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逐漸遠去,狄馬城的老姓還帶著依依不捨的表情,感歎今天真是來得值了。()離名震天下的神武教教主近在咫尺,本來就是值得炫耀的事,出乎預料的是居然還見到了聖女納然烏朵。
一些精壯的漢還帶著回味的表情,想想大紅色長袍下包裹的嬌軀,那纖細的腰身,那渾圓的屁股——嘶,這地兒哪裡能找個娘們洩瀉火?
跟著大隊人馬一同進城的時候,唐安的心情好了。
蘇媚兒最後透過人群看向自己的那一眼,足以證明她已經解決了鐵勒大軍的難題,這早就在唐安的預料之中。
莫凌圖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把自己這支殘軍放在眼裡——其實換做誰都會有這種心理:區區千人,能在西域大軍眼前掀起什麼風浪?
但沒有人能想到,這支螞蟻一樣的部隊,竟能吞掉數倍於自己的敵人,而且突破了重重包圍,進入到了夏國腹地興風作浪。
任何一個自恃過高的主帥如果遇到這種局面,恐怕都會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堂堂十幾萬大軍竟然千殘軍都搞不定,這樣的消息如果傳出去,莫凌圖一定會威信掃地。
所以,他必須要抓住「戰凌雲」,剿滅那支將他逼入絕境的大唐部隊,給整個夏國一個交代。
自從唐安率領復仇者聯盟進入大沼澤以後,莫凌圖就下令加快了行軍速,自以為可以在殘軍逃出大沼澤以前堵住他們的去,可是苦苦等待了許久,依舊沒有他們的消息。
莫凌圖害怕了,他害怕屬下們質疑的目光,害怕殘軍早已經逃離了大沼澤,現在不知道躲在哪裡嘲笑自己的蠢,害怕對王庭沒法交代,害怕被剝奪現有的一切,使振興鐵勒的美夢夭折……
還好這個時候,上天又把那個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派到了自己身邊。
當看到納然烏朵的時候,莫凌圖大喜過望。如果整個夏國還有一個人知道那支部隊的去向,必然是眼前的女人。因為她當初被唐安劫持而行,與大唐部隊呆在了一起。
莫凌圖心中不住感歎,看來長生天還沒有放棄自己。而蘇媚兒也沒有讓他失望,纖細的手指指向了和狄馬城背道而馳的南方,透露出了那支大唐殘軍「遠逃的方向」,就像是最光明的指引。
莫凌圖給予了蘇媚兒毫無保留的信任,在他看來,蘇媚兒沒有欺騙自己的理由。她是夏國人,又是神武教聖女,整個侵略大唐的計劃都是她想出來的,她有什麼理由不幫自己要幫唐人呢?
他算準了一切,卻唯獨沒算準人的感情。
蘇媚兒看著大軍浩浩蕩蕩南下的情景,看著莫凌圖回眸看向自己時眼中帶著的自信和深情,始終掛著微笑。直到部隊完全消失不見,笑容才慢慢斂去,化作幽幽一歎,喃喃道:「對不起…」
唐安很得意,他彷彿已經看到了得知狄馬城生靈塗炭的消息時,莫凌圖滿臉的震驚,也看到了身為情敵的他被夏王像老教訓兒一樣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然後壓入大牢秋後問斬。
「你在笑什麼?」
院裡,如同幽靈一般的慕絨冷冷說道。
唐安嚇了一跳,當看清楚來人模樣,才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道:「我有笑麼?」
不但有,而且笑的無比奸詐。
慕絨冷冷瞥他一眼:「我警告你,今後如果再半夜更擾人清夢,小心我翻臉無情。」
唐安面色一僵:他媽的,果然還是被聽到了。不過…自己和蘇媚兒在馬車裡顛鸞倒鳳時已經刻意壓低了聲音,比蚊叫也大不了多少,這樣也能打擾你睡覺?
慕絨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心中的氣憤,也不明白這種莫名其妙的醋意從何而來,她只是覺得自己很不爽,非常不爽。
被一個冰塊用冷冰冰的眼神瞪著,唐安尷尬一笑,道:「仙姐姐,到了要和狄馬城說再見的時候了。」
慕絨眼睛一亮,聽出唐安話裡有話,頓時也忘記了惱怒,急忙問道:「什麼時候走?」
「不出意外地話,應該很快了…」唐安微笑道,「叫季晨、李大壯和馬尚率到我的氈包來,咱們一起開個會。」
慕絨看著遠去的唐安,皺眉喃喃自語:「開會?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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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地話,應該很快了。」
整個狄馬城最為奢華的一個氈包裡,穿著淡藍色長衫的凌冰焰端坐在椅上,若有所思地說道。
她有著高挑的身材,哪怕坐著也掩蓋不住長裙下的一雙長腿。雖然年近四十,但是保養得猶如少女,搭在扶手上的玉手如同羊脂白玉,及至鎖骨的衣領上面露出的白嫩肌膚吹彈可破,雖然蒙著面紗,但一雙妙目卻格外明亮,既有女人的嫵媚,又有少女的天真。
蘇媚兒的媚功天下無雙,就是得益於凌冰焰的傳授。如果唐安在場看到這樣一雙眼睛,一定會看得心生搖曳,心裡卻還要補充一句:上樑不正下樑歪。
一身紅色長衫的蘇媚兒站在絨毯上,蹙眉道:「師傅是說…大長老他們會在近期動手?」
「狄馬城是東行傳教的最後一站,若不在這裡殺我,他又能把刺殺教主的罪名嫁禍給誰呢?」面對唯一的徒兒,凌冰焰眼中閃過難能可貴的溫柔,道:「你怎麼知道為師有難?」
蘇媚兒將在大沼澤見到應邪的前後經歷詳細說了一遍,凌冰焰聽得暗暗皺眉,冷笑道:「大長老狼野心,他的徒弟落得如此下場,也算是長生天開眼。對了,你怎麼會去到大沼澤?」
蘇媚兒臉色微微一變,道:「徒兒…徒兒擔心慕絨和唐安會對咱們的計劃產生影響,在不知道他們目的的前提下,徒兒打算親身涉險,不給咱們的大計造成一點變數。」
「唐安,唐安。」凌冰焰喃喃把這個名字念叨兩遍,眼睛露出深思的表情,扭頭道:「烏朵,剛才你跟為師訴說在大唐的經歷時,這個名字已經出現了不下十遍。為師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男人,才能讓你如此念念不忘?」
蘇媚兒渾身一顫,暗忖自己不知不覺間便露出了馬腳。但話說回來,從她踏足汴京的一刻起,所發生的故事,又有哪一件和他沒有關係?
見蘇媚兒沉默,凌冰焰微微一怔,道:「怎麼,難不成你真的和那個小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
蘇媚兒聲如蚊訥:「徒兒…徒兒沒有…」
這樣的表現,幾乎和承認沒什麼兩樣。凌冰焰沉下臉來,道:「過來,讓我看看你的胳膊!」
「師傅…」
「過來!」
沒有理會蘇媚兒近乎哀求的聲音,凌冰焰強行挽起她的衣袖,白嫩的小臂之上,丹紅色的守宮砂已經蕩然無存。
「好,很好!」凌冰焰氣反笑:「還真是夠諷刺,我堂堂神武教聖女,竟然把自己的身給了一個唐人!烏朵,你對得起為師這麼多年的教誨麼?」
蘇媚兒羞愧難當,垂道:「師傅,這期間發生了很多事,媚兒沒法跟你一一解釋。但是眼下情況緊急,大長老在側虎視眈眈,媚兒答應您,等到事情過去了,媚兒一定會親自向您請罪。但是眼下,唐安卻是能對咱們有所幫助…」
「荒謬!」凌冰焰一巴掌拍在桌上,「我乃是神武教教主,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唐人來救?大長老在打為師的主意,難道你以為為師不知道?若是能將這個機會將這些蛀蟲一併除掉,何樂而不為?反倒是你——你真是讓為師好生失望!這個唐安,他現在人在哪裡?」
「噗通!」蘇媚兒跪倒在地,泣聲道:「師傅,徒兒一開始真的想殺了他,可是徒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步一步越陷越深,當真正有機會殺他的時候,卻怎麼也下不了手,一想起他會永遠離徒兒遠去,徒兒的心就好疼。師傅,求您放過他吧!」
凌冰焰怒道:「烏朵,你竟然敢為了一個唐人違逆為師?」
「師傅,眼下的確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大長老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整個狄馬城已經不下了天羅地網,就算您要殺他,能不能事情先平息過後再動手?」蘇媚兒見凌冰焰態堅決,只能委婉的選擇了拖延戰術。
「多說無益,為師讓你讓開!」凌冰焰怒意更勝,美麗的眸裡像是要噴出火來:「烏朵,你為了一個男人,竟然要頂撞為師麼?」
蘇媚兒跪在她的身前,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師傅,千錯萬錯都是徒兒的錯,是徒兒忘記了您的教誨,忘記了自己是個夏人。但是感情這種東西,並非徒兒能控制得了的。您也曾經愛過一個人,應該比誰都明白這種感覺。如果…您一定要殺她,那就先殺了奴吧!」
聽到這句話,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十年前的自己,凌冰焰的動作竟是微微一滯。
感情二字,說來簡單,卻傷人最深。
當初若不是因為那個男人,自己早已經是夏國的英雄,受盡萬民敬仰,又豈會像現在一樣不被人待見?
但是凌冰焰很清楚,若是回到十年前,她還是會做一樣的選擇。
「唉!」深深歎了一口氣,凌冰焰看著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蘇媚兒,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悲劇竟然會在自己徒弟身上重演。
「起來吧。」
蘇媚兒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個人都愣住了,沉默了片刻,忽然驚喜道:「師傅,你…不殺他了?」
凌冰焰餘怒未消地回到椅上,道:「把他的計劃說給我聽,若是不能把這些人一網打盡,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殺了這個佔了我徒弟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