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得以掙脫的傾顏快步向住院部跑去。
少頃,她終於跑進大樓,直到進了電梯,她的心臟還是抑不住地狂跳,猛地停下來,她才頓覺得雙腳虛軟,靠著電梯壁,撫著胸口,靠著電梯壁,無力地滑下,蹲在地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緊張,想到顧柏寧之前那句話,她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而咖啡館裡,顧琬儀和許曼迪又提起了言言,如果是連她們都知道了,那會不會……顧柏寧也已經知道了?在傾顏看來,顧柏寧所知道的事情絕不可能比她們少,那麼,他又知道多少呢?如果是全部,那……
她竟有些不敢往下想。
直到電梯傳來「叮」的一聲,她整個人還是混混沌沌的,看著敞開的電梯.門,半晌才抬腳走出來,眼神卻仍然有些呆滯。
「去哪兒了?」頭頂忽地傳來低沉而磁性十足的嗓音,讓低著頭的傾顏猛地一驚,隨即吃驚的抬起頭。
當看到眼前放大的俊臉時,她的心跳迅速加快,眼睛不由地瞪大,整個人顯得十分不自然。
他,他居然真的在!那麼剛才……
不知怎麼的,她頓時就心虛起來。
「怎麼了?做什麼這副表情?」江郗城自然是看出了她的異樣,不禁微微蹙眉。
「啊……沒……沒有啊!」傾顏立刻低下頭,避開他灼灼的目光,生怕他那犀利而深邃的眸子能看穿她的心事。
江郗城打量著她,她越是避開他的視線,他越是覺得她在刻意掩飾著什麼,不禁挑了下眉,「是嗎?可……你緊張什麼?」
「啊……有,有嗎?」傾顏心跳的更快了,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彷彿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沒有嗎?」江郗城輕輕一笑,「那你為什麼不敢看我?我聽保鏢說,你出去吃飯了,可看看時間,你大概走了兩個多小時,你吃了什麼?吃這麼久!」
「我……」傾顏心虛,「哪……哪有那麼久啊?之前……唐燁來過,珊珊她,受了刺激,我一直都在安慰她,抽不出時間去吃中午飯,等到她睡著了,都已經是下午了。」
「嗯,我知道!不過……現在已經傍晚了!」江郗城看了看時間,絲毫沒有因為她的解釋而混淆了判斷,黑眸鎖著她的小臉,目光精銳。
言外之意已經再清楚不過,傾顏不會聽不出來,這就讓她更緊張了,雖然,他沒有直接逼問她,但讓她解釋清楚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她如果不說,他顯然是不會答應的。
「噢,是……是嗎?」傾顏故作鎮定,腦海裡不停地思索著,要如何把這件事圓過去。
「嗯!」江郗城若有似無地應了一下,依然看著她,像是在等後面的答案。
「那個……」傾顏看了下表,微微吸了口氣,佯裝吃驚,「天啊,已經這個時候了?怎麼不知不覺地……就吃了這麼久?」
「哦……」江郗城挑著眉,嘴角微勾,頗有些戲謔的看著她,「什麼時候……你也這麼能吃了?以前……我怎麼沒發現?如果沒記錯的話,我記得……你一向吃東西不多,而且……更不會這麼慢。」
「……」傾顏心虛地笑了笑,「你也說……是以前了!人都是會變的,不是嗎?」說到這句話時,她才微微抬起頭,迎上江郗城的目光,頗有些意有所指。
「什麼?」江郗城眉頭微蹙,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可傾顏知道,他定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的。
不過,既然如此,她也不介意趁著這個機會反擊,總不能……還是讓他佔上風。
「難道我說錯了嗎?要說起改變,和你比起來,我是遠遠不及的。」傾顏毫不留情地說道。
「……」江郗城怎麼會聽不出來,傾顏這是在指責他當年的背叛,如果不是他當年變心在先,一切也不會是今天這般模樣。就算是她改變了什麼,也是皆因他而起。
面對她的指責,他沒辦法為自己開脫,可是,他知道,她無緣無故地離開醫院兩個小時,且現在的神色看起來並不鎮定,儘管她極力掩飾,但卻瞞不過他的眼睛,她忘了,他們曾經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她是他的女人,而他無疑則是最為瞭解她的人,這樣的她,他怎麼可能會看不明白。
目光在她白希的小臉上掃過,下一秒,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角,他的眸子驟然一緊,臉色也跟著沉了下來,隨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啊……」傾顏倒抽了口氣,驚詫地看著江郗城。
江郗城的大手又收緊了幾分,牢牢地抓著她的手腕,並抬起頭,對保鏢示意了一下,那兩個保鏢立刻心領神會,趕緊迴避。
偌大的走廊上,只剩下兩人,而平時,沒有特殊的要求,醫生護士也都不會隨便出現在這裡,因此,顯得空蕩蕩的。
「你……你幹什麼?」傾顏皺了皺眉,「你弄疼我了!」她下意識掙扎了一下。
「你剛剛究竟跟誰在一起?」江郗城無視於她的掙扎,黑眸好像能透視一般,那星子般的黑瞳,似乎能直擊她的心靈。
傾顏心弦一跳,「什……什麼?什麼跟誰在一起?」
「沈傾顏,你忘了嗎?你不會撒謊,尤其是在我面前!」江郗城灼灼的目光盯著她,讓她有一種如芒在身的感覺。
「我……我哪有撒謊啊?」傾顏吸了口氣。
「不要告訴我,你剛剛是一個人去吃東西了!我不會相信
信!」江郗城勾了下嘴角,「你覺得……你糊弄得了我嗎?」
「……」傾顏抬起頭,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卻在面對他的目光時,說不出的心虛。
而不等她反應過來,他已扯著她,一個用力將她推到一邊的牆上,後背傳來一陣悶悶的痛,下一秒,他的呼吸兜頭籠罩下來,一張俊容幾乎貼到她的臉上。
「你……唔……」她剛開口,嘴巴就被堵住了……
完全沒有準備的傾顏頓時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地模樣,看著那張與她鼻尖抵在一起的臉,鼻息間,滿滿的都是屬於他的味道,那甘冽而熟悉的味道,帶著一點點淺淺的煙草味,曾經,這個味道是她最愛的。
她還記得,那個時候,她總喜歡膩著他,聞著他身上的味道,亦會覺得安心。即使他有時候很忙,讓她早睡,她就會抱著他的被子,把小臉埋在他睡的地方,深深地呼吸著屬於他的味道,只有那樣,才會讓她覺得心安,並很快睡著。
此時,毫無預兆,突然而至的吻讓她驚慌,讓她難以自持地顫抖,他似乎是帶著某種不滿的怒意,頗有些懲罰的意味,一手扣著她的腰,一手固定著她的頭,身體與她緊緊地貼在一起,幾乎是嚴絲合縫的,薄唇用力地從她的唇上碾過,力道又急又重,像是有一種惶然與緊張,那種莫名的情緒讓她有些詫異。
傾顏想要掙扎一下,卻發現根本是徒勞,他的雙手像鐵鉗,身體更是堅硬有力,就這樣將她置於他的禁錮中,她根本動彈不得。
他的唇舌極有技巧,輕易就撬開她的齒關,柔.軟的舌頭長驅直入,索取著她的呼吸,讓她覺得就像被抽空了一般。
而江郗城卻沉醉於其中,彷彿品嚐到了最甜美的櫻桃,怎麼都無法自拔。
傾顏覺得唇上一陣陣刺麻和疼痛,可身上卻像是被定住了,無論她怎麼掙扎和扭動,都沒辦法脫身。
漸漸的,她覺得自己似乎就要窒息了,就在下一秒,江郗城總算放開她,一股新鮮的空氣衝進喉嚨裡,她忍不住強烈的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江郗城一手撐著牆,一手勾起她的下巴,將她圈在他的禁錮中,黑眸凝視著她,「怎麼,還不肯說?是不是一定要逼我?」
「什……什麼意思?」傾顏吸了口氣說道。
「沈傾顏……」他瞇著眼睛,目光落在一處,看得傾顏心裡發毛,不知道他下一秒又會做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他將手從她的下巴移到嘴角,在一處輕輕一碰,不等傾顏反應過來,便用力一按……
「嘶……」傾顏吃因吃痛而抽了口氣,抬起頭,有些驚愕地看著江郗城,「你……」
只是,他根本不容她開口,直接打斷,聲音變得冷冷,「說,這是怎麼回事?別告訴我,是你剛剛吃飯的時候……自己咬的!」
「……」傾顏愣了一下,下意識伸手碰了碰嘴角,又是一陣痛,她這才一下子反應過來,她的嘴角因為之前顧柏寧的關係,而留下了痕跡,而江郗城素來眼神犀利,自然是從她下電梯的時候就發現了,所以……才會問剛才那些稀奇古怪的話,才會對她如此。
一時之間,傾顏愣住,不知道要如何開口才好,不論解釋還是不解釋,都是蒼白的。
而且,她的解釋很可能是火上澆油,倒不如沉默以對。
「怎麼不說話?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不是嗎?」江郗城凝睇著她,「這兩個小時,你究竟做什麼去了?」
「對!」傾顏抬起頭,迎上他咄咄逼人的視線,「你說得沒錯,我自己咬的!吃飯咬的,不行嗎?」
「……」江郗城一愣,忽地笑出來,「呵……」卻是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會咬到外面?我的顏顏,你這個謊撒的未免太不高明了!」
「……」傾顏不敢去看他,她覺得心虛。
下一秒,江郗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那股力道,似能將她的骨頭捏碎,一字一句地說道:「顧柏寧!是他對不對?別說不是,你的否認……我不會相信。」
「你……」傾顏深吸了口氣,「既然你都不允許我否認,那……我還說什麼呢?」
「是真是假,你不是……很清楚嗎?」江郗城瞇了瞇眼睛,「他來幹什麼?你背著我……都跟他做了什麼?」
「你……」傾顏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半晌才顫著嗓音道:「你說什麼?你在懷疑我什麼?」
「懷疑?」江郗城指了指她的唇角,「那這個又算什麼?你是在藐視我的智商嗎?沈傾顏,我江郗城在你眼裡,就是那麼黑白不分?就因為你出去兩個小時,就懷疑你和顧柏寧在一起?」
「……」傾顏不解地看著他。
他勾了下嘴角,笑意森冷,卻是鬆開她,轉身走到窗口,低下頭,沉默地向樓下看去。
因為他突然的動作,倒讓傾顏更是不解,她怔愣了半晌,緩緩轉過身,看向窗口的江郗城……
他背對著她,脊背挺直,高大的身軀被剪裁合體的西裝包圍著,她看不到他的臉,以至於她根本無從判斷他此時臉上的情緒。
正在傾顏不知所措的時候,聽到他說:「過來!」
傾顏遲疑了一下,抬腳走了過去,卻是順著他的目光向下看去,霎時間就愣住了……
原來從這裡看出去,恰好能看到剛剛她和顧柏寧在一
起那棵大樹,而且,從高處看下去,著實一覽無遺,難怪,他會那麼說,難怪,他會故意站在窗口,原來……就是為了讓她也看一看。
只是……他剛才又為什麼要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這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江郗城,原來……你剛剛都看到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又何必來質問我?你明明看到,是顧柏寧強迫我的,現在……居然還……江郗城,你究竟什麼意思?」
「……」江郗城緩緩回過頭,清冷的眸子掃過她的臉,彷彿有一瞬間的猶豫,但終究還是開口道:「不錯,就是因為我看到了,所以才知道你在那裡沒耽誤太多時間,那麼之前……你做什麼去了?」
「這個……沒必要告訴你!我想,我還有行動的自由吧!」傾顏並不打算告訴他。
江郗城不滿地皺了皺眉,乾脆直接說道:「有人看到……你和顧琬儀及許曼迪一起離開了,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傾顏詫異地看向她,但很快又瞭然地點了點頭,其實,這也是預料之中的,若是他不知道,那才是奇怪,他派了這麼多保鏢在這裡,怕不僅僅只是為了珊珊吧,那麼她這個照顧珊珊的人,也就很自然地成為了監視的對象。
「原來……我的行動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既然如此,你還要來問我嗎?」傾顏不滿地看著他,「江郗城,你究竟把我當什麼了?還是說……你是在害怕,我對你的未婚妻說什麼?」
「沈傾顏……」江郗城冷眼看向她,「你就是這麼看我的嗎?」
「難道不是嗎?」傾顏冷笑,「江總,你放心好了!在你未婚妻面前,我隻字未提關於你我的過往,從前不會說,現在不會說,以後……更不會說!與你目前所擁有的相比,我只想要一份平靜,這份平靜,我不想被打破,所以,我不希望被任何騷.擾,尤其是……因為一個男人。從現在開始,我希望我們之間保持適當的距離,這於你,於我,都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你要和我保持距離?」江郗城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為什麼?是不是顧琬儀跟你說了什麼?」
傾顏不滿地甩開他,「你為什麼不是怕我跟她說什麼,就是怕她跟我說什麼,你究竟做了多少虧心事?很怕別人知道嗎?江郗城,這是何必呢?」
他的眸色陰沉,深鎖著她,「我再問你一遍,她究竟說了什麼?」
傾顏頓了頓,嘴角微揚,卻是一抹只有她自己知曉的苦澀,緩緩道:「她什麼都沒有說,但我看得出來,她的確很愛你!所以……江郗城,好好珍惜吧!這一輩子……能有一個人,這樣相待,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更何況,她可是顧琬儀,顧家的大小姐,這樣的身份,丹露市任何一個男人都需要仰視!而你……卻是幸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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