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師,你找我什麼事?」我覺得我是在明知故問,其實我大概能夠猜到的,還是因為在運動會上對付老妖的事情。
「你自己說吧,為什麼要這樣呢?」楊倩雯眨著俊俏的眉眼,不慍不火,卻讓人不忍心騙她。
「他這個人該打,在學校裡橫行霸道的,還欺負我的兄弟們,所以我才會揍他。」我說這話的時候,毫無悔意,我知道楊倩雯不喜歡我打架,剛才她一定是在現場的。
楊倩雯捂著額頭,似乎有些難受,望著窗外感歎道:「明天,你知道老師為什麼一直反對你打架嗎?」
「老師是為了我好,畢竟我是學生,你不想看著我學壞,道理我懂,可是懂又有什麼用,當別人扇你一巴掌的時候,難不成還伸著臉過去再讓人扇一巴掌嗎?老師我不想選擇懦弱,我應該反抗不是嗎?」我說出了心裡的想法,然後看著楊倩雯,她蹙著秀眉,眼神中透著驚訝。
楊倩雯苦笑了一聲,歎息道:「自從你請假回來後,我覺得你變了一個人,你自己覺得呢?」
「我還是我,只是我不再懦弱,老師這有什麼不好的?你還記得我想保護你的誓言嗎?我要變得更強,這樣才算個男人,而不是當初那個慫貨,任人欺負的軟蛋。」我辯解道。
「你覺得你很有道理嗎?可是你認為暴力可以解決問題是不是?」楊倩雯反問道。
「老師,我不想聽這些,如果你是來教育我的,我虛心接受,但是這件事我不後悔,你還記得那次在你的飯館嗎,雄鷹幫的二當家血狼帶人過來欺負你,如果我不反抗,你的下場又會怎麼樣,如果當時火哥不來,他們會怎麼對付你一個女人?」我說道。
楊倩雯愣了愣,輕咬著嘴唇,好一會兒才說道:「你是不是覺得火哥很瀟灑?對了,還有你說的勇哥,他們都很厲害,也曾經幫助過我,按理我該感謝他們。」
「是的老師,可是你似乎很不喜歡他們,就因為他們是靠武力解決問題,但是如果沒有他們,我和你現在不會站在這裡溝通了,老師你告訴我為什麼?」我很疑惑的問道。
「他們是幫了我,只是,只是如果你想學他們,那我一百個不願意,因為這會是一條不歸路你明白嗎?」楊倩雯有些激動,嘴角哆嗦,神情也變得焦急起來。
「總比被人欺負的好,別人把刀子架在脖子上,難道就任憑宰割嗎?」我不服氣的說道。
楊倩雯目光閃爍,撇了撇嘴,凝視著我說道:「明天,你真的沒有懂,這個社會不是靠暴力就能夠站住腳的,你需要正常人的生活,你的未來是美好的,你應該學習,然後工作,然後成家立業,如果你執意選擇這條路,就永遠無法回頭了,你懂嗎?」
那時候的我,如果聽的進楊倩雯的勸告呢,我經歷了太多的變故了,心已經被激發了,或者說,很多仇恨和不甘的種子早在心裡生根發芽,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為了一點學費就卑躬屈膝的人了。
有那麼一瞬間,那個曾經只為做個好好學生的少年在腦海裡閃過,卻是轉瞬即逝,我想,我再也回不去了,因為殘酷的現實讓我無法回去。
「老師,謝謝你的勸告,我沒有想過回頭,我選擇了就無怨無悔。」我說這話的時候,突然覺得莫名的心酸,我明顯的看見了楊倩雯眼裡的失望。
楊倩雯輕聲一歎,默默的說道:「明天,既然你這樣說,老師也沒辦法,不過在你走之前,老師給你講個故事可好?」
「老師你說,你不要那麼悲觀,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笑了笑,卻有點勉強。
「你記得勇哥和阿五吧?我就從阿五開始講起,好嗎?」楊倩雯眨著漂亮的眼眸,似乎陷入了回憶。
我對阿五,也一直比較好奇,我記得阿五說過,他曾經是這個學校的學生,我說道:「老師,你說吧,我正想知道呢。」
「你知道阿五現在怎麼樣嗎?」楊倩雯突然這樣問我。
「阿五不是在跟勇哥看著會所嗎?」我說道。
楊倩雯搖搖頭,眉眼間掠過一絲憂傷,說道:「是的,那是不久前,你有多久沒有見過他了?」
「快一個月了吧?怎麼了?」我不解道。
「阿五住院了,前幾天我去看過他,醫生說他要在醫院躺好久,還不一定能好起來,我看見他的時候,我心裡很難過,我真擔心有一天你也是那樣。」楊倩雯表情痛苦的說道。
「什麼?阿五是被誰打了?這怎麼回事?」我很是驚訝道。
楊倩雯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知道,他這個下場是遲早的你懂不懂?或者說我該替他慶幸,至少他還沒有死,不是嗎?」
「老師,你……」我見楊倩雯突然眼睛紅了,心裡一酸,不知道說什麼好。
楊倩雯揉了揉眼睛,喃喃的說道:「阿五曾經是這裡的學生,那是大概五六年前了,我剛剛調過來教書,他本來是個很聰明的孩子,跟你一樣聰明,成績也好,老師給他帶過課,在高一上半個學期,他可是全年級的第一名呢,學校領導開會的時候,都說他會是大學的重點培養對象,幾乎是保送名牌大學的,可惜……」
對於阿五,我瞭解的不多,但是他是個很講義氣的人,而且身手也不錯,楊倩雯給我講這些的時候,我完全聽不進去,只在想阿五到底是被誰給打成重傷了。
「你在聽嗎?」楊倩雯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疑惑的問。
「嗯,老師,你接著說吧。」我緩過神來。
「我不想說了,我不希望你和阿五一樣重蹈覆轍,你現在收心還來得及。」楊倩雯勸說道。
我愣了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楊倩雯,只好說道:「老師,我會保護自己的。」
「我不想聽這個,你記得你當初對我說過什麼嗎?你對我的承諾呢?」楊倩雯懊惱起來,明顯很失望。
「我,我……」我支支吾吾的,我覺得我現在真是無話可說了,我還清楚的記得,當初我信誓旦旦的對楊倩雯說,我要考上大學,讓後做她的男朋友,現在想想,當初的我真是多麼的可笑。
「你這樣下去,只會跟阿五一個下場,你懂嗎?他當初也是不聽我的勸告,在學校裡打架鬥毆,最後把人打成重傷,被學校開除了,之後就在社會上不務正業,最後跟著那個勇哥,可是結果呢?他可沒有你這麼好的運氣,認識蘇東山那樣的人物,你可不要有恃無恐。」楊倩雯越說越焦急。
「老師,對不起,可是我不明白,你口口聲聲說這些,那勇哥和火哥為什麼願意幫你?他們跟你是什麼關係?你如果不喜歡這種人,那為什麼有認識他們?」我說道。
楊倩雯頓時愣住了,她睜大了眼睛,很無奈的看著我,眉眼間的憂鬱越發的深了,好半天才說道:「這,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你以為我想嗎?」
「為什麼?老師你在隱瞞什麼呢?」我不依不饒的問道。
「夠了,你不要問了。」楊倩雯情緒很難平靜,好像很煩惱。
「還有你的飯館,明明就沒有什麼生意,可是為什麼要繼續開著,你在為誰堅持?」我繼續問道。
楊倩雯突然站起來,在辦公室裡來回的踱步,似乎我的問題讓她心緒不寧,她望著窗外,癡癡的好一會兒,淡淡的說道:「既然你聽不下去,你走吧,老師累了,想歇一會兒。」
「老師,我……」
「我不想聽了,你走吧。」楊倩雯好像突然很反感,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煩躁和鬱悶。
我想說什麼,可是卻無從說起,我知道楊倩雯對我很失望。
當我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楊倩雯的手機響了起來,我走到門口,回頭看她,她在接下電話的時候,手突然抖了一下,手機卡嚓一聲掉在了地上。
「老師,你怎麼了?」我頓時緊張起來,轉身過去。
楊倩雯撿起來電話,一邊聽一邊咬著手指,突然捂著臉蹲了下來,眸子裡落下晶瑩的眼淚,好像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居然毫不掩飾的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