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也無妨,只是你恐怕終此一生也難有機會見那位高人一面了。79免費閱」
程采夕一口酒下肚,悠悠道:「他姓慕名驚鋒,一手天山截脈橫掃天下高手,世人無不敬仰,乃是我大唐第一戰神。我大唐民風樸實,正氣凜然,邪魔外道皆不敢來此放肆,此人居功至偉。」
唐安心馳神往,正色道:「大小姐,你看我的資質如何?若是拜那位慕大師為師,有沒有可能成為一代絕頂高手?」.
「就憑你?就算你不吃不喝練一輩子,也在我手底下走不過十招!」程采夕不屑道,「慕大師何等人物,你以為隨便什麼人都能承其衣缽的麼?慕大師終其一生,也不過收了一個女徒而已。」
「女徒弟?」唐安眼睛一亮,喃喃道:「就算做不成那天下第一高手,要是能泡到他的女徒弟,娶了天下第二高手做老婆,也是不錯的。」
「你好大的膽子!」程采夕忽然一拍桌子,大聲怒道,「慕小姐乃是雲中仙子,豈容你這小賊玷污!若是這話讓仰慕慕大師的人聽了去,一人一劍也能將你大卸八塊!記住,有些話是不能隨便說的!」
「有沒有這麼厲害啊!」見程采夕發怒,唐安心中卻有些不以為然。連說說都不行麼?這大小姐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
「你不瞭解慕大師在江湖中的地位和聲望,所以才會犯下這種錯誤。」程采夕道,「我這麼做是為了你好,怕你禍從口出,白白丟了性命。」
說說就要殺人,那還算什麼聖人。唐安有些不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問道:「大小姐,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事?」
程采和有些緬懷道:「說起來,我與大雪山有些淵源。」
唐安讚歎道:「咦,大小姐你難道也是慕大師的弟子麼?難怪武功這麼厲害。」
「我剛才說過,慕大師只有一個親傳女弟子,卻不是我程采夕。我資質平平,又怎麼會得到慕大師的垂青呢?」程采夕自嘲一笑,「說起來,我也只是學到一些皮毛而已。可是如今卻連一個小毛賊也抓不到,若是傳出去,豈不讓江湖人士恥笑!」
「大小姐,人生不如意十之**,根本無需因為這些事而自棄。」唐安想了想,道:「要我說,那黑衣人選擇行刺藍小姐的時間地點那麼刁鑽,必定是早有預謀。這藍姑娘號稱『小諸葛』,對乃父又有相當大的助力,會不會是朝廷間爭名逐利間的勾心鬥角呢?」
程采夕往日只將注意力集中在調查黑衣人的身份上,卻忽略了藍海棠這條線索。此時聽唐安這麼一分析,頓時覺得大有道理。
朝廷裡權利傾軋的鬥爭她雖未親身經歷,卻是早有耳聞。藍尚書身居高位,更是許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若是殺了藍海棠,就相當於斬了他的左膀右臂,對藍尚書一黨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唐安胡亂猜測一番,卻很有可能接近了真實了答案。
想到這裡,程采夕豁然起身,小手摀住唐安的嘴巴,四下看了看,一臉嚴肅的低聲道:「這些話決不能說與第三個人聽,知道麼?否則你會有性命之虞!」
唐安趕忙點點頭,見程采夕把手拿開,深深吸了口氣。不過那小手軟軟的香香的,聞上去倒是不錯,若非知道程采夕的脾氣,說不得唐安便要在那小手上親一口。
程采夕的謹慎也是有道理的,這件事情若是鋪展開來,說不定會牽扯到許多大人物。唐安不敢怠慢,低聲道:「大小姐,這案子太過危險,你還是不要查了。」
聽唐安話語裡帶著關切,程采夕竟是微微一愣。自己平日裡如此待他,又是藉故找麻煩,又是借了銀子不還,還動不動就拔劍威脅取他性命,想不到他卻還會關心自己,讓程采夕心中略帶愧疚,暗想大不了以後對他好一點,少找他麻煩。可是說起辦案子,卻是半點馬虎不得,道:「那怎麼行?我程采夕做事,要麼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後,有始有終。」
唐安歎息一聲,知道她脾氣倔強,也不再勸解,道:「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如果大小姐你真想破案,那藍小姐素有才名,對朝廷間的鬥爭也比你熟悉的多,你為何不去找藍小姐商量商量,把你的想法對她說清楚?事關她的身家性命,想必她肯定會幫你的。」
程采夕眼睛一亮: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藍海棠那麼聰明的人物,又對她父親的敵人瞭解甚深,有她幫忙,肯定能找到一些線索,也讓自己少走彎路。
程采夕展顏一笑,道:「唐安,你這次可算幫了我的大忙了,看來這頓飯沒有白請!」
唐安應付的笑笑,你請客,我買單,這也算是你請?
「不過你要記住,今天我們所說的話,你絕對不能說給旁人知道,否則你恐怕有——」
「有性命之虞是吧?你都說了好多遍了。」唐安接口道,「放心吧,我們今天就是來吃飯喝酒的,其餘什麼事情都沒做過。」
程采夕點點頭,案件有了眉目,她的心情也好了起來,滿臉笑容的端起酒杯,道:「不錯,我們就是來喝酒的,干!」
見大小姐如此好奇干雲,唐安只好奉陪,卻忘了告訴她這般喝酒是很容易醉的。
酒過兩旬,菜過五味,兩壺女兒紅已經不知不覺下了肚,只餘下兩個歪倒在桌子上的空酒瓶。
程采和眼神有些迷離,道:「唐安,我怎麼感覺怪怪的,渾身好熱,腦袋也暈乎乎的,這是怎麼回事?」
那是你這小妞發春了!唐安扔一粒花生進嘴裡,道:「哦,興許是大小姐今天開心,太過興奮,以至於神經傳導過快,血液循環加速,所以才有些暈眩吧。」
「鬼才知道你說了些什麼,呃!」又打了一個酒嗝,程采夕眼皮似乎越來越重,軟綿綿的舉起酒杯,道:「今天老娘的確高興,來繼續干」
話音未落,胳膊卻已經軟了下去,酒杯落到桌子上,滴溜溜地滾到了一旁,灑落一桌子美酒。
唐安歎息一聲,這丫頭,酒量不行就不要喝了嘛,還非要逞強,連累老子又要送你回去。
當走出妙歌樓的時候,夜已經深了。出來逛街的人們早已回到了家中,小販們也隨之收了攤位,原本熱鬧的市集現在有些清冷。孤零零的大街上,只有唐安背著酒醉不醒的程采夕,慢悠悠的朝著前門的方向走去。
此時的程采夕全然沒了舞刀弄劍時的風采,安靜的伏在唐安背上,乖巧的像一隻貓。長長的睫毛微動,好像也感應到了夜晚的涼意。
唐安也有些醉意,歪頭看了看倒在自己肩膀上的伊人,卻沒有心情去感覺背後的軟玉溫香,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喃喃道:「一個女孩子,整天喊打喊殺的,哪個才子不被你嚇跑了?像現在這樣多好,安安靜靜文文弱弱,這才是女孩子該有的樣子嘛!你若是能稍微有一點女人味,也不至於現在還孤身一人了,連個追求者都沒有。」
程采夕似是聽到有人和她說話,迷迷糊糊說著:「唐安你這個壞東西」
唐安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在大小姐心目中的地位這麼高,連喝醉了都還念念不忘。笑道:「女土匪,一直是你在欺負我好不好,你講不講道理啊。」
程采夕眉頭一皺,不耐煩道:「飛天門…辦案…別跑…信不信我…殺了你…」
唐安搖頭苦笑,這女魔頭還真是本性難移。可走著走著,卻忽然感覺背後的玉人身體輕輕抽動,脖子上一股熱流順著衣領流進後背。
唐安又扭過脖子看了看,卻見程采夕不知何時臉龐上已掛滿了淚痕,無助地喃喃自語道:「娘你在哪裡采夕好想你」
程采夕的小臉緊緊貼在唐安脖子上,哭得梨花帶雨,讓人看看都忍不住心酸。
「唉!」唐安歎息一聲,心情有些沉重。想想其實大小姐也挺不容易的,一個女孩子,娘親早早的過世,父親又忙於生意,所以她在外面無論受了多麼大的委屈也只能藏在心裡面,沒有人可以去訴說。
她沒有父母的庇護,只能把自己偽裝的很堅強,學著舞刀弄劍,動不動就拔劍嚇唬人,讓旁人都怕了她,沒有人再敢欺負她。但越是這樣,越是沒有人敢和她親近,所以到現在也未見她有個朋友。
孤獨的女子,只能在深夜的時候獨自流淚。難怪那一晚她會到母親的故居,向母親哭訴自己的痛苦。因為除此之外,她實在找不到什麼辦法可以讓自己壓抑的心覺得舒服一些。
誰能想到表面風光無限的程家大小姐,竟會活的如此可憐?
唐安抬頭看了看月色,一臉悵然。似是被大小姐的哭聲打動,想起了自己遠在千里之外的家人,喃喃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清冷的街,寂寞的夜。皎潔的月光灑下,輕撫著兩顆孤獨的心,唯有月光將兩個人的影子化為一個,拉的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