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很簡單,只有幾個字:八旬明眼老太遙聞芝麻香,垂涎不能言。
「好謎!」程采和讚歎道。雖然不知道這謎題什麼意思,但既然是小諸葛出的,必然是大有學問!
唐安真想把這胖子的嘴封起來,橫了他一眼,見著胖子一臉賠罪的笑意,這才作罷。低頭尋思尋思,卻發現這謎題也沒有提示,的確不太好解。
八十歲的盲人老太太,聞到了炒芝麻的香氣,只能一個勁流口水,但因為年紀大了沒有牙齒,說不出話來,又看不到芝麻在哪裡,只能乾著急。
這小妮子,是想說什麼呢?
唐安又像一休一樣「割雞割雞」的開始思考,藍青竹負手站在一旁,面帶微笑,似乎吃定了唐安這次必定猜不出答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程采和按捺不住了,說道:「老太太上了年紀,看不清東西,那不就是『老眼昏花』?」
程胖子的答案顯然不對,卻給了唐安一些提示。上了年紀,牙齒都掉光了,豈不就是無齒?無齒通無恥,想來這個謎底恐怕頗具諷刺意味。
明眼,不就是盲人?垂涎,不就是流口水?盲流,不對,倒過來念:流氓!
無齒流盲無恥流氓!
他娘的,這個小妮子,好生陰險。
「這謎題,二位想到答案了麼?」藍青竹見程采和急得團團轉,臉上笑意更濃,「就算猜不出,二位也無需氣餒。須知家姐名震四海,不知多少滿腹經綸的才子都折在了家姐手下,二位輸給家姐,也不算丟了面子。」
「輸個屁!老子只是起的太早,腦子不太靈光!」胖子瞪眼說著,低聲對唐安道:「怎麼樣,能不能行啊?」
唐安低聲道:「少爺,這謎題出的有些巧妙,縱然知道了答案,也不好說出口。」
程采和眼睛一亮,道:「你只管把答案告訴便是。」
「答案是無恥流氓。」
唐安剛說完就開始後悔了。這胖子口無遮攔,若把謎底說出來,不正中藍海棠的下懷麼?這謎題的高明之處在於,若是堂而皇之的說出來,就相當於自己罵了自己。所以聰明人即便猜到了也要裝糊塗,免得貽笑大方。
「哈哈哈!不就是無恥流氓麼?有什麼難的?」程胖子果然不負眾望,毫不猶豫的開口道。
唐安羞愧的捂著臉,老子一世英名,怎麼會跟了這種把腦袋當裝飾品的蠢貨?
「哈哈,程呆子,你還是蠻有自知之明的嘛!」藍青竹哈哈大笑,「既然自知無恥,到書院學了些禮道仁義又有何用?不若早些回家做你的富貴少爺吧!」
程采和氣的臉都紅了,這姐弟倆敢情故意陰我呢!可當他想回罵兩句找找場子的時候,卻見那藍青竹已然上了馬車。
「糟了,要遲到了!」程胖子這才想起時間已經不早,招呼唐安道:「快上馬車!他娘的,又要挨先生罵了。這個混蛋藍青竹,回頭出門一定要帶根棍子,下次見他老子非戳他馬屁股,把他拉到夏國去。」
這個程呆子,想法還蠻有創意的嘛,不過有點美中不足,唐安道:「少爺,最好換把匕。」
「對,這主意好。」程采和眉開眼笑,邊笑邊催促車伕快點。
藍青竹和程采和的馬車你追我趕,讓唐安大呼刺激。沒過多久,馬車便緩緩停下。程采和迫不及待的掀開車簾跳下馬車,抖動著一身肥肉一路小跑,看來是對教書先生有著很深的心理陰影。
唐安背著包袱跳下車來,陽光靜好,讓他不由得用手遮了遮眉毛。抬頭看去,眼前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陳木匾額上「墨玉書院」四個大字蒼勁有力,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還沒進門就有朗朗的讀書聲傳來,書香氣息濃郁。
程采和回頭看了一眼,見不遠處被甩在後面的藍青竹的馬車也已到了,催道:「還傻站著幹嘛,趕緊走啊!」
唐安應了一聲,一路小跑進了書院。
玄關處,一方巨大的碑文立於門口,上面刻著幾個硃砂大字:父子有親、君臣有義、長幼有序、朋友有信,看來是院訓了。內院裡氣勢恢宏,大小院落交叉有序,亭台樓閣古樸典雅;碑額詩聯比比皆是,比之程家有過之無不及。
正對面的一座大殿,上面寫著「聖賢閣」幾個大字,看來便是主樓了。重簷黃瓦,四角菱飛,頗有威勢。不過程采的教室並不是這座樓,胖子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拉著一臉目瞪口呆的唐安,逕直繞過聖賢堂,往後院奔去。
程采和對這裡輕車熟路,在院落間繞來繞去,把唐安都繞糊塗了:奶奶的,這些房子看起來都一模一樣嘛!
實際也怪唐安不夠仔細,如若用心,還是能發現些區別的。每一個房間門旁,都會掛一個與房間對應的木牌。程采和最後趕到的房間,木牌上便寫著「地乙」兩個字,看來便如同現在的班級一樣。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讀書聲撲面而來,但聽起來懶懶散散的,毫無精氣神可言。唐安往門裡看了一眼,只見在座的約有二十幾人,大半卻都昏昏欲睡,半闔著眼簾,如同一片蔫菜。
地字號乙班,看來是最差的一個班級了。這些窩囊廢的表現,還真對得起這個名字。
講台上,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看上去充滿書卷氣,一襲青衣乾淨樸素,穿在他身上卻充滿出塵的味道,看來便是此間的夫子了。來的路上程采和對唐安說過夫子姓唐名季,應該就是他了。
程呆子杵在門口,一臉左右為難的表情。想要進去,卻又對夫子害怕的緊,一隻胖腳邁出去又收回來,看來心裡很是掙扎。他既然不進去,唐安當然更不著急了,將沉重的包袱往地上一放,倒也樂得清閒。
唐季拿著書卷,搖頭晃腦的帶頭念叨,往門口處看了一眼,臉色卻又沉了下來,淡淡道:「程采和,你又遲到了。」
程采和聞言一震,深深作了一揖,恭聲道:「先生早。」
唐季板起臉來,沉聲道:「書院體恤你們辛苦,故而休沐一天。你們養足精神,更應早到才是,何故又遲到?」說著,從桌子上拾起一把木尺,看來準備打板子。
「我教過你們,君子當守時重信。你既明知故犯,便自該領些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