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黑的屋子裡,只有唐安和程采夕兩個人。79閱.
濃濃的藥香瀰漫。靜謐的環境,連對方的呼吸都清晰可聞。興許是那些江湖茶樓裡男男女女獨居一室的葷段子湧上心頭,程采夕只覺得臉上發燒,竟是有些莫名的緊張。
唐安對大小姐的情緒渾然未覺,貓著腰在散落在地上的草藥堆裡翻了翻。只不過這些草藥看起來都是一個模樣,要從裡面分辨出有沒有昧火草來,對連芍葯和杜鵑都分不出來的唐安來說可謂難比登天。
仙子姐姐給的這個任務,難度還真不是一般高啊。
既然草藥認不出來,唐安只能把目光對準牆角捆綁在一起的醫書裡。厚厚的三疊書堆起來都快到腰畔了,唐安苦悶地歎了口氣,求助道:「大小姐,為了給你普及藥理知識,以防你今後行走江湖時不會被人下毒,我決定給你一個和我一起學習的機會。」
「想讓本小姐幫忙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程采夕白他一眼,這個混蛋,明明怕一個人找麻煩,卻還找這麼冠冕堂皇的借口,真是惱死人了!
雖然嘴上說的不情願,可是關係到唐安的「身家性命「,程采夕還是撩起下擺,蹲下和唐安一起查閱起書籍來。
屋子本來就不大,卻擺滿了各種各樣抄沒的東西,留給兩人的空間只餘下狹窄的一偶。兩人就這麼側對著蹲在地上,額頭都快要碰到一起,看起來說不出的曖昧。
一心急著對仙子交差的唐安根本沒注意到這些細節,對著從窗戶外射進來的陽光一頁一頁的仔細翻閱,而本來就感覺到異樣的程采夕聞著唐安身上飄來的男性氣息,一顆心砰砰跳的厲害。
想到說書先生那些少兒不宜的段子裡男豬腳總是在這樣靜謐的屋子裡偷偷親吻女豬腳,然後女豬腳半推半欲拒還迎,接下來就是**…
腦海中的畫面一幅幅閃過,程采夕渾身上下像是爬滿了螞蟻一樣,哪裡都不舒坦。再想想唐安那招牌似的一臉壞笑,竟是一頁也看不進去。
她越想越是煩躁,越想越是羞急。恰逢唐安翻書時腦袋往前一探,褐色小帽無意撩到了自己的秀髮。
程采夕渾身一顫,忽然「啊」的大叫一聲,猛然一掌拍出,大呼道:「離我遠點!」
「啊呀!」
可憐唐安好端端的找靈藥,莫名其妙的挨了一記八卦掌,腦袋還在櫥上狠狠磕了一下,頓時心頭火起,道:「你幹什麼!」
程采夕見唐安摔得狼狽,也知道自己有些過於敏感了,訥訥道:「我…這個…誰讓你靠我這麼近的?你這登徒子!」
「登徒子?「唐安咬牙道,」大小姐,莫非你以為此時四下無人,我對你有什麼不軌企圖?」
「我…我…「心思被他識破,大小姐氣勢頓時弱了一截。但轉念一想:我怕他做什麼?當即又瞪著眼,道:」不錯!你整日不務正業,偏生愛去飛雪悅蘭閣那些煙花之地,難道還是正人君子不成?此地黑燈瞎火,又是孤男寡女,誰知道你有沒有動什麼壞心思!」
這小妞,難道有妄想症不成?
唐安雙手環胸,冷笑道:「我品行端正義薄雲天,怎麼會有你想的那麼卑鄙?更何況大小姐你脾氣暴躁,動不動就喊打喊殺,飛天門的同胞們背地後都管你叫母老虎,誰會打你的主意?我就算調戲市集上買豆腐的小花,也不會調戲你!」
唐安義正言辭地指著程采夕說完,忽然為之一窒:他媽的,怎麼把實話給說出來了!再抬頭看程采夕的時候,發現後者臉色鐵青。
母老虎?脾氣暴躁?喊打喊殺?這個混蛋,居然敢這麼說本小姐,我就殺給你看!
見這小妞臉色臭臭的,周圍的氣溫驟然下降,唐安自知失言,趕忙道:「這個…其實我的意思是說大小姐你行俠仗義除…」
「我殺了你!」
唐安知道她的火爆性子,眼見她「嗆」地一聲拔出寶劍,急道:「大小姐!都是誤會,我絕對不會調戲你的!」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母老虎了?」
「不不!我調戲,我現在就調戲!」
「我殺了你這登徒子!」
媽蛋,調戲也不是,不調戲也不是,還讓不讓人活了!
唐安腦袋急轉,剛要求饒,卻聽見「吱喲」一聲,大門從外面被人推開。方纔那庫管伸進半個腦袋,一雙小眼眨阿眨的。
「程大人…我方才聽見裡面有響聲…「
程采夕正在氣頭上,見又有人壞自己好事,大喝一聲:「滾出去!」
那庫管見二人都蹲在地上,而且衣衫不整,頓時開始浮想聯翩:這分明是怪自己懷了人家好事嘛!
當即曖昧的笑道:「好好好,我這就滾!」
從外面把房門帶上,庫管掩嘴竊喜。那男人雖然一身下人打扮卻眉清目秀,而且能被她帶入到飛天門重地,想來和女魔頭關係很不一般。想不到女魔頭平日裡對男人不假辭色,原來喜歡這調調。
這算是丫鬟和長工偷情的角色扮演麼?是了!這屋子亂糟糟的很像柴房,很符合大戶人家下人偷情的場所要求。如果我再化妝成老爺,會不會更逼真一些?
程采夕怎麼也沒想到,一個足以震驚飛天門的火熱八卦正在庫管的腦子裡醞釀成形。但被那傢伙一破壞,程采夕怒意稍減,狠狠瞪了唐安一眼,終於把寶劍收進鞘裡。
唐安一顆心總算是落了下來,擠出一個真誠的笑意,卻直接蹲在藥草堆上,和程采夕隔的老遠,道:「大小姐息怒,我在這裡翻書,你就不會擔心了吧?而且你武功那麼高強,就算我想調戲你也不成啊!」
「你還說!」
「好好,我不說了,咱們找藥,找藥。」唐安陪著笑臉,心裡卻大大的鄙視一番。這小妞不會是發春了吧?就算是調戲,老子也只有被你調戲的份兒。
程采夕橫了他一眼,終於沒有再把劍殺人的念頭。
經過剛才的小風波,氣氛總算是緩和了下來。二人都不再說話,不斷翻閱著成堆的書籍。
好在這種藥材書籍,每一頁只有一位藥,毛筆勾畫的草藥外形下面備註上簡單的解釋,翻起來倒也容易。
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經偏西。
唐安翻過最後一頁,把手裡的書本合上,重重歎了口氣。看著那厚厚一摞已經翻完的書,心裡滿是沮喪。這都找不到昧火草的線索,仙子姐姐要找的這味藥到底什麼來頭?
「唐安,我找到了!」
聽見大小姐的驚呼聲,唐安精神一震,道:「在哪裡?」
「在這裡,你快來看!」程采夕激動的好像是中了大獎一般,炫耀似的晃了晃手裡的書本。
唐安湊過去,只見有些發黃的書頁上勾勒出一株有些像是野草的植物,但葉片卻出奇地大。讓唐安興奮的是,圖片一旁分明寫著三個字:昧火草!
謝天謝地,終於找到了!
唐安心中大喜,道:「大小姐,你真是我的福將啊!」
要不是小妞脾氣臭臭的,唐安巴不得親她一口。找到了這昧火草,三味藥只餘其一,範圍便小的多了。
「那當然,本小姐出馬,有什麼事辦不成?」程采夕喜滋滋地展顏一笑,忽然又道:「只不過…這個昧火草,和你要找的昧火草是一種東西麼?」
唐安道:「看看後面的標注不就知道了。」
程采夕想想也對,又拿過書本對著後面的標注念道:「昧火草,二年生草本,無莖,長十寸至尺許不等,草葉丹紅,有劍齒。味苦,其性極烈,驅馭寒毒之佳品,健腎強身、補氣壯陽之…「
「良藥「二字還說說出口,程采夕忽然頓住了,一張白皙的俏臉就像染了一層紅漆一般。
古代人的思維不比現代,對於女人來說,言語稍有出格便會與人放蕩的印象。要她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親口說出「補氣壯陽」這樣的話來,特別是身邊還有一個男人,這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偏偏唐安尚不自知,傻乎乎的問道:「後面還寫的什麼啊?」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程采夕怒道:「你這無恥之人,我殺了你!」
又要殺?唐安不知道這女人為什麼又會狂躁症發作,趕忙退後一步,驚呼道:「大小姐,你又怎麼了?」
「你這無恥之徒,逼我說出這等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程采夕氣憤的胸口不住起伏,紅著臉道:「你還有臉問我!」
補氣壯陽也算污言穢語?唐安真的被打敗了,道:「大小姐,是你自己要念的,我可沒逼你。」
程采夕瞪著眼把書扔給他,道:「你念!」
女人真是麻煩!唐安接過書來,繼續道:「補氣壯陽之…」
「不許念這句!」
「好,不壯陽不壯陽。」唐安說著,見程采夕又一瞪眼,趕忙道:「生於極南之地,產量極少,多做達官貴人饋贈之用。」
書上的介紹就到這裡為止。唐安闔上書,暗道難怪很多人都不知道這味藥,原來的確是珍貴至極。不過…多做達官貴人饋贈之用,唐安暗忖自己認識的達官貴人倒是不少,連皇帝都是我的好哥們。但一來沒有誰會傻到白白把這麼珍貴的東西送出去,二來仙子姐姐也不想讓皇上知道這件事,這該怎麼辦才好?
難,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