與姜楠兩個人先行離去了。
熟悉的宅子映入眼簾,斑駁的院牆上爬滿常青籐,一如往昔,令姜軒心魂一陣悸動。
院門並未關著,姜軒深吸口氣,「嘎吱」一聲,推開了院門。
院子之中,熟悉的台階上,一位老人啪嗒的抽了幾口旱煙,正巧抬頭看是誰來了。
祖孫倆,一時四目相對,姜守恆年邁的臉上,緩緩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小軒,你回來啦。」
沒有久別重逢激動得熱淚盈眶,沒有步履蹣跚卻雀躍站起,姜守恆只是一如往昔的溫和語氣,彷彿孫兒不是離家多時,而只是剛剛從武院中下課回來。
他看姜軒的眼神,好像他不是如今那個名震八方的北冥宗宗主,而只是他姜守恆普普通通的孫子。
這一刻,姜軒在爺爺的眼神中,找到了家的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