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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赤色凶兵 第三十八章 絕望 文 / 七品

    「轟隆……轟隆……」

    火車發出單調的聲音,載著蕭援朝離開四十九號基地,朝著東面駛去。他回家了,史郡王沒有跟他一起,他的老闆不要他了。只是接他來的龍敏送他回家,把這個經歷再三波折的孩子送回家,送到他的父親那裡。

    一路上,蕭援朝沒有說一句話,臉上的表情沒有悲傷,也沒有恐懼,呈現出木訥木訥的模樣。

    「回家了就好好上學,特甲類部隊的事一點都不能說,不管對誰。你根本沒有來過特甲類部隊,更沒有來到過四十九號基地。這一年多的時間你被拐賣了,現在剛剛把你解救出來,明白嗎?」龍敏叮囑蕭援朝。

    這是保密條令必須要求做到的,任何從特甲類部隊離開的軍人或被淘汰的學員,終生都不能洩露關於特甲類部隊的任何一個字眼。許多孩子的家庭本身就是軍中高幹的家庭,就算不囑咐也知道洩露的危害性。蕭援朝的家則是一個普通家庭,以後他會成為普通的孩子,所以必須再三強調、再三囑咐。

    不僅如此,還必須要求蕭紅軍重新學習保密條令,以確保不洩露任何關於特甲類部隊的事。

    因為特甲類部隊的一切都屬於絕密,每年單單在保密上做的工作,就不亞於正常的訓練工作。

    「我不說,什麼都不說,說了就是叛徒。」蕭援朝用力點頭做出保證。

    這就是長期接受保密教育以後的思維,秘密在他們的腦海裡是神聖的,縱然丟掉性命也不會透漏出一個字。

    可蕭援朝能做到嗎?

    老爺子緊密關注這個問題,史郡王也在關注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是蕭援朝留下來的關鍵所在。

    一個孩子天生具有殺性沒有錯,因為那是天生的,誰也沒法更改,更沒法指責的。史郡王一直說蕭援朝沒有錯,就是這個原因。

    殺性改變不了,就要看天生的忠誠究竟達到什麼程度。如果天生的忠誠能夠壓制住蕭援朝的殺性,那他就是特甲類部隊的希望,就是老爺子想要的凶兵、殺神。如果忠誠不足,他就永遠別想翻身,甚至長到十八歲的時候都別想進入任何一支常規部隊。

    忠誠是根本中的根本,是一切的基本準則。沒有忠誠,就算飛的再高也不會被認可;失去忠誠,就算再忠心也是於事無補。

    黨和國家在能力和忠誠的選擇上,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忠誠,哪怕平庸。因為八年抗戰和三年內戰無不說明一個問題:忠誠才會產生凝聚力,凝聚壓才能促進戰鬥力。

    那些可歌可泣的英雄,那些為了革命遊走在最危險邊緣的地下黨,就是忠誠最典型、真實的寫照。

    這是黨的根本,亦是國之根本!若軍人失去忠誠,則亡國不久矣!

    時隔一年,蕭援朝終於重新回到家。這是他朝思暮想的地方,更是他無比畏懼的地方。

    母親趙秀英把兒子緊緊抱在懷裡,不停的吻著兒子的臉頰脖子,發出失而復得的哭聲,一年時間,三百多個日日夜夜,趙秀英想兒子都快要想瘋了。

    可她卻知道這個家的男人都是什麼樣的男人,只能夜夜以淚洗面,忍耐著、等待著。

    當兒子在一年後被送回來的時候,趙秀英這個偉大的妻子、偉大的母親所能表達內心的動作只有一個:長久的摟著蕭援朝哭。

    她得把所有的思念哭出來,把所有的委屈哭出來。這是她最後一個兒子了,沒有蕭援朝,她都活不下去。

    蕭援朝則木訥的坐的直直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屬於自己的臥室門。他的父親蕭紅軍和龍敏在裡面說話,他不知道龍敏會跟父親說什麼,可他知道自己的末日就要來了。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龍敏和頭髮已經變得花白的蕭紅軍從臥室裡走出來。

    看到走出來的父親,蕭援朝的身體瞬間緊緊繃起,眼睛裡瀰漫起從骨子裡發出來的畏懼。

    「蕭援朝,希望我們還能再見。」龍敏沖蕭援朝說出這句話,向蕭紅軍夫婦告辭離開。

    龍敏走了,輕輕把門帶上。

    門關上的聲音彷彿是死神來臨的信號,蕭援朝的眼睛裡瞬間蓄滿淚水,身體發出因為恐懼的哆嗦,甚至牙齒都在上下打架。

    「蕭紅軍!」母親趙秀英像是一頭護崽的母豹子,用盡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緊緊抱著蕭援朝,沖蕭紅軍發出竭撕的吼聲:「你要是再敢動兒子一下,我就在飯菜裡下毒,跟你同歸於盡!」

    這是趙秀英對蕭紅軍的最大威脅,為了兒子完完全全失去一個偉大母親的形象。

    從前,她只會把苦水往肚子裡面咽;現在,她會為了唯一的兒子跟任何人做出拚死鬥爭!

    「誰說我要打兒子?」蕭紅軍笑了,柔聲道:「兒子回來了,再也不會走了。秀英,從前是我不對,但這一年我已經想清楚了,呵呵。沒有兒子別說你不活了,就算是我也不想活了。」

    「你真不會動兒子一下?」趙秀英的眼睛裡滿是不相信。

    「他是我唯一的兒子,現在回來了,我不會再動他一下!」蕭紅軍伸出手指天發誓道:「我蕭紅軍現在當著你的面發誓,絕對不會動兒子一根手指頭!秀英,你知道誓言對我的意義!」

    聽到蕭紅軍發誓,趙秀英眼睛裡的疑慮消失了。她太清楚自己的丈夫了,誓言,絕對是最不容踐踏的。

    「買兒子最喜歡吃的菜,給兒子做一頓好吃的。」蕭紅軍慢慢蹲下來,凝視蕭援朝的雙眼道:「瘦了,太瘦了,唉……」

    「好!」趙秀英火急火燎的站起來,在蕭援朝的臉上戀戀不捨的親了一下道:「兒子,媽媽給你做最愛吃的菜。不要怕你爸爸,他要真敢動你一下,媽媽一定毒死他!」

    說完之後,趙秀英狠狠瞪了一眼蕭紅軍,穿上鞋朝外匆匆走去。

    趙秀英出去了,關上門的那一刻,蕭援朝本能的朝沙發裡縮去,就像一隻見了貓的老鼠。

    蕭紅軍沒有動,而是拿了一塊旺旺雪餅遞給自己的兒子。他的眼睛裡沒有任何心疼,有的只是不捨和堅定。

    「彭!」

    房門被推開,剛出去幾分鐘的趙秀英又回來了,她看到蕭紅軍給兒子雪餅,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叮囑道:「不准再打兒子一下!」

    「你看我的樣子是要打嗎?」蕭紅軍笑了笑。

    不像,的確不像。趙秀英放心了,重新走出家門去買菜。

    蕭紅軍的手依舊遞著雪餅,臉色變得越來越黑,越來越沉,看的蕭援朝恨不得挖個洞藏起來。

    「啪嗒」一聲,雪餅掉在地上,蕭紅軍故意扔在了地上。

    幾乎是雪餅掉在地上的瞬間,蕭援朝跳下沙發,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眼淚湧出,想哭卻又不敢。

    「丟人現眼!」蕭紅軍發出憤怒的聲音。

    一句丟人現眼,把蕭援朝的恐懼推到了極致。

    「嗚嗚嗚……爸爸,我再也不敢丟人現眼了,求求你別打死我,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嗚嗚嗚……」

    當恐懼到不能再恐懼時,蕭援朝能做的只有哀求,苦苦的哀求。

    「啪!」

    蕭紅軍的巴掌落在蕭援朝的臉上,扇出幾根鮮紅的手指印。

    「滾!給我滾!」蕭紅軍發出憤怒到極點的咆哮聲,一把將門推開,提著蕭援朝的脖子把他扔出去吼道:「丟人現眼的東西,打死你我都嫌累手。蕭家沒有你這樣的男人,給我滾,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彭!」

    房門緊閉,蕭援朝被蕭紅軍趕出了家門。

    「哇哇哇……哇哇哇……」蕭援朝坐在地上,發出絕望的痛哭聲。

    特甲類部隊把他趕走了,爸爸也把他趕走了。他丟人了,所有人都不要他了!

    如果你體會過什麼叫絕望,那就一定能理解此時蕭援朝的感覺。那是一種無路可走,感覺整個天都要塌下來的感覺。

    絕望,人類最嚴重的負面情緒!

    「蕭援朝?」身後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蕭援朝下意識的轉過頭。

    「呼」,一隻打手朝他抓來,嘴巴被摀住,纏上寬膠帶。緊接著,一個黑袋子蒙在他的頭上,讓他瞬間陷入絕對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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