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偉問:「你怎麼在這裡?」
徐小萌甜甜的笑著說:「這是我爸的公司。學校裡五一放假,我過來玩。好久沒見你了,同學們可想你啦。」
她頓了頓,狡黠的望著楊偉,又加了一句:「特別是戀兒,整天念叨你呢。」
楊偉說:「這些天有些事,沒法回去上課。」
徐小萌說:「豆老師,你們趕緊進來坐,不要站在門口。」
徐小萌帶著楊偉和封小也直接進入了總經理辦公室。辦公室挺大,裝潢也很氣派,落地窗外就是三十層高的風景。
秘書送來幾杯咖啡。
徐小萌問:「豆老師,你怎麼在這裡?是找我的嗎?」
「我找你爸爸。」
徐小萌一愣,問道:「你認識我爸爸?」
「不認識。」
徐小萌嘟著嘴撒嬌調皮道:「哦……我知道了,想告我的狀對不對?老師,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在學校裡一定乖乖的,聽你的話。」
封小也在一旁板著臉。楊偉已經滿頭黑線了。
他說:「小萌,我這次來和你沒關係。有一點私事想和他聊聊。你能不能幫我們引薦一下?」
徐小萌拍著那對大胸,豪言壯語道:「當然沒問題,一切包在我身上。不過現在不行。我爸爸真的在隔壁會議室招呼幾個貴客。為了今天這幾個客人,他昨天差不多一晚上都沒睡。我從來都沒見過他這麼焦慮緊張過。聽說爸爸得罪了一個什麼人,對方很有權勢,採用不正當手段競爭,現在都五月份了,公司還沒有一單生意。我爸說,再談不成客戶,會虧得我們連褲子都沒得穿。這幾個大客戶是衣食父母,這一次,一定要拿下。」
楊偉點了點頭,說:「那咱們就等一會兒吧。」
……
隔開兩個房間,是一間會議室。會議室裡有六個人。兩個外國人,一個藍眼睛白皮膚,一個黑人。三個滬海本地的富商。
徐友松坐在主位上,可是這一身氣場比著五個人實在差太多。他陪著笑臉,幾乎低三下四。站起來親自把打印出來的報價單挨個弓著腰給他們沒人發一份。
他說:「幾位老總,說句心裡話,我徐友松非常感謝幾位的鼎力支持。如果不是你們,我這間小公司,根本撐不到現在。大恩不言謝,安爾只能用實際行動對回饋大家。這份報價單你們看看,比所有同行,價格降低百分之二十,除去人工稅務房租水電上下打點,安爾幾乎是在免費給你們做單。我不求別的,只求這十幾年的心血能保留下去。安爾只要能渡過這個門檻,各位就是我徐友松的恩人!」
那白人靠在沙發上,斜著眼瞅了一下桌子上的報價單,微微笑了笑。三個滬海本地的富商一個給小蜜打電話,有說有笑,渾然不當回事。一個抱著胳膊假寐。另一個自顧自點上一支煙,抽的閒情逸致。
那黑人實在,拿起報價仔細看了看,歎了口氣道:「徐總,你很有誠意。從這份報價上我們就能看出來。可是你應該清楚,我們之所以今年沒和你合作,是因為你得罪了那個人。我們念在以前合作很愉快的份上,去年的單一直沒撤,還留給你做。可是今年,真的沒法談生意了。你給我們降價不假,可是這裡多出來的利潤,遠遠不夠海關的一個小手指頭。而那人一句話,海關就會給我們數不清的麻煩。實在對不起了。」
徐友松很苦惱,道:「李局長那邊,我會去好好賠禮道歉。還希望大家先給我一個准話。安爾在最困難的時候,雪中送炭,我徐友松,一定感激一輩子。」
給小蜜打電話的胖子掛上電話,皮笑肉不笑道:「徐總,生意場上,談友情有點不合適。私下裡,咱們一起喝酒玩女人,怎麼著都行。你一句話,我晚上給你找全滬海夜場裡最漂亮的姑娘,看上哪個明星,花多少錢都無所謂,我給你喊過來。可是徐總,我希望你看重咱們的感情,把我們當朋友,就不要把我們往火坑里拉。李局長新官上任,我們好不容易上下打點好關係。被他盯上,會很慘啊。」
抽煙的那個懶洋洋的點頭道:「徐老弟啊,你也不用給我們承諾保證。李局長那邊如果真的能搞定,他就不會咬著你們安爾整整一年不放。你說你會好好的賠禮道歉。好!我王福生今天就給你承諾了。只要李局長不找你麻煩,以後我公司每年給你三千萬的訂單。不用你降價,市面上怎樣就怎樣。」
假寐那個歎了口氣,站起身,拍了拍徐友松的肩膀,道:「友松啊!不是老兄弟們不幫你。是這個坎,不好過啊。說一句實在話,咱們在滬海也都算是有頭有臉。可是咱們自己心裡要清楚,這點點地位,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二流層次。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那是犯傻啊。」
他說罷,轉身就走。
那個王福生也搖著頭緊跟著站起來往外走。
其他三個人也都感慨幾句,轉身離開。
徐友松滿頭大汗,著急的不行。跟在幾人屁股後面幾乎懇求著:「幾位,先別急著走啊。中午我在萬和亞隆酒店定了位子,賞臉吃個飯再走。」
幾個人一個個如同躲避瘟神一樣往外走。
路過總經理辦公室的時候,徐小萌走出來,攔住徐友松道:「爸爸,我老師想和你聊聊。」
徐友松正心煩,被徐小萌這麼一阻攔,五個衣食父母眼看著就要離開了。
他皺著眉頭,沒好氣道:「什麼老師?我忙著呢,沒工夫理他。讓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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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房間裡楊偉和封小也微微皺起眉頭。
總經理辦公室的房門大開著,徐小萌有點尷尬,回頭對楊偉歉意的笑了笑,仗著以往父親對她的寵溺,刁蠻道:「爸,拜託你尊重一下我老師好不好?」
徐友松怒道:「讓你老師滾蛋。我今天沒心情理他。」
封小也猛地一拍桌子桌子站起來。
徐友松眼看著幾個客戶就要走到前台了,去意已定,心都走了,留下人已經無用。公司最後的一線生機也徹底沒了。辛辛苦苦打拼十幾年一手創辦出來的安爾,就這麼一步走錯,稀里糊塗的給斷送了。
這種悲痛,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養在花盆中的徐小萌不知道的,也是那些個到了年齡就能接手家族產業的富二代所無法瞭解的。只有白手起家,用血和汗拼出來天下的鳳凰男才能感同身受。
而這種感覺,無疑和丟掉一個骨肉一樣難受,絕望。
他站在門口對著楊偉大吼:「看什麼看?滾!都給我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