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面是走廊，來來往往全是人。楊偉無論耳朵多靈敏，都不可能分辨出是葉媚娘來了。
他皺著眉頭望向外面，詫異謝思為什麼沒有半點動靜。
葉媚娘嬌笑著說：「行了，不要看你那個漂亮小女僕了。謝老爹帶著果凍兒去買東西，我隨便用謝老爹的手機發個短信，她不就乖乖出去了？你放心，我沒怎麼著她，那麼漂亮一女孩，年紀又這麼輕，總要在你床上輾轉承歡盡興無數次，享盡男女趣事，才應該去死。」
袁珍珍冷哼一聲，說：「賤女人。」
葉媚娘呵呵笑著道：「大家都知道我賤，如果不賤，我也不可能嫁給我哥哥，還生下子午。當然，雖然沒什麼血緣關係，可終究也是兄妹不是？不過背地裡嚼舌根的不少，敢當著我的面說出來的，可不多。」
楊偉眉頭猛地一挑，他昨天通宵看葉家資料的時候知道，葉媚娘的母親，挺著大肚子嫁給了葉子午的爺爺。而葉媚娘，七八歲的時候離家十幾年，回來後就嫁給了葉子午的父親。很少有人知道葉媚娘和葉子午的父親沒血緣關係，這事後來越傳就越邪乎，最後直接成了葉媚娘嫁給了親哥哥。葉媚娘也不解釋，懶得解釋。她是活給自己看的，更何況她有足夠的實力在不爽的時候讓江浙省城的所有人都閉上狗嘴。
袁珍珍淡淡笑了笑，不說話。
葉媚娘問：「朱家的血顏妹妹，你說我要是把這消息往滬海那邊一捅，會不會有人連夜來殺了你？」
袁珍珍說：「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葉媚娘咯咯笑著道：「放心吧妹妹，你也不用擔心。我對烏衣巷你們朱家內部的事，沒什麼興趣。我上頭的上頭的上頭，雖然是烏衣巷核心成員，但也不是旁系的幾個朱姓老闆。」
袁珍珍問：「你背後的人，是誰？」
「烏衣夜行，歸西榜眼。」
葉媚娘很隨意的說出這句很拗口的話，袁珍珍卻皺起眉頭。
烏衣夜行，歸西榜眼。這幾個人外人可能不知道含義，在烏衣巷中，卻是一段傳奇。傳說國術榜有十人，個個都是以一敵百無敵般的存在。放在戰國亂世那就是橫刀立馬的大將軍，就是沙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人屠王。
不過國術榜上第一的存在，卻只崇拜一個人！
烏衣巷滿世界招羅高手的時候，國術榜第一人大力推薦一個人。說有此人歸附，殺誰，誰死。
這個人，就是大興安嶺群山之中的老瞎子。
傳聞這老瞎子不說話，兩隻眼珠子翻在外面。傳聞這兩隻眼珠子也不一樣，一隻是全黑，一隻是全白。方圓十里的村民都知道他是個怪人，都說他是幽冥地府裡派到人間的鬼使。都說他其實早就死了，僵硬的屍體行走在人間就是為了殺人奪命。
他一輩子只有一個職業，就是扎紙馬花圈。可從來不賣給別人，院子裡屋子裡到處都堆滿了，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每個月都固定在一天，有人相傳說那些紙馬會活過來，托著花圈往山裡走。
老瞎子在後面跟著，霧氣會瀰漫上來，走著走著只要一到那懸崖邊，頓時都消失不見了。
這老瞎子，是白袍藏刀的哥哥。
白袍藏刀滿天下五湖四海轉悠，為了學一招半式甚至不惜殺人不惜跪地。可是一輩子也沒法超越老瞎子。
這烏衣夜行，歸西榜眼，就是老瞎子唯一的徒弟。
袁珍珍的父親還沒被害死的時候，在烏衣巷中是最正統最核心的人物。他曾經花六次親自登門拜訪。劉備才三顧茅廬吧！他甚至在大興安嶺老瞎子附近住了整整四個月。
老瞎子不為所動，四個月只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是：「留下我能看上眼的人，你們走吧。」
袁珍珍的父親當時帶了三十多個人，多少年前來著，從現在開始往前數大概三十多年了吧。三十多個人全是心腹，可是沒一個老瞎子能看上眼。反倒是一個最微不足道的手下，當時那手下家裡有點事，老婆帶著孩子跟過來。
那男娃娃才六歲。
老瞎子摸著他的腦袋說：「娃娃，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男孩奶聲奶氣說：「我叫宋歸西。」
「送歸西？」老瞎子哈哈大笑，道：「好！好一個送歸西。跪下磕頭吧。」
小男孩不懂事，他父親母親卻知道走了大運，連忙對他使眼色。他趴在地上撅著小屁股磕了幾個頭。
從那以後，小男孩就留在了大興安嶺。
這一待，就是十五年。一身烏衣夜行，跟著老瞎子夜深人靜的時候，電閃雷鳴的時候，扛著花圈紙馬，行走在去往懸崖的路上。
十五年後回到滬海，烏衣巷中他如一顆最耀眼的流星，歸來便是王者。烏衣巷裡那個滿華夏請來的高手調/教出來的高手，唯獨一人比他厲害。
因此，宋歸西得了個榜眼外號。
烏衣夜行，歸西榜眼。
烏衣巷發展到現在，宋歸西早就是其中極有實力的一脈，總之牛叉到不能再牛叉了。
楊偉問：「烏衣夜行是誰？你又是誰？」
葉媚娘說：「大興安嶺那老瞎子，我要喊他一聲爹。我跟在他身邊十三年。我在的第三年，宋歸西留在那的。我回來後五年，宋歸西離開的。」
 
袁珍珍一愣，說：「你既然是他的女兒，在烏衣巷中，就不可能是最外圍的成員。」
葉媚娘笑著說：「最外圍的成員，可是你說的。再說了，我未必就稀罕這個身份呢。我加入進去，有自己的目的。」
楊偉懶得聽她們說廢話，乾脆利落問道：「你盯上我，是為了什麼？」
葉媚娘很坦然，很直接的說：「當然是殺了你。」
這話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天經地義，彷彿殺他是殺一隻小貓小狗一般。
楊偉問：「我得罪宋歸西了？」
「那誰知道？他只跟我說，寧可錯殺，不能錯放。所以，你要怪，就只能怪宋歸西了。」
楊偉低著頭沉吟，他想到一件不合常理的事。宋歸西要殺他，並且下了決心寧可錯殺不能錯放。
可是雙州市那個包正身呢？他也是烏衣巷的人，為什麼所要做的任務是調查豆昊！觀察豆昊所做的所有一切事。調查豆昊祖宗十八代，從生下來到現在都做過什麼事？
包正身並沒有說要殺楊偉！
況且包正身不會功夫，混跡在官場，心機謹慎倒是一流。這種人，的確適合去調查觀察人。
那麼現在唯一的解釋就是，有兩撥烏衣巷的人盯上了他。葉媚娘屬於宋歸西的人，而包正身，屬於另一波人。
為了驗證他的想法，楊偉說：「宋歸西似乎低估了我。你倒是有可能殺我。可是包正身，似乎沒這個本事。」
「包正身？」
葉媚娘眉頭一皺。
這一個細節已經足夠了。楊偉斷定包正身屬於另一撥人，可是宋歸西要殺他，另一撥人，又是有著怎樣的打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