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瀛言之鑿鑿,直接挑明了有借刀殺人的意思。大勢力之間的爭鬥,很多時候高層不好出面,因為一旦那麼做,就是生死之爭,不死不休。
因此,在年輕一輩的爭鬥中佔據優勢,就顯得十分重要。
武玄殿是大魂王朝四大勢力之一,論底蘊和勢力,完全不在林家之下,甚至猶有過之。
然而武玄殿當代年輕一輩,卻是無什麼出眾的人才,所以洪瀛才生出了挖姜軒過去的想法。
當初在金竹域,他親眼見識過姜軒的實力,後來他大鬧雍州,更是闖下了彪炳的戰績。
光姜軒絕代天驕的身份,就值得他大力爭取了。何況這個天驕,還與林家勢成水火。
「林家之中,有我的故交,我雖與他們有隙,但也不可能不擇手段的報復他們。」
姜軒聽聞沉吟道。
他固然和林琅邪有深仇大恨,但罪不及他人,林家之中有一部分人,和他關係一直不錯。
例如林縱橫,躍龍會上曾經幫過他的忙。
例如林鼎旺大師,為他煉製了雷旋翼和萬年寒蠶衣。
心有血仇,不代表就要是非不分。
倘若武玄殿他日有一天要他屠戮林家上下之人,這是他絕對不會同意的。
為了避免日後的不愉快,姜軒寧可先挑明了講,哪怕他眼下確實需要一個棲身之所。
洪瀛一時眼露失望,他本以為姜軒與林家的關係惡劣到了極點。
但聽這話,他對林家似乎還有舊情,如此的話,他就是個不穩定因素,收了進去,未必是好事一件。
「雖然我無法如你所願,但可以向你承諾一件事。」
姜軒眸中爆出精光。
「什麼事?」
洪瀛對姜軒的興趣變低了。
「林家家主林琅邪,我會親手將他誅殺!」
姜軒一字一句的道,聲音錚錚有力!
武玄殿的幾人聽聞,神情都是一凜。
「此話當真?據說他可是你親舅舅?」
洪瀛一時來了精神,先不提姜軒能不能做到,光是他所說的這句話,拉攏他就算值得了。
「他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日我若能踏入尊主境,必殺他無赦。」
姜軒心中有戾氣叢生,想起林琅邪所說的父親的遭遇,他就暗暗心痛。
他並不怪父親當年舍下自己離去,相反,聽到他為了母親做出那麼多犧牲,最後卻喋血不死山時,心中沉痛不已。殺父之仇,此仇無論花多久時間,他都一定要報!
林琅邪一天不死,他一天都不會善罷甘休!
洪瀛看出姜軒的神態絲毫不像作假,嘴角不由得笑了起來。
林琅邪,可是林家千年來最有潛力的家主,若是放任他成長起來,日後絕對是一大威脅。
而忌憚於林家背後的的那尊老聖人,他們也不敢隨意對他出手。而若是他日,對方死於姜軒之手,就不一樣了……
「好,我武玄殿會盡可能的提供機會,讓你報仇。」
洪瀛爽快的道,與姜軒之間的協議,就算這麼定了下來。
姜軒點點頭,並沒有說聲謝謝。
他與武玄殿之間,不過是利益交易。
武玄殿想利用他,他也想借助他們的力量,雙方各取所需,姜軒並沒有進了此勢力,從此就永遠是此勢力之人的想法。
洪瀛同樣是如此想法,姜軒得罪的人可不算少,若哪一天事情真鬧大了,他武玄殿也不可能一直護佑著他。
雙方彼此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那你與我們一起回去大魂王朝吧,為了以防萬一,你最好偽裝一下。」
洪瀛提醒道,若是在大離境內遇到了各方勢力的人來索要姜軒,他可沒法保證護下他。
「在去大魂王朝前,我還有個地方要去。」
姜軒深吸一口氣。
「哪裡?」洪瀛微皺眉頭。
「東海不死山!」
……
連綿起伏的黑色山嶺,每一座都高達萬丈,鬼斧神工,矗立在東海之畔。
沉寂中透著壓抑,群山周圍,樹木千百年來從未開枝散葉,光禿禿的,蕭條荒涼。
「不死山是出了名的生命禁地,與零帝冥淵有的一拼,我們最多只能到達這裡,不能再前進了。」
洪瀛看著身邊的姜軒,提醒道。
姜軒點點頭,遙望那黑色的山嶺,心中悼念著。
他來此,只為弔唁父親。
父親身死於此,屍骨未寒,令他心有慼慼。倘若母親知道了此事,不知是否承受得住打擊。
姜軒獨立於一座小山頭上,默然一整天的時間。
洪瀛,還有其弟子鐵柱跟在身後,至於其他武玄殿人士,則是提前一步回了大魂王朝。
從日出到日落,漫天星斗升起,姜軒始終無聲的站立著。
他以自己的方式,弔唁緬懷著死去的父親。
入夜後,漫天星光像是受到莫名的牽引,紛紛投射到了不死山中。
星光反射在山壁上,顏色慘綠慘綠,使得這裡,平添了幾分陰森。
山中一片慘綠夜光,不知何時,有一道道巨大的鬼影在山壁上晃動。
那些影子,有的牛頭人身,有的雙翼四頭,也有的看上去只是普通人。
「那是什麼?」
鐵柱看得倒吸一口涼氣,夜色之中,那些在山間晃動的巨大鬼影,好像隨時可能逼近他們。
「無需大驚小怪,這是不死山每晚都會出現的異象,對我們沒有影響的。」
洪瀛十分鎮定,他並非第一次看到這種景象。
「傳聞,古往今來進入不死山的人,都不會死,而是會以另一種方式得到永生。我們所看到的鬼影,據說就是萬年以來,死在不死山中的各族人所化。他們如同亡靈般遊蕩在山中,一直等待著誤入的旅人。」
洪瀛說著臉色變得凝重,「不死山光論凶名,還在零帝冥淵之上,因為它確確實實有進無出,傳聞就是聖人進去了,也要隕落在裡面。」
鐵柱聽得目光凜然,看向不死山的神情更加忌憚。
姜軒聽著這些話,無動於衷,心中被淡淡的悲傷所籠罩,一心只用來弔唁死去的父親。
一夜過去後,不死山間的鬼影消失無蹤,姜軒也從悲傷中清醒過來。
「走吧。」
他深吸一口氣,大步轉身離去。
他將暫時離開九州,奔赴大魂王朝。但他向著不死山發誓,離開的時間絕對不會長,他很快,就要回來向林琅邪復仇!
……
大魂王朝,天下分為四十七府。
坤繼府,武玄殿總部!
「副殿主回來了!」
「副殿主召開高層會議,請在總部的護法和舵主全部前往參加。」
出外多時的武玄殿副殿主一回歸,總部便為之動員了起來。
洪瀛,在武玄殿內,因為殿主已經有很多年未曾露面,話語權極重,威風八面。
「姜軒,你剛加入我武玄殿,考慮到你在大離仇家不少,我就不特別向殿內的人介紹你的來歷了。也就是說,這裡不會有人知道你是絕代天驕,日子可能不會像以前那麼風光。」
前往議事大殿的路上,洪瀛對身後一身簡單黑衣,神情冷漠的姜軒說道。
「無所謂的。」
姜軒隨口道,他跟隨洪瀛,順利度過了大離邊境之後,又隔了多天時間,才來到這武玄殿的總部。
「我武玄殿不養閒人,雖然我說會全力支持你,但你也要證明你的價值,才能讓高層滿意。待會的高層會議上,我會舉薦你成為舵主,到時恐怕會有爭議甚至有人為難你,你做好心理準備了。」
洪瀛提醒道。
「舵主?」
旁邊的鐵柱聽聞師尊的話,嚇了一大跳。
他跟隨在師尊身邊那麼久,都沒有資格成為一名舵主,沒想到姜軒一來,就得到如此器重。
武玄殿是大魂王朝四大勢力之一,在大魂四十七府,共有一百多個分舵。
每一個分舵,下轄的勢力範圍都不小,因此舵主可以說是一方梟雄,手中掌握的資源和權力極大。
一般而言,想要成為一舵之主,不只在武玄殿內部要有彪炳的戰績,同時修為至少也要在命丹中期以上,才有機會當上。
姜軒剛剛加入武玄殿,師尊竟然就要他去擔任一舵之主,鐵柱不震驚才怪。
「我明白了。」
對於洪瀛的提醒,姜軒只是平淡的點了點頭,臉上無喜無悲。
洪瀛也見怪不怪,這段時日來,姜軒一直都是這副冷漠不關心一切事情的模樣。
很快到達議事大殿,已經來到此處的武玄殿護法和各舵舵主,見到洪瀛之後,紛紛打起招呼。
同時,有不少人把好奇的目光投向姜軒。
姜軒的面孔,著實陌生得很,但能跟隨副殿主來參加高層會議,又說明了他身份的不一般。
姜軒安靜的站在洪瀛身後,神識擴散開來,審視著這裡面的護法和各舵舵主。
武玄殿的護法,清一色都是尊主境界,實力異常強悍。而在場的各舵舵主,也幾乎都是命丹後期的修為。
姜軒估計了下,暗暗點頭。
武玄殿的實力果然強大得可怕,一點都不遜於林家,甚至在中層高手的數量上,還要勝過他們。
要知道聖人不現世的年代,尊主就是一方勢力戰力的巔峰,而無論洪瀛,還是這裡的幾名護法,實力都異常強悍。
而洪瀛的會議召開得倉促,顯然不可能殿內所有高手都在這裡,由此可見底蘊有多麼可怕。
一刻鐘後,在總部的武玄殿高層修士通通到來了。
除了護法和各舵主,一些有資質潛力的年輕弟子,也擁有在高層會議上旁聽的資格。
在場之人,大多都互相認識,唯有姜軒面孔陌生,看上去又太過年輕,不時引來一道道目光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