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固、洋縣、留壩、西鄉、寧羌……
自洋縣而起的剿匪作戰,迅速擴散到全府半數的州縣。三四千綠營官兵,和人數更多過此的義軍遺部,一場聲勢浩大的官軍與土匪的戰爭打響。
此刻的劉暹則還在率軍不緊不慢的向著湖北堅定不移地前進著。後巢似乎已經火起,他也絲毫不擔心。若自己留在漢中的部署連這些個小case都解決不了,他就索性洗洗睡吧。也別心懷那麼大的志向抱負了。
隊伍東進。整整一個五月劉暹就在路途上度過了。攜帶了相當一批火炮和大量輜重的其部,每日之行程不過三十里。
但好在捻軍東下屢屢受阻,張宗禹雖然勝仗打了不少,但僧格林沁率領的蒙古騎兵,湖廣總督官的鄂軍,河南巡撫張之萬的豫軍,和安徽巡撫喬松年的皖軍,實力雄厚,一些小挫敗根本無傷清軍大。始終牢牢的擋住捻軍去路,使張宗禹徘徊鄂東、皖西間。
六月初五,劉暹進軍抵到孝感,同屯兵黃州府的僧格林沁取得了第一次聯繫。僧格林沁派來的信使向劉暹通報了此刻的鄂東皖西的戰局,清軍勢大,整體佔優。但捻軍二十餘萬人,破蘄州,克商城,轉戰六安府,尚有縱橫之地。
孝感城外的大軍營地,大帳中。臉色陰沉的劉暹渾身散發著一種冰寒窒息到極致的冷酷,大帳的簾門還在浮動,僧格林沁派來的信使剛剛離去。
軍案上的青玉鎮紙被他緊緊地攥在手心,指骨發白。
緊繃的鐵青面容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有了一絲緩和。「好,好個僧格林沁。狗玩意,活該你被人砍死——」
竟然要自己停兵孝感,美其名「守備後路,隔絕省治」,也就是守備武昌。都tm什麼玩意兒?老子可是辛辛苦苦趕了一個半月路來到的啊?竟然為了戰功就把自己晾在一邊了。
僧格林沁真以為自己就什麼都不知道?
劉暹氣的牙口緊咬,咯吱咯吱的響。他可是後世人,後世人最明白情報對戰爭的作用。早在大軍準備東向的時候他就派情報處往湖北打探消息了。
捻軍由河南入皖西,多月來已經寥無收穫。因為長期鏖兵,居民逃往殆盡,軍需供給不上,皖西已經不是昔日的皖西了。
張宗禹拿下商城後,意圖入鄂豫界上的松子關,北上奪葉集取糧秣輜重,再轉戰六安。意想不到河南的張曜已扼守金家寨,張宗禹派紅旗旗主劉守義攻金家寨未能奪路,遂改道走流波,可在流波尚未立穩足,安徽提督張得勝從六安殺來。
張宗禹只得引軍東向,意圖霍山。到了諸佛庵,張得勝尾擊其後,前面霍山清軍也已擺開陣勢迎戰,捻軍處於首尾受敵之境。張宗禹攻不下清軍的據點城市,取不到糧秣補給,全軍可能都將不戰自潰,乃引軍南進取英山。可是在黑旗旗主牛宏升抵達漫水河時,僧格林沁的滿蒙八旗騎兵已經駐到了中界嶺,阻其前進。張宗禹親領一軍探路,由道士衝出兩河,試圖取道西界嶺襲英山。但那裡同樣也有清軍把守,遂駐軍長山沖,距西界嶺十里,距漫水河三十里左右。
現在的清軍已經形成了對捻軍的包圍:西北是張曜、張得勝,東面是英翰、郭寶昌,南面是是僧格林沁。捻軍約15萬人被困在黑石渡——釣魚台——道士沖——漫水河這一線,約百里地帶。
雖然清軍現下還根本吃不了張宗禹,但明眼人都清楚,戰略優勢在清軍。僧格林沁只需要保持住戰略的優勢,就是對耗,也能把張宗禹磨得沒脾氣。
這份大功,別說是清軍了,就是八十年後的『光頭軍』,也會做出如僧格林沁現下一樣的決定吧。
但這事兒劉暹可不會給仇人著想。他只有滿腔怒火,對僧格林沁是恨到骨子裡了。
但這一刻似乎老天爺都在給劉暹做對。就在他想著,設計著,該怎麼著才能給滿清添添堵,而又不暴露自己的時候,猛的一個『巨大』的好消息從東面傳來。整個戰前清軍,如是打雞血一樣,瞬間精神亢奮!
天京攻克了,天京攻克了。幼天王和李秀成被俘!
湘軍數年之功,終於竟成。似也代表著天命大清,禍患『我大清』十四年江山的長毛之亂,看到了結束的真正盡頭。
英山、霍山等地的清軍激動非常,士氣幾何式的跳增著。
都不帶劉暹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東西南,七八萬清軍步騎大軍就向著捻軍發起了強烈非常的猛攻。
這是一場全面攻勢,在西線流坡一帶,在東線黑石渡一帶,在漫水河,在釣魚台,在道士沖,在長山沖……
清軍、捻軍二十餘萬人馬拚死纏殺。劉暹派出的探報回稟,只僧格林沁部一日就亡戰馬三百餘匹,至於人員死傷多少,混在長夫之中的探子就無從得知了。
激戰一直持續到六月的下旬。因為天京被克的激勵,而像癩蛤蟆一樣鼓起無盡『勇氣』的清軍終於消停了,他們恢復了正常。
兩三萬人的死傷,也如一盆冷水澆醒了僧格林沁等人。
讓他們意識到,捻軍戰鬥力還強,強攻惡戰要付出極大的代價,還不一定能取勝。
劉暹愉快的心情也終告一段落。這幾天裡,他每日看著各部清軍損失的估量數字,心情那是一個歡愉。連僧格林沁之前給他的『氣』都全出了去。
時間進入到七月,天氣熱的厲害。劉暹的隊伍依舊屯駐在孝感。
僧格林沁並沒有因為前線軍隊損失的厲害,就放開口子讓劉暹來插一腳。雖然這段日子裡,劉暹軍作訓展開,兵丁建勇,就給人一種強
軍印象。
劉暹也沒向僧格林沁露出半點『嚮往』。他在幸災樂禍之餘,目光已經看向了漢口。並且穿越兩年以來,第一次接觸外國人。
第二次**戰爭失敗給中國的打擊之大是難以想像的。英法美俄不僅在中國身上割走了大塊的利益,更將自己的觸角深入了長江中游。
比如說漢口,作為開放口岸之一,這裡已經頻頻有藍眼睛高鼻樑的外國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