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若美瓷,皓齒紅唇,即使不施粉黛也有傾城之姿,微微上揚的眉毛配上陡直的鼻樑,加上一身微微浮動的鵝黃長衫,顯得英姿勃勃。79閱可不就是洛神節當晚碰到的「飛天門」女捕頭程采夕麼?
一看來的是熟人,唐安一顆心才算放進肚子裡,撫著胸口歎道:「姐姐,人嚇人嚇死人的,麻煩你下次走路的時候發出點聲音行不行?我還以為白天見鬼了呢。」
程采夕見這賊子是當夜的落魄書生,倒是微微一怔,不過旋即又恢復過來,手裡寶劍一緊,道:「少花言巧語!前夜看在藍海棠小姐的面子上放你一馬,想不到今天你自己竟送上門來。我問你,你到這裡來意欲何為?」
「大姐,麻煩你把劍拿開一點點好不好?我膽子小的很。」唐安諂媚說道。
「誰是你大姐!」程采夕瞪眼怒道。
「好吧,那小姐」唐安改口道。
「你才是小姐!」程采夕依然不滿意。
他媽的,這女人屬什麼的,怎麼這麼難伺候?唐安一陣鬱悶,無奈道:「姑—娘!這總行了吧?在下是程采和公子的座上客,程公子去找程老爺了,讓在下稍候片刻。」
程采夕一臉鄙夷,道:「這樣的謊話,你以為能騙得了我麼?看你尖嘴猴腮,想來就不是什麼好人。調戲民女還不算,竟又幹些雞鳴狗盜的勾當,枉你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
雞鳴狗盜?你那隻眼看到的?美女就可以隨便誣陷人麼?要不是看在你手持凶器的份上,信不信老子扁你!
唐安一個白眼,道:「姑娘,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在下倒是偷什麼了?」
程采夕指了指被他摸過的那些東西,道:「剛才我就看到你行為可疑,目光貪婪,還說不是貪圖程家的東西?」
唐安賭氣般的從懷裡摸出剩餘的五十多兩銀票,道:「請姑娘看清楚,在下還真不缺銀子。」
程采夕毫不留情的一把奪了過來,道:「我懷疑,這些也是你從程家偷盜所得。」
「喂,你講點道理好不好,你這可是搶劫!」唐安終於怒了,渾身上下就那麼點銀子,要是再被這女土匪搶走,難道讓他去喝西北風麼?恨聲道:「把銀子還我!」
「我這是在辦案!你最好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少吃些苦頭!」程采夕粉臉一寒,將銀票塞進腰間,順便收回寶劍,似乎也不怕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耍什麼花樣,問道:「姓什麼?」
唐安「哼」了一聲,眼珠子一轉,道:「姓倪。」
「叫什麼。」程采夕道。
「大野。」唐安一臉不快道。
「倪大野你大爺!」程采夕終於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嗆」的一聲又拔出劍來,柳眉倒豎,道:「你敢耍我!」
唐安無奈攤攤手,道:「姑娘,在下說句實在話,你若真有心辦案,自當在那黑衣人身上下功夫。抓不到犯人,還要與我這等小人物為難,難道這就是那個什麼門的本事?」
「是飛天門!」程采夕感覺自己快要爆炸了,這個混蛋,他竟然敢如此戲弄自己,還擺出一副委屈相,難道他偷東西還有理了?
「不管什麼門,總之這事與在下一點關係都沒有,是非曲折,等到程公子來了自見分曉。」唐安又走回座位上坐下,懶得和這女子生氣。不過想想,又一臉疑惑的轉回頭來,問道:「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老娘在哪裡,還用的著向你請示麼?」程采夕潑婦本質暴露,一掐小蠻腰,橫劍向他一指,道:「休要再強詞奪理,今天你若不說個明白,就別想走出這扇門!你來程府到底是幹什麼的?和那黑衣人又是什麼關係?」
唐安伸出手來,道:「你先還我銀票,我再答你的話。」
「你這人,我好生問你話,你卻顧左右而言他,是不是非讓我把你抓回衙門上上刑,你才肯乖乖答話?」程采夕道。
這個女子,好不講理!唐安忍無可忍,拂袖站了起來,怒道:「本來看你這小妞長的漂亮,我才再三忍讓,想不到你如此霸道,非要逼良為娼!當夜的事我早已解釋得清清楚楚,你卻寧願相信一個肥婆都不相信我。這也就罷了,今天我來程家做客,你又憑自己的猜測抓人,還不由分說搶了我銀子,我要投訴你暴力執法!至於那黑衣女子——哼哼,不是在下笑話,你功夫不如人家,身材又沒有她好,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抓不到人也是正常。」
說到這裡,唐安忽然想起了那夜殺手一襲黑衣下的火辣身材,不由得覺得掌心發熱,卻沒注意到程采和胸口起伏越來越劇烈,一張臉漲得通紅,那瞪起的雙眼,簡直快要把眼眶都撐破了。
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這個登徒子!
「我殺了你!」程采夕大喝一聲,咬碎銀牙拔劍便刺,寒光凜冽,劍出如龍,大有不見血不回頭的氣勢,足見她是動了真怒。
「你來真的!」
唐安大驚失色。開個玩笑嘛,何必這麼當真呢?
話音未落,那鋒利的寶劍便從頭頂堪堪掠過,嚇得唐安魂飛魄散。他現在才明白什麼叫禍從口出,媽的,再也不和古代女人說俏皮話了,要人命啊!
「你這登徒子,拿命來!」一劍沒看了這傢伙,程大小姐很是不高興,一招「橫掃千軍」勢頭未盡,第二招「白虹貫日」又至。
唐安自知武功稀鬆平常,平日裡最強的對手便是有一次吃野味遇到的那只山雞了,卻和這程采夕根本沒法比。一時左藏右躲,分外狼狽。
唐安連腸子都悔青了,眼見寒芒又到,無奈之下順手抄起那不知哪個朝代的青花瓷瓶扔了出去。
「侉嚓!」
剛剛離手,那青花瓷瓶便被削鐵如泥的寶劍看得粉碎,掉落一地殘瓷。
唐安也顧不得心疼了,又將掛在牆上的字畫丟了出去,不出所料,字畫下場如那青花瓷一樣,連個全屍都沒剩下。
「有話好說!大小姐姑奶奶女菩薩,我錯了行不行?啊!」唐安一邊求饒,一邊苦著臉藉著大廳裡複雜的地形和這母大蟲捉迷藏,圍著一張寬大的椅子和她轉圈圈,連討要銀票的心情都沒有了。
「老娘非殺了你這登徒子不可!你出來,躲躲藏藏算什麼好漢?」程采夕杏目圓瞪,胸口起伏,看來怒火還沒停息。
傻子才出去!唐安哭喪著臉道:「女菩薩,在下口無遮攔,你別生氣好不好?我給你唱歌聽。」
「你去唱給閻王聽吧!」程采夕大喝一聲,又作勢要繼續追殺。
「住手!」
就在程采夕提劍欲要再砍時,一聲頗有威懾力的聲音傳來,讓二人都是一愣。
堂後,一老一少兩個男人先後進屋。當先一人大約四十幾歲,一頭黑髮梳理的一絲不苟,還夾雜著根根銀絲。雙眉入鬢,目光炯炯,整張臉看上去不怒自威,很有氣勢。加上一身黑褐色的錦緞華袍,一看便是久居上位的人物。程采和站在他旁邊,頓時便被比了下去。
不用說,這人自然就是程采和的老爹,「雲頂樓」的大老闆程雲鶴了。
一見程雲鶴進屋,程采夕一張小嘴嘟了起來,眼見是殺不了這登徒子了。唐安卻是大喜過望,一隻手抱著被砍斷的半截木頭當武器,另一隻手大力招搖:「程老爺,救命啊!殺人啦!」
程雲鶴眉頭一皺,快步走了進來,看著滿地的狼藉,甚至還有他最鍾愛的字畫瓷瓶的「屍骸」,臉上表情又是心疼又是憤怒,喝道:「怎麼回事?」
程采和在一旁直歎氣,同情的看了唐安一眼,暗歎這小子怎麼這麼能找麻煩?
程雲鶴抬頭瞪著程采夕,道:「你還知道回來麼?一個女孩子,整天打打殺殺成何體統,還不快把劍收起來!」
程采夕橫了唐安一眼,嘟著小嘴不情不願的把劍放下,對著程雲鶴道:「爹,人家錯了嘛。但是這不怪我,都怪這登徒子!」
唐安見程雲鶴出言訓斥程采夕,心下大爽。這小妞仗著有幾分姿色,竟然趕在太歲頭上動土,也不想想程老爺子是一般人麼?用銀子蓋間屋子都能憋死你!等等,爹?她叫誰爹?
唐安微微一怔,看看程雲鶴,又看看程采夕,頓時覺得二人眉宇間有些相似。再想想二人的名字,都姓程不說,程雲鶴的兒子還叫程采和,那這程采夕
恍惚之間,唐安像是明白了什麼。難怪她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程府,難怪她在大廳裡舞刀弄劍都毫無顧忌,難怪她敢在京城如此囂張,因為程雲鶴根本就是她爹!
媽的,這下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