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做什麼,趕緊走!」我爹捂著傷口,連退了幾步,嘴裡噴出一口血來,有些站立不穩。
我立刻扶著我爹,冷冷的盯著鬼面黑衣人,「爹,你退後,我來對付他們。」
「天娃子你別逞強,快走。」我爹很是驚訝的說道。
「爹,我會殺光他們。」我說著伸手一扭,正上前來的一個黑衣人的胳膊被我生生的擰斷,畸形的扭曲了,我奪過了他手裡的砍子,橫劈一下,他癱軟在了我的跟前。
我擋在我爹面前,任憑凌冽的寒風吹著雪花倒灌過來,我渾身的衣擺在隨風鼓動,殺氣騰騰。
「你們,一起上吧。」我雙手握著砍子,眼神裡泛著烈火,心中血液沸騰澎湃,揚起砍子一下下的劃拉過去,鮮血將地上的雪染紅,又被雪花覆蓋。
慘叫聲和傷口撕裂的聲響,隨著狂風湮滅,此刻我不在是我,而是一個殺人的機器,一頭嗜血的野獸,狂暴野蠻,不可一世。
他們一次次的衝到巷子口,一次次的又退回去,我看見了他們眼裡的驚駭之色,那是對死亡的畏懼。
「都讓開,我來,一群廢物。」鬼面人陰冷的吼了一聲,黑衣人都紛紛讓開。
鬼面人亮出了一把錐刺,上面帶有彎鉤,在風雪之中閃著寒光。
「是他們!」我爹背靠著牆壁,驚訝的喊道。
我愣了愣,從我爹的表情來看,他似乎認得這個鬼面人的武器。
「抓你和你娘的那個人。」我爹捂著傷口,顯得很憤懣。
那一刻我狂亂的力量瞬間爆發,死死的盯著面前的鬼面人,怒吼道:「我要殺了你。」
「就憑你?」鬼面人話語剛落,嗖的一聲,錐刺從他手裡飛了出來,直奔我咽喉而來。
我揮刀阻擋,匡當聲中,火花四濺,豈料那錐刺之後,有一道鐵鏈,鬼面人用力一拉,鉤子將我的砍子卡住,我手腕一鬆,砍子應聲落地。
一道勁風劃過,那錐刺鉤再度朝我斜刺而來,眼看我躲避不及,眼前人影一晃,我爹居然硬生生的替我擋住了,鉤子從他的肚子上劃破,鮮血噴灑。
「爹!」我眼睜睜的看著我爹緩緩的躺下去,我急紅了眼,抱著我爹,將他放在牆壁上靠著。
「老子要殺了你們,我日你嗎啊。」我全身的血液都燃燒了起來,雙眼血紅。
「攻他的手臂,肋下。」我爹的聲音有些虛弱。
「哈哈哈,廢物,還有必要繼續打嗎?」鬼面人得意洋洋的收回了錐刺鏈,那麼的不可一世。
我咬著牙,捏著拳頭,疾步朝他衝了過去。
鬼面人愣了愣,手中的錐刺直奔過來,帶著凌冽殺氣。我揮舞手臂一擋,硬生生的拽住了,任憑錐刺卡進肉裡,血滴落不止。
鬼面人使勁的拽著,可是我死活不鬆手,繼續朝他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拉扯著鏈子,在他一愣神的功夫,我已經閃身到了他跟前,揚起胳膊肘,卡嚓一聲,他的手腕發出一聲脆響,鬆開了鏈子,沒等他躲避,我一腳踹在了他的肋下,鬼面人悶哼一聲仰頭栽倒了下去。
旁邊幾個黑衣人一哄而上,我胳膊上還紮著錐刺,可是疼痛已然麻木,我奪過一把砍子,手起刀落,連連砍翻了好幾個人,繼續朝那鬼面人而去。
鬼面人有些驚慌失措起來,爬起來連連後退,我一刀劈下,他臉上的鬼面具被劈開,一刀血口子從他的額頭直到下巴,他慘嚎了一聲,捂著臉蹲了下去,怒吼道:「快,弄死他。」
一群黑衣人再次猛攻而來,就子此時,嗚嗚的警笛聲由遠而近,整個人群都騷動起來。
「撤!」鬼面人繼續捂著血肉模糊的臉,不服氣的朝我們瞪了一眼,轉身有些匆忙的走了。
我提著砍子,望著他們散去,聽見警笛聲越來越近,咬著牙從胳膊上拔下了那個錐刺,鑽心的疼痛讓我忍不住嘴裡冒涼氣,我顧不得疼,趕緊過去扶著我爹跑了起來。
「去這裡躲一會兒,警察不會再追來的,他們就是做做樣子罷了。」我們跑了幾條巷子後,我爹指著一個破舊的爛尾樓。
我點點頭,扶著我爹進去,看見他臉色越發的蒼白,我連忙把外套脫下來,捂在了他的傷口上,焦急道:「爹你撐得住嗎?要不然我送你去醫院?」
「沒事,現在路上肯定不少警察在,各個路口當然要設置路障,出了這麼大的事,多少要戒嚴。」我爹說著靠著牆壁喘著粗氣,伸手顫抖的在口袋裡摸索起來。
「爹,你這樣會把血流乾的。」我緊張道。
「怕什麼,用這個。」我爹說著已經掏出了一小瓶酒,還有一個小塑料袋子。
我發現那裡面有針線,我爹說:「給我縫合起來,動手。」
我怔了怔,一邊拿出針線一邊道:「爹,你怎麼還準備了這個?」
「常在江湖飄,哪兒有不挨刀,這是為了以防萬一。」我爹苦澀的笑著,咬開了瓶蓋悶罐了一口酒,又道:「快點動手吧。」
「你忍著點。」我不知道怎麼,手有點顫抖,看著我爹身上血淋淋的口子,觸目驚心,我深吸一口氣,將針刺進了皮肉,開始拉扯針線。
我爹只是微微皺著眉頭,嘴裡嘶了一聲,然後就那麼凝視著傷口,還一邊說道:「拉緊一些,要不然會漏血出來的。」
我當時心裡一酸,突然想起小時候,我爹經常給我縫衣服做鞋子,而如今,我居然給他縫傷口。
「好了,沒事了,你的傷要緊不,搞點酒消消毒。」我爹說著用衣服把傷口纏起來,將酒撒在了我的胳膊上。
我疼的齜牙咧嘴的,緊緊捏著拳頭,血也滲出來了。
「別緊張,放鬆,否則血會止不住。」我爹提醒我,然後用酒給我小心的消毒,還一邊說道:「這方法其實很管用,當年老子和東山還有阿海他們建立山海堂的時候,大大小小的傷不知道受過多少次,有一次老子腸子都流出來了,還不是沒死,只要止住血就沒事……」
我聽我爹講他以前的往事,他臉頰上沾著血跡,眉眼間滿佈滄桑,連頭髮也白了不少,那時候外面的寒風呼呼的吹,我爹瞇縫著眼,笑的有些蒼涼。
那一刻,我突然很慶幸有這麼一個爹,他曾經那麼輝煌,那麼牛比,他隨不在江湖,可是江湖依然還有他的傳說。
「爹,剛才你說,這幫人就是當年劫走我和我娘的人嗎?」我在爛尾樓裡撿了幾根木頭,撒了點酒,點燃了。
我爹看著那火苗升起來,火光在他眼神裡閃爍,他表情變得凝重,「是的,那個鬼面人應該就是他們其中的一份子,我認得他的武器,當時那群人用的都是這種武器,很難纏,可近身攻擊,又可以遠攻,而且他們的身手個個了得,當初我去的時候,若不是年輕氣盛,斷然不可能抱著你全身而退,如今我年紀大了,剛才又受了傷,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啦。」
「這些人是什麼來路?他們又是什麼目的?你覺得蘇叔叔會認識他們嗎?或者說,如果山海堂的奸細另有其人,是不是跟這些鬼面人互相勾結?」我疑惑道。
「很有這個可能,當年發生巨變後,我一直在暗中調查,可是他們行蹤詭異,難以捕捉,幾年前我曾經抓到過一個,也是自爆而死,他們的確很難對付,我懷疑,當年山海堂的事,是奸細和他們裡應外合,想先剷除我,然後挨個擊破。」我爹眉頭緊鎖,很是苦惱。
「這麼說,他們是一直隱藏在暗處的一個組織了?用陰險狡詐的手段,對付山海堂,想要在隨城稱霸?」我推測道。
「不光對付山海堂,當年黑狐也有過重創,在我看來,他們的目的還遠遠不止這些,恐怕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可怕。」我爹擔憂道。
「對了,爹我忘記告訴你,蘇叔叔住院了,現在昏迷不醒。」我想起蘇東山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我爹怔了怔,表情變得很複雜,說道:「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麻煩,看樣子他們是要搞什麼大的行動了,我得回去佈置一下,以防萬一。」
「爹我送你回陰陽門。」我說著過去扶著我爹。
「不必了,你先去找陶琳丫頭,以後務必小心行事,我得回去修養一段時間,從長計議,線索現在斷了,我要重新搜集,一定要查出他們有什麼陰謀詭計,這些黑衣人的來路不明,十分危險,你在學校呆著別亂跑,那裡至少暫時是安全的。」我爹叮囑一番道。
我們出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風雪還在私掠。我給陶琳打了電話,得知他們都安然無恙,各自回去了,就放心了不少。
和我爹分開後,我快到學校的時候,發現路邊圍了很多人在議論紛紛的,我下意識的一看,學校不遠處的裂石山上,濃煙滾滾,火光沖天。坑剛歡圾。
「著火了?」我心裡暗驚,這不是老狗住的和尚廟嗎?難道……
我顧不得多想,撒腿就朝山上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