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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或許也會恨 文 / 汰笑灑作品集

    夜如墨濃。

    漫天繁星趕走了似火的驕陽,也帶走烈日下的緊張與殺戮。星空下的黃土地如同一個睡夢中的孩,寧靜而溫柔。

    「辟啪」燃燒的篝火,似乎成了一片漆黑中的唯一亮色。橘紅色的火堆旁,早已在瘋狂的吶喊和不知疲倦地慶祝中耗盡了力氣,戰士們歪歪斜斜地靠在一起,大多都已經進入了夢鄉。零星幾個尚無睡意的漢,此時也蜷縮膝蓋仰望夜空,不知道是不是在思念遠方的親人。

    和尋常人相比,他們經歷了多生死離別。早已抱有死志的人,偶然間看到生的希望,便會見見恢復「人」的情感。

    他們懷念親人,懷念故鄉,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那片讓人魂牽夢繞的土地。可是刻骨銘心的仇恨,讓他們不得不把最深沉的思念壓在心中最偏遠的角落中。而唐安,帶領他們用兩場酣暢淋漓的大勝,和久別的笑聲重逢。

    以千殘軍,全殲敵方一萬人馬,如此彪炳戰績的背後,隱藏著一個從未踏足戰場的人。他用發揮到致的陰險,讓這些在戰場摸爬滾打多年的老兵對戰場有了新的定義。

    半夜狂歡過後,戰士們從滿心喜悅中回歸現實,不禁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這次大難不死,唐大人接過西域帥印,大唐會少死多少將士?

    懷有這種想法的人起先會陷入愧疚,彷彿抹殺了戰凌雲在西域的功績一樣。但冷靜下來拋除感**彩想一想,唐安似乎成了最合適的人選。他所欠缺的,只是血與沙的考驗,而這趟綿延千里的逃亡之旅,就是他完成蛻變的最好時機!

    遠處的土丘上,唐安靠著一塊巨石而坐,靜靜看向無邊的夜色。

    他睡不著。

    哪怕殺的是自己的敵人,也不會讓心中的沉重少一些。其實戰爭說到底無論對錯,只是立場不同。但拿鮮活的生命成就帝國的基石,這種代價到底值不值得?

    這個問題古往今來一直都存在,只是誰也沒有答案。只要有利益,紛爭就不會停止。他不是第一個劊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略帶涼意的晚風,或許能吹淡自己滿身的血腥味道。唐安收拾心情,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眺望著無垠的黑暗。

    那是明天即將邁過的,未知的敵人在上,他們卻只能走下去。身為主帥的他,或許只有在夜半無人時,才能用聲聲歎息舒緩內心的壓力。

    「在想什麼?」

    驀地,嬌媚中略帶冷淡的聲音傳來。

    唐安扭過頭,發現蘇媚兒不知何時款款走來,比星辰還要明亮的眸佈滿寒霜,看不出任何情緒。

    斷魂谷之戰以來,她幾乎沒理過自己。為怕她親眼見到同胞被血腥屠殺,每次開戰前慕絨總會悄無聲息地將她打暈。可是聰明的女人想要知道事情的真想,往往不需要親眼所見。

    每次她都會被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吵醒,看著馬車外士氣高昂的戰士們臉上洋溢的興奮,被鮮血染紅的衣衫,還有掠奪來的帶有鮮明西域特色的武器,殘酷的廝殺就會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而唐安在殘軍之中略顯孤單的背影,則無言地透露出了戰事的結局。

    他還活著,「敵人」一定已經死了。

    看著蘇媚兒窈窕的魅影,唐安只是笑笑。若是以前,他必定會調戲幾句,順便吃吃豆腐,可是此時此刻,他卻沒了這種心情。

    「我在想,西域的夜晚為什麼這麼涼。」

    蘇媚兒沒有理會這句明顯言不由衷的話,席地而坐,道:「奴應該恨你嗎?」

    唐安微微一愣,輕輕搖了搖頭:「不應該。」

    「不應該?」蘇媚兒抬起頭來,原本妖魅無雙的眼眸中竟然噙著淚水,咬著櫻唇道:「對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人,一個殺害奴無數同胞的劊手,奴不應該恨嗎?」

    唐安瞪著眼怒聲道:「你以為我想殺人嗎?你以為我他媽想嗎!」

    「不管你想與不想,你都是這麼做的,這就是事實!」蘇媚兒站起身來,如同一隻受傷的狐狸。不住起伏的胸膛,似是預示著她胸口藏著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她顫抖著指著唐安的鼻尖,淚水潸然而下:「你知不知道,死去的那些人,他們的妻兒將會多麼淒慘!他們的家人會有多麼傷心!」

    「傷心?你也配跟我提這兩個字!當他們對我大唐民舉起屠刀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們的家人傷不傷心?當他們殘殺我們將士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那些人也早已為人父為人夫!」

    唐安雙手抓住蘇媚兒的柳肩,如野獸般瞪著眼睛:「憑什麼他們戰死沙場,而你們的戰士卻可以帶著軍功榮歸故里,親手掀開心愛女的面紗!」

    說著,唐安忽然一把扯下蘇媚兒蒙在臉上的紗巾,登時露出一張精緻白皙的妖媚臉龐。

    「喔!你——」蘇媚兒瓊鼻一皺,滿臉驚慌地試圖搶回握在唐安手中的面紗,卻被後者死死扣住皓腕。

    「我什麼我?我要帶著我們大唐的勇士回家,僅此而已!我不殺胡,難道等著他們來殺我麼?蘇姑娘,請你告訴我,憑什麼只准你們來打我們殺我們,卻不准我們反擊?難不成我們生來就要被人欺負麼!」

    蘇媚兒眉頭皺起,掙扎著想要掙脫唐安的掌控:「放手!你弄疼我了!」

    「呵,你是疼在身上,而我們,卻是疼在心裡!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疼,妻為丈夫帶上白綾的疼,兒失去父親的疼!」

    唐安大聲咆哮,似是要把這些天的抑鬱全部抒發出來。

    任誰也沒想到,剛剛風平浪靜的兩個人,卜一見面便碰撞出了最激烈的火花。

    一個眼睜睜看著同胞慘死而無能為力,另外一個,掙扎在無奈舉起屠刀和帶領參軍殺出重圍的雙重壓力之下。若非再世為人的經歷讓他多了一份灑脫,換做旁人恐怕早已崩潰了。

    蘇媚兒依舊沒有放棄掙扎,一如西域人和惡劣的天氣作鬥爭的頑強。纖細的玉指不斷向外推著唐安鐵鉗般的胳膊,貝齒在櫻唇上印出一排壓印,那滿臉倔強的模樣,別有一番動人心魄的美態。

    唐安分毫不讓地與她對視,將臉貼近那絕美容顏,二人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鼻息。

    皎月之下,黃沙之上,兩個不斷靠近的剪影,卻絲毫沒有曖昧的氣息。兩雙憤怒的眸分毫不讓的彼此對視,讓寧靜的夜瀰漫了一股火藥味。

    似是掙扎地累了,蘇媚兒乾脆放棄了抵抗,飽滿的胸脯不住起伏,顯然方才用了不小的力氣。

    唐安滿意的笑笑,道:「憤怒嗎?知道當你仇恨一個人卻只能把恨意憋在心裡的滋味了嗎?這和咱們兩個國家的情形一模一樣!」

    蘇媚兒「哼」了一聲,道:「不管怎麼樣,從今以後,你就是奴不共戴天的仇人!」

    「仇人?很好!」

    想想自己一上的照顧有加,為了讓她活下去而對戰凌雲編織的諸多借口,不忍讓她看到慘烈一幕的心軟,到頭來卻只換來一句「不共戴天的仇人」!

    唐安覺得心中無明業火越燒越旺,毫無笑意地「哈哈」大笑兩聲,看著近在咫尺的櫻唇,竟毫不猶豫的吻了下去!

    「唔!」

    蘇媚兒驀地瞪大雙眼,滿臉不能置信,整個人瞬間僵在原地,甚至都忘記了抵抗。

    唐安貪婪的吮吸著那道櫻唇,放開了鎖住她雙臂的胳膊,而是狠狠得將眼前的玉人抱了個結實,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一樣。粗重的鼻息噴在她香噴噴的臉蛋上,大嘴毫不客氣地取著,一步步攻城略地,趁她不備更是用舌頭撬開貝齒,吮吸著她口中的芳香。

    好半晌,蘇媚兒才從石化中驚醒,渾身上下如同觸電般顫抖,而後本能地開始掙扎。白藕一般地胳膊使勁例在唐安寬闊的後背上敲打,卻怎麼也無法阻止他瘋狂的進攻。

    唐安渾身熾熱,感受到蘇媚兒小嘴的柔軟已經胸前的豐盈,纖細的身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兔,在他懷中不住顫抖,只讓他感覺越來越興奮,忍不住騰出一隻手,狠狠抓向她胸前的柔軟!

    「唔唔!」

    蘇媚兒大驚失色,回過神來的她用力一咬,只覺得一股鹹腥的熱血溢入口腔,而那讓她萬分恐懼的雄壯身軀,終於離開了自己的身體。

    輕輕探手往嘴上一抹,入眼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

    唐安的下唇鮮血噴湧,他卻毫不在乎,撕扯下衣服上的一塊布捂在嘴上,臉上兀自帶著報復的快感,道:「怎麼樣,和大唐男人親嘴兒的滋味不錯吧?」

    蘇媚兒整個人都像是快要爆炸了,一雙美眸像是要瞪出眼眶,「豁」的措手成刀高舉過頂,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麼?」

    「殺啊!把所有東西都抗在肩上,還不如死了一了了!」唐安毫不畏懼地踏前一步,那目眥欲裂的模樣,反倒把剛剛提起氣勢地蘇媚兒驚地退後一步。

    「你…你以為我不敢麼!」蘇媚兒用盡渾身力氣吼道,像是要奪回被搶走的氣場。

    唐安一言不發,只是眼帶微笑地看著她。二人就這樣站在星空之下,整個畫面如同定格了一般。

    良久,唐安才歎了口氣,轉過身去背對著蘇媚兒原地而坐,道:「我的命就放在這裡,什麼時候想要,你隨時都可以拿走。但是——胡來了,我還是會殺。大唐男人沒有任人宰割的軟蛋,要想我們停止殺戮,除非我死了!」

    蘇媚兒傾城的俏臉上神色數變,終於緩緩放下早已蓄力的右手,淚水滂沱,一跺小腳:「唐安,你永遠都只會欺負奴,奴恨死你了!」

    聽著蘇媚兒逐漸遠去地腳步聲,唐安再沒了先前的氣勢,滿臉心碎的苦澀,喃喃道:「恨我麼?如果我是你…或許也會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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