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豐衣,「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我隱約感覺好像在哪見過她,但是她那麼年輕我以為我看錯了。直到你上次她姓竹的時候,我又覺得好像聽過這個姓,但是怎麼也記不起來了。今天早上我才想起來,於是給你打了電話。那個前台妹,長得很像凌軒在雲南娶的那個僳僳族老婆,那個僳僳族女人就姓竹。」
「你的意思是,那個前台妹是凌軒的孩子?」
「應該不是,凌軒第一個孩子現在應該有5歲了,可是這個前台妹看上去也就二十多。我只是聽她姓竹,還有長得像凌軒第一個老婆,所以我才覺得是不是和那個女人有關。也許是我多疑了,純粹瞎猜,純粹瞎猜,你不必當真。」
「不!等等,既然有一絲可能,我們就要追查下去,也許那個竹姑娘只是看著呢?而且既然你覺得她像那個女人,我們還是去查一查吧。」
「那你的意思是?」
「既然這事不確定,還可能和凌軒有關係,咱們誰也別告訴,就咱倆去,先探探路再。那女人住的地方你還能找到不?」
「不准,只要地名沒變,我應該能找到,實在不行問問路唄。那個地方叫和順,是騰衝下邊的一個鎮子。」
我和劉豐衣約好兩天後出發,我和他在這兩天對其他人謊稱有些私事,把其他人的邀請都推掉,悄悄的出發了。可是在出發的當天,我一出門就碰到了一個熟人。韓冰冰背著背包,站在我的門口堵住了我的去路,「怎麼?想和劉叔不帶我們私自開溜啊?別人沒看出來,可瞞不過我的眼睛。你們倆怎麼會那麼巧,都在同一天要去辦私事,這不是私下約好辦事是什麼啊?所以我今天一早就在這等著你,看你往哪跑?」
「別鬧了,行不行,我真是去辦私事。」
「那你,是什麼私事?你要是去和別的姑娘約會去,那我就不攔著你。」
「我真和別的姑娘約會去,你讓我走行不行?」
「那你把那姑娘照片給我看看,我就讓你過去。」
「你還有完沒完啊?給你看。」
我掏出手機,準備隨便找個女孩照片給韓冰冰看,將她搪塞過去。可是偏不巧,這時候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三個大字「劉豐衣」。
「呦!真巧誒!這女孩也叫劉豐衣啊?你就在那騙我吧。快!你和劉叔要幹什麼去?還要瞞著大家。」
這劉豐衣也真是的,你這早不打晚不打,偏偏這個時候打,接了電話還大聲在那邊喊「你出來了沒有?我出發了。」這下瞞不過了,我只好同韓冰冰將劉豐衣的懷疑和我們的計劃講了一遍。聽過之後,韓冰冰就吵著要跟去。我想了想,這次只是去探路而已,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所以就帶上她了。
到了機場,劉豐衣看到韓冰冰也來了,問怎麼回事。
我,「跟屁蟲唄!」
「對啊!我跟著你呢,你你是啥?」韓冰冰回了一句。
劉豐衣,「別鬥嘴了,你趕快去買張票,一起去就一起去吧。」
我們上了飛機,現在的騰沖雖然有了機場,但是從北京到騰沖需要在昆明中轉,經過了大概六個時的飛行,我們到達了騰沖。如今的騰沖已不是劉豐衣三十年前來這裡時的騰沖了,鄉村變成了城市,土路變成了公路,牛車不見了,汽車多了起來,那時的窮鄉僻壤,已經變成了旅遊城市。和順鎮離騰沖並不遠,坐上出租車十幾分鐘就到了。
劉豐衣再次踏上這裡,心中無限感慨。三十年前,他將他的好兄弟從這裡帶走,留下了孤兒寡母,他的兄弟也在十幾年後喪命。如今回想這一切,如夢一般。
鎮子是找到了,雖這裡照比三十年前變化不大,但是多少變了些模樣,劉豐衣已經不記得凌軒當時的家在哪裡了。
在幾經打聽之後,遇到了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婆,劉豐衣問道,「大嬸,您是否記得,三十多年前有一個長春來的知青,叫凌軒,他娶了一個僳僳族姑娘,姓竹。後來,他又回家鄉去了。您知不知道那個竹姑娘的家在哪裡啊?」
「凌軒?那個忘恩負義的白臉?你們是他的朋友嗎?找竹姑娘幹什麼?」
劉豐衣剛要表明身份,我連忙按住了他,「我們是新聞記者,在撰寫一部當年知青下鄉的紀實學。知道了這段傷心的故事後,想採訪下當事人,希望瞭解一下當事人的一些事情。您要是知道,請您告訴一下她的家在哪,我們自己過去找就行。」
「唉!竹姑娘沒了!」
「沒了?」我們聽到這有些吃驚。「怎麼沒了?」
「老的唄,竹姑娘是沒了,變成竹老太婆了。」
聽到這,我們才把懸著的心放下,這個老太婆的「沒了」和我們理解的不太一樣。
她接著,「當年那個混蛋白臉一走,竹姑娘就整日以淚洗面,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孤苦伶仃的。這白臉還算有良心,留下了一大筆錢給她們母女倆,可是當時這裡窮鄉僻壤的要錢也沒啥用。後來她又嫁了一個人,可是很命苦,那個男人過了幾年就染上斷骨熱,幾天高燒不退就這麼去了。之後,她就帶著孩子搬走了,不在這個鎮上住了,有快二十年了。」
「那她搬哪去了,您知道嗎?」韓冰冰問道。
「不知道,她走的時候沒,我們也沒問。那時她才不到四十歲,就已經很顯老了,真可憐啊!」
「那她們家在哪,您還記得嗎?」劉豐衣問道。
「就在鎮子的最西頭,不過前些年鎮子改造都拆了,那裡現在是個飯店。」
劉豐衣兩手一攤,「得!白來了!」
我們正想離開找別人問問的時候,老太婆又話了,「對了,你們要想找她的話,可以在這住幾天,等一等。她第二個男人的墳就在鎮子後邊那個山上,再過幾天就是他的忌日,她的女兒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回來祭拜這男人,到時候你們可以問她。」
我問,「她女兒?她和凌軒的那個女兒?來祭拜她第二個丈夫?」
「不是,那個女孩又不是這個男人的孩子,是竹姑娘的第二個孩子,和這個男人生的。她生這個孩子的時候年齡很大了,難產,折騰了一整天才生下來,當時就是我給她接生的。我看著那丫頭長大到五歲,和我特別親。後來搬走了,怪想她的。她每年回來看她爹的時候都會來看我的,瘋瘋癲癲的,一也不像個姑娘家。」老太婆到這裡高興的笑了一下。
「多謝大娘,那個男人的墓在哪裡呢?我們想先去祭拜一下。」
「山後邊,從那邊那條路上去,走到後邊就看見了,那個叫宣保城的就是他的墓。」
我們再次謝過老太婆,便向那條路走去,我突然想起來一些事,便回身問了老太婆幾個問題,得到答案之後便趕了回來。韓冰冰問我剛才去問什麼了,我告訴他們過幾天就知道了,是些有用的問題。
沿著山路翻過鎮後的山,大概半個時的路程就到了宣保城的墓,墓上的生卒年月寫著,「臘月十六卒」。我看到離祭日還有三天時間,於是就在鎮中住了下來,並接著打聽關於竹姑娘的事情。
我和韓冰冰再次找到了那個老太婆,並送給了她一些禮物,表示感謝。老太婆非常高興,自從她不做接生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給她送過禮物了。之後她對我們的問題是有問必答。我們也因此瞭解了不少關於凌霄第一任老婆的許多事。
她叫竹雨婷,僳僳族人,父親是一個「啃扒」,很不受鎮子的人待見。「啃扒」是僳僳族的一種巫師,而且是他們所的「黑巫師」。僳僳族的巫師分黑巫師和白巫師,白巫師又被稱為「尼扒」。「尼」就是僳僳族所的神靈,人們的生活都有「尼」主宰。每個人還都有自己的「哈」,「哈」即人的靈魂。「尼扒」所能做的是與「尼」溝通,祈禱祭祀風調雨順、五穀豐登,並治療人們的「哈」,達到祛病驅邪的作用。但是「尼扒」的法力要遜於「啃扒」,「尼扒」能做到的,「啃扒」都能做到,而「啃扒」還能做到「尼扒」做不到的殺哈,即殺魂。只要將一個人的魂殺死了,這個人過幾天就會暴斃,但是「啃扒」每次殺魂都要折壽,所以很少有人練這種巫術,而且練這種巫術的人會遭到大家排斥。
竹雨婷家裡遭到大家排斥,所以當地人沒有人願意娶她,只有兩個知青不忌諱這些想娶她,一個是凌軒,另一個就是宣保城。凌軒長的要比宣保城帥氣許多,自然得到了竹雨婷的芳心,兩個人結婚生了孩子。後來的事我們也都知道了。
我對「啃扒」殺魂的事比較感興趣,於是問老太婆是否知道細節。老太婆她只知道「啃扒」能殺魂,但是具體怎麼做到的,她就不清楚了。
我們拜別了老太婆,回到旅店休息,直到宣保城的祭日那天,我們躲在墳頭旁邊的樹林裡。一直等到傍晚時分,看到一個女人走了過來,正是那個前台妹。她在墓前放了一瓶酒,又上了一爐香,跪下後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看著墓碑站了一會,轉身要走。
我剛想要喊她,突然從另外一側樹林中竄出幾個人將她圍住,「等你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