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車在盤山公路上一圈接著一圈的轉,速度變得很慢。剛才極快的速度只是為了完成一個測試。特甲類部隊的測試無處不在,涉及到任何生活的細節。
車廂內的聲音逐漸消失,坐了那麼長時間車,孩子們都累了。一個個耷拉著腦袋,躺在車座上閉眼睡覺。
都寶寶一個人佔據兩個人的座位,躺在上面睡覺。蕭援朝睜大眼睛站在過道上,一點也不覺得被欺負,反而有種呵護都寶寶睡覺的架勢。
除了蕭援朝,車裡還有兩個孩子沒有睡覺。一個是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一個所有人裡面個子最高的男孩。
小女孩不停的吃著帶來的零食,男孩則腰桿直挺挺的端坐在那裡,滿是稚氣的臉上浮現出一股軍人才有的味道。
「孩子們,醒一醒,我們快到目的地了。」女軍官發出清脆的聲音,叫醒睡覺的孩子們。
幾乎所有的孩子都醒了,唯獨都寶寶還在舒舒服服的睡著。
「都寶寶,老師讓我們醒了。」蕭援朝拍拍都寶寶的肩膀。
「彭!」
都寶寶伸出腳狠狠揣在蕭援朝的肚子上,惱火的叫道:「不要在我睡覺的時候叫我,煩呀!!!」
「哈哈哈哈……」
車廂裡頓時傳來一陣歡快的笑聲,那些孩子們幸災樂禍的看著被踢倒的蕭援朝,開心不已。
面對笑聲,蕭援朝沒有任何反應,他在男女軍官以及所有孩子的注視下爬起來,再次走上前道:「都寶寶,別睡了,不然等會打手心,罰站。」
「啊!!!……」
都寶寶煩躁不堪的躺在座位上扭來扭去,小臉上除了煩躁還是煩躁。
「都寶寶。」蕭援朝叫著都寶寶。
「煩!煩!煩!」都寶寶睜開眼睛,劈頭蓋臉沖蕭援朝叫道:「難道你不知道不能在我沒睡醒的時候叫我嗎?難道你不知道一個女孩睡不好會長皺紋嗎?難道沒人告訴你不准亂碰女孩的身體嗎?蕭援朝,你是不是找揍哇!」
面對都寶寶的劈頭蓋臉的責罵,蕭援朝愣了一會,綻放出一個可愛的笑容。
「還笑!」都寶寶瞪了蕭援朝一眼,以不容置疑的口氣命令道:「扶我起床!」
聽到這句話,蕭援朝沒有動,他在想自己為什麼要扶都寶寶起床,這是座位,不是床。
「哎呀!!!……」都寶寶發出嬌蠻煩躁的聲音,雙手亂打,兩腳亂蹬,撒嬌道:「我都快煩死了,煩死啦呀!媽媽呀,我想你了,我想你了……」
男女軍官看到都寶寶的模樣,搖搖頭笑了笑,隨即露出一臉的威嚴。
「都寶寶,起床!」女軍官發出冷冽的聲音。
「不要!」都寶寶捂著雙眼。
「起床!」女軍官走過來。
「不要!不要就是不要!」都寶寶純粹在耍無賴。
而看到一臉冰冷走過來的女軍官,蕭援朝猛的朝前竄兩步抱住女軍官的大腿,沖女軍官叫道:「不准打她手心!」
被抱住雙腿的女軍官一陣驚訝,不由得把蕭援朝再一次仔仔細細打量。
「我起床啦。」都寶寶從座位上跳起來,沖女軍官扮了個鬼臉,喜滋滋的坐在那裡。
前後判若兩人,誰都不知道這個小丫頭的心思究竟怎麼轉的。
「回到你的座位!」女軍官盯著蕭援朝冷聲道。
蕭援朝趕緊鬆開對方的大腿,縮著腦袋跑回自己的座位。
所有人都醒了,女軍官冷冷的掃了一圈,張嘴道:「馬上到達亞熱帶雨林,裡面有毒蛇、蠍子、豹子、狼、老虎、野豬。」
「動物園呀!」一直吃零食的小女孩開心的說道。
「呵呵,沒錯,是動物園。」女軍官笑了兩聲,臉頰一本道:「不過這些動物不是圈在籠子裡的,而是放在外面的。也許你朝前走一步就會被毒蛇咬住,也許你剛剛轉過頭就會被一頭老虎咬掉腦袋。裡面很危險,隨時隨地都會死掉。我不是跟你們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
孩子們的眼睛裡透著濃濃的興奮,從未見識過這些的他們只會覺得很有趣、很好玩。
「你們的父輩把你們送到這裡,知道為什麼嗎?」女軍官問道。
「當兵呀……」
「有好多好多的人玩……」
「不能睡懶覺啦……」
「要好好吃飯了……」
「那我的衣服誰給我洗?」
「……」
各種稀奇古怪的答案冒了出來,噪雜一片。
「做一個最優秀的軍人!」稚嫩卻又穩重的聲音響起。
說出這句話的是個子最高的孩子,他面無表情,依舊像個軍人一般直挺挺的坐在那裡。
「很好。」女軍官看了一眼這個孩子,點點頭繼續道:「你們中絕大多數人的父輩、爺爺輩都是共和國的軍人,他們一生都在為了祖國、為了人民而戰鬥,用自身的言行詮釋了一名軍人對國家的無限忠誠與熱愛。你們是他們的後輩,他們把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希望你們能夠超越他們成為最優秀的軍人。勇往直前,絕不退縮,哪怕前面就是死亡,也要淡然一笑前仆後繼。」
「我願意!」那個軍人一般的孩子沉聲說道。
毫無疑問,這個孩子是這裡面最優秀的一個,從小就在父輩的督促下接受過苛刻的軍事訓練。
「所以你們來到了特甲類部隊,接受第一輪生存考驗。」女軍官伸出一根手指道:「生存就是要活下去,生存訓練意味著你們必須保證自己活下去。特甲類部隊所有訓練內容都是圍繞生存,如果你生存不下去,就意味著淘汰,意味著被送回家。」
如果說剛才的話都沒能讓這些孩子產生害怕的話,最後一句送回家則讓他們感到了恐懼。
因為他們知道被送回家以後將會是什麼下場,那些讓他們聽了就膽戰心驚的話,不止從他們的父親嘴裡說出一次。
他們就是從小被灌輸培養的特甲類部隊苗子,因為特甲類部隊代表著軍人最高榮譽。真正的軍人家庭做夢都想自己的孩子走進特甲類部隊,在殘酷的生存競爭中留到最後。
如果被退回,那將是整個家族的恥辱。意味著他們不行,意味著再也無法往下延續充斥著軍魂的骨血。
客車裡頓時變得靜悄悄,所有的孩子臉上都透著畏懼之色。他們害怕這一點,哪怕他們剛才嘲笑蕭援朝怕父親打死他。
在這個年齡階段,所有的孩子最怕的就是父親。
「下車以後,正對你們前方有一片雨林,穿過去的可以留下,穿不過去的送回家。」
說完這句話,女軍官返回自己的座位閉目養神。
接下來十幾分鐘的行程裡,車廂裡一直保持著靜悄悄,甚至說被孩子們不經意間的愁雲慘淡所籠罩。
「吱呀」一聲,客車停在一片山坳空地,目的地到了。
「下車!下車!」男軍官用力拍著車門,把二十四個孩子統統趕下車。
下車的孩子們擠在一起,睜著驚恐的雙眼瞪著兩個軍官。
「看到那片雨林了沒?」男軍官指向西面的亞熱帶雨林,沖二十四個孩子大聲道:「現在聽清我的話,如果你不注意聽,走錯路的話,我保證你們會被餓狼撕成碎片。」
孩子們拚命點頭,豎起腦袋傾聽。
「順我手指方向,朝前行進會看到兩塊巨大的岩石,從岩石中間穿進去一直往前走,直到你們穿過為止。很簡單,對不對?」
「嗷嗚……」
就在這個時候,西面的雨林裡傳來一陣淒厲的狼嚎聲,聽的人雞皮疙瘩瞬間升起,恐怖至極。
已經有孩子在哭了了,嘴裡叫著媽媽。
女軍官開始發裝備:每人一把軍刀。
二十四個孩子雙手抓著相對他們來說沉重的軍刀,升出不同的反應。
「好了,去吧,千萬不要被送回家哦。」男軍官笑著擺擺手,與女軍官一起跳上客車。
客車發動調轉一個頭,朝來時的路駛去。
「哇……」一個孩子張嘴發出大哭聲,扔掉軍刀,甩開兩條小腿拚命的追趕客車:「我要回家,我不要在這裡喂狼,哇哇哇……」
一個哭起來追趕客車,立即帶動兩個、三個、四個……
哭聲響成一片,軍刀扔的滿地都是。
都寶寶蹲下來把軍刀插在地上,伸出右腳踩在刀柄上,捋起兩個袖口,雙手叉腰。
「都不准哭!」
「不准哭!」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個是都寶寶的聲音,一個是那個個子高的孩子。
都寶寶瞪著那個孩子,一臉的不服氣。
那個孩子的眼光在都寶寶臉上定了一會,透出一股濃濃的敵意。
他高舉著軍刀沉聲道:「如果不想被退回去變成一個失敗者,就只能往前走。我叫邢崢嶸,從小接受軍事訓練,誰願意跟我一起?」
「我叫都寶寶,從小打架無敵手,都跟著我!」都寶寶揚著小臉,驕傲的大聲嚷嚷:「我還殺過雞,殺過五百三十二個雞!」
這種恐懼瀰漫的時刻,最需要一個振臂高呼者,把所有人凝聚在一起,共同抵禦恐懼的侵襲。能夠振臂高呼的絕對具備領導氣質,雖然這只是一群孩子,但單純的孩子更能反映出最真實的本性。
同時出現兩個振臂高呼者,立即讓這群孩子有了准心骨。邢崢嶸那裡圍過去十個孩子,都寶寶這裡卻只有六個,連同蕭援朝在內:四女一男。
「走!」邢崢嶸手持軍刀指向西面的雨林。
一群孩子跟在他身後,抱著沉重的軍刀浩浩蕩蕩走去。
都寶寶氣的直跺腳,她的人沒有邢崢嶸的多,這讓她很不服氣。
「你們!」都寶寶生氣的指著那些哭著不敢走的孩子,囂張的威脅道:「我爺爺是上將,我爸爸是中將,我叔叔是省長,我媽媽是董事長,你們要是不跟我走,我就讓我爺爺把你們的爸爸媽媽全部抓起來!」
一番威脅下,幾個哭著的孩子抹抹眼淚,乖巧的站在都寶寶身邊。但是還有兩個孩子依舊坐在地上大哭,嚇不住。
「找揍!」都寶寶鼓起小嘴,把小袖子再朝上捋一捋,大聲道:「蕭援朝,給我揍他們!」
蕭援朝看看兩個哭泣的孩子,又看看都寶寶,非常認真的問道:「都寶寶,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做朋友呢?」
這個問題困擾著蕭援朝,因為他把都寶寶當朋友了,但是都寶寶還沒有說跟他做朋友呢。
「當然啦!」都寶寶伸腳踢了蕭援朝一下,凶巴巴的說道:「幫我揍人!」
「可我不會打架。」蕭援朝老老實實的說道。
這個時候,身邊的一個男孩直接衝上去對著兩個哭泣的孩子拳打腳踢,打的他們加入都寶寶的隊伍。
在精神與**的雙重威脅下,都寶寶得意洋洋的甩著小手,蹦蹦跳跳的帶著剩下的人朝雨林走去:她有十二個人,邢崢嶸只有十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