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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9迎親嘍 文 / 於隱

    這一日剛掌燈時分,櫻娘與伯明兩人在屋裡給念兒洗澡。

    念兒似乎十分喜歡在澡盆裡玩水,一直咯咯笑著。伯明還用瓢舀水往他身上澆,父子倆玩得十分帶勁。

    櫻娘一直忙著用巾子給念兒洗著身子,洗得差不多了就說道:「好了,別再玩了,趕緊抱起來吧,可別著涼了。」

    畢竟這才二月底,雖然澡盆旁放著火盆,屋裡仍是很涼的。

    念兒見伯明來抱他,竟然哭了起來,他還沒玩夠呢,水裡多好玩啊。

    伯明硬是把他給抱起來了,哄道:「我的念兒可不許哭了,你才三個多月就這麼貪玩不聽話爹的話了?」

    念兒實在懷念剛才在水裡玩的滋味,嗷嗷哭著,哪裡肯聽他爹的哄,況且他也聽不懂啊,伯明越哄他越哭得厲害。

    櫻娘給念兒擦淨了身子,再拿出一條小被褥把他一裹。

    伯明抱著只露出頭來的念兒,見他還哭得直嚎,像是在抗議示威。伯明一邊給他擦淚,一邊哄道:「好了好了,我的小乖乖,別哭了,哭起來可真是醜死了,你再哭我可要打你的小屁屁了。」

    伯明只是這麼說,哪裡捨得打。只是櫻娘見念兒越哭越帶勁,便掀開他的小被褥,在他白嫩溜圓的屁股上拍了兩下。

    念兒屁股上挨了打,頓時敞開嗓門,哇哇大哭,一陣高過一陣。

    伯明見念兒屁股竟然被櫻娘拍紅了一點,心疼地揉著,接著哄道:「爹幫你揉揉就不疼了,咱們不理你這個狠心的娘了。哼,竟然對我的念兒下狠手。」

    櫻娘哭笑不得,「你就慣他吧,我倒是瞧出來了,他將來可不是個吃素的,他這才三個多月就知道仗著你疼他,哭個沒完。待他幾歲的時候,肯定調皮得上竄下跳、上房揭瓦,若是咱們當爹娘的管不住他,他就無法無天了。」

    「你放心好了,有我在,才不會把他養嬌慣了,更不會啥事都由著他來。要管要訓的話,好歹等我的念兒再長大一點嘛,至少要等到會說話可以辯白的時候呀,我的乖兒子你說是不是?」伯明說話時不停地親著念兒,念兒終於不哭了。

    伯明得意了,「你瞧,要多親他,他才不哭。你越打,他越哭。」

    「都快被你寵上了天,他還好意思哭麼?反正我就是個狠心的娘,不聽話就打,你可不許跟我唱反調。」櫻娘鋪好了炕,一家三口都躺在上面。

    念兒躺在中間,櫻娘躺在最裡邊,伯明伸長胳膊,將他們母子倆都摟著,「好,我不跟你唱反調,下次你打念兒,我就在旁邊說『打得好!再打!』」

    櫻娘噗哧一笑,「你這個當爹的是越來越嘴貧了。念兒,你知道麼,你可有個和尚爹哩,是個娶娘子還吃肉的和尚哦。」

    伯明伸手來抓櫻娘的手腕,「念兒,你可別聽你娘的,還俗了就不能再叫和尚了。你瞧,我正在狠狠地收拾你娘呢!」

    櫻娘咯咯笑著,兩人都伸長胳膊打來打去,鬧成一團。

    櫻娘求饒,「好了,好了,不能再鬧了,念兒夾在中間,可別把他給壓著了。」念兒這時只是好奇地一會兒瞧著爹,一會兒瞧著娘,黑亮著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似乎在尋思著爹娘為啥要打架。

    伯明將念兒抱到最裡面,把櫻娘拉了過來,摁住她揮舞的雙手,正要親下去,忽然聽到隔壁一陣砸椅子的響聲。

    伯明放開了櫻娘,「二叔這是怎麼了,和誰在吵架?」

    櫻娘仔細聽著,「好像是和梁子在吵,他們這對父子這次不知又是為啥吵,不會是二叔不同意梁子娶雲兒吧?」

    「應該不是,二叔又不知道雲兒過去的事,沒理由反對的。既然是梁子上門來找他爹,或許是他先吵起來的。」伯明下炕穿鞋,「我去瞧瞧,可別鬧大了。」

    伯明來到隔壁院子,見梁子蹲在院子裡發愣,薛家樹坐在堂屋裡氣哼哼的。

    「二叔,你和梁子這是怎麼了?」伯明走進堂屋,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

    「他要蓋小院子,問我要錢來了!」薛家樹哼道,「我說給他三千,他還嫌少。我這個當爹的又不欠他的,難不成要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給他?我過幾個月就要把春花給娶進門來,我也得好好過日子哩。」

    伯明聽了大驚,「二叔,這……不太好吧?梁子五月就要娶親了,你……你也要娶?」

    「我這也不叫娶,就是把春花接過來一起過日子而已,又不請人喝喜酒,也不放炮竹啥的,妨礙不著他娶親。」

    這時梁子突然又大步走了進來,「你說只給我三千錢,我可沒說嫌少,你別誣賴人,大不了我先蓋個小間屋子娶親,蓋院子的事以後再說。若不是因為我要娶親沒屋子住,就連這三千我都不會要你的!你接春花一起過日子也沒人管得了你,待娘出來了也不會稀罕你。但是春花有兩個兒子,你竟然要把他們也接過來住,我就是不同意!」

    薛家樹吹鬍子瞪大眼「你當我樂意呀?可她那兩個兒子一個六歲一個四歲,難不成扔了喂狼?」

    「你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要了,老ど也從來沒見你管過,你倒要養起別人家的兒子來,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

    薛家樹狠拍了一下桌子,「我怎麼丟你人了?你可以娶親找女人,我就不能找了?難不成你爹就不是人,就活該一輩子孤苦伶仃,或是只能和你那晦氣的娘過日子?」

    梁子聽他爹罵他娘晦氣,他氣得踉跳起來,伯明還真擔心這對父子會打起來。伯明連忙攔住了樑子,勸著薛家樹,「二叔,梁子和老ど可憐巴巴地住木棚,你卻要接別人兒子進住家裡來,梁子走出去確實會被人笑話的。」

    「我這不也是沒辦法麼?」薛家樹歎氣道。

    他細細思量一番,又道:「梁子,要不你回家來住怎樣?你將那個雲兒娶進來,住在你以前的那個屋。到時候咱們再把廂房收拾出來,老ど和春花那兩個兒子住在廂房裡就行。」

    梁子碎了一口,「我才不要和那個寡婦還有兩個牛犢子住一個屋簷下呢!」

    伯明知道梁子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和春花寡婦當一家人的,否則將二嬸置於何地?「二叔,要不……你住春花嬸子家裡去也行的,這院子留給梁子和老ど怎麼樣?」

    薛家樹嚷道:「那怎麼行,春花家那幾間破土屋眼見著都快要倒了,我才不去住哩。再說了,若不是看在我家有這麼個院子的份上,春花哪裡肯丟下臉面住進我家來?她甘願背這等罵名,不就是圖有個安穩的家麼?」

    梁子知道伯明和他爹也說不通,他拿起桌上裝著三千的袋子,轉身往外走,「伯明,咱們走吧,他的事你管不了的。反正到時候我要是看見那兩個牛犢子住了進來,我就將他們往外趕!」

    薛家樹朝外吼道:「你敢!」

    「沒啥不敢的!」梁子冷冷地應了一聲。

    伯明回到自己的屋後,櫻娘已經把念兒哄睡著了。他躺上炕來,摟著櫻娘,將二叔和梁子的事說了,之後又深深歎了一氣,「以前二叔雖然時常和二嬸吵鬧,好歹一家人也能湊合著過,現在他們這一家算是徹底散了。」

    櫻娘蹙眉道:「還不是二叔為長不尊,在外面亂招惹女人。他要是好好待自己的兩個兒子,再安心等著二嬸回來,哪能出這麼些事?梁子和老ど也不至於會搬出去住。對了,五月梁子就要娶雲兒了,總不能娶到木棚裡吧?哪怕蓋一間屋子也不夠住啊,老ど要住哪兒去?既然要蓋,乾脆蓋一個院子好了。」

    「梁子哪有那麼多錢,咱家要是能借些錢給他也好。可是咱家現在手也緊得很,進線料花了不少錢,作坊也已經開始蓋了,還得給季旺娶親,確實也沒有閒錢借給他呀。」

    櫻娘突然一下坐了起來,「姚姑姑不是給雲兒留了十兩銀子麼,說待有人娶了雲兒,就幫襯著他們倆過日子。這次正好可以拿出這筆錢給他們湊一湊,應該可以蓋出一個小院子來的。」

    伯明其實也想到了這事,「我擔心梁子不肯收,你還不知道他脾氣麼,他怎麼可能樂意接受女方的錢來蓋院子,短了志氣的事他絕對不會做。」

    櫻娘說著就起了身,「時辰還早,雲兒應該還在做嫁鞋,沒有睡下。我去跟她說一說這件事,然後一起瞞著梁子說這筆錢是咱家借給他的。待他娶了雲兒,再由雲兒跟他說破這件事吧。」

    伯明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沒想到你的鬼心思還挺多。」

    櫻娘瞥了他一眼,努嘴道:「我這不也是急人之所急麼。」

    來到雲兒的小屋子,櫻娘見她果然在做嫁鞋,繡的那對鴛鴦栩栩如生。雲兒見櫻娘來了,趕緊拿出一塊手帕子把那對鴛鴦蒙起來。

    櫻娘微微笑道:「別蒙著了,我都瞧見了。成雙成對的多好,你都快要嫁人了,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

    雲兒羞得不行,「櫻姐姐,你別笑話我了。」

    「你現在應該叫我大嫂才行,你得跟著梁子叫。」

    雲兒靦腆地點頭,「待成了親,我會改口的。」

    櫻娘這時就把姚姑姑留了十兩銀子的事說了,之後又解釋道:「姚姑姑怕給多了錢,反而讓娶你的人會生懶惰之心,所以就意思一下,能幫襯一點就行。」

    雲兒沒想到姚姑姑竟然還為她嫁到夫家的事考慮,再想到以前姚姑姑對她的種種好,她一串眼珠子就掉了下來。

    「你哭啥,姚姑姑若是知道你要嫁給梁子,指不定有多高興哩。待下次伯明再去烏州,一定會把這件喜事告訴姚姑姑的,讓她安心。」

    雲兒將淚抹淨,咧嘴笑了一笑,「聽老ど說……梁子想蓋個小院子,可他好像也沒有什麼錢,剛才我好像聽到梁子和他爹在吵架……,不會是為錢的事吧?」

    「錢的事倒是次要的,而是二叔想讓春花帶著兩個兒子住進他家,讓梁子生氣了。唉,這事咱們也操心不上。不過,二叔倒是給了樑子三千,只是這也不夠蓋院子的。」

    雲兒立馬應道:「要不咱把這十兩銀子給梁子蓋院子,如何?」

    「咱倆可是想一塊兒去了呢。」櫻娘見雲兒這麼快就想到要把錢給梁子,便知道她對梁子應該是很喜歡的了。雲兒能嫁給自己中意的人,櫻娘也算是放心了,若是讓她和梁子一個盲嫁一個盲娶,她會很不安心的。

    雲兒埋著頭不知在尋思著什麼,忽而抬頭又道:「這錢先說是你借給他的好不好?否則他是不肯收的。」

    櫻娘嗤笑一聲,「咱倆又想到一塊去了。」

    梁子見伯明要借給他這麼多錢,當場給嚇著了,「你家最近有那麼多地方需要花錢,你怎的還有這麼些錢借給我?還真沒瞧出來呀,你家竟然攢下了這麼多錢啊!」

    伯明把錢袋子拋給他,笑道:「借給你錢,你還恁多話。我家攢了多少錢你自然是不知道的,我又沒一筆一筆告訴你,也沒有逢人就說。你趕緊選好地方蓋院子吧,還差三個月就要成親了,也不知是否來得及。」

    「來得及,我多找幾位泥匠師傅來。」梁子拿著錢就興沖沖地請泥匠師傅去了。

    接下來梁子家蓋院子,伯明家蓋作坊,還有木匠來為季旺打新家什,都忙得熱火朝天。

    兩個月之後,線衣作坊開起來了。櫻娘和招娣、銀月時常帶著孩子去輪流守著,櫻娘算是最忙活的了,因為她得時常教大家織新款式。

    櫻娘根據各家出的錢,這個作坊自家佔四成,仲平、叔昌各佔兩成。季旺雖然還沒有分出去,櫻娘和伯明商量著也給他兩成,還分給了他一些地,待他一成親就分家。

    季旺的新房佈置好了,炕頭都起了。連小廚房也打好了,就是在他的屋外搭了一個小間。

    眼見著第二日就要去迎親了,季旺一直坐立不安。吃晚飯時,他吃著吃著就走神了,筷子上夾著菜,半晌都忘了往嘴裡送。

    櫻娘與雲兒瞧他那模樣,只是笑而不語。

    伯明實在看不下去了,伸出筷子把他筷子上的菜夾下來,然後往他嘴裡一塞,說道:「我娶你大嫂之前,都沒見過她是啥樣的,也沒像你這般魂不守舍的。」

    季旺嘴裡突然被塞進了菜,他終於恍過神來了,一邊吃菜一邊說:「誰能跟你比呀,你那時不是才還俗麼,哪裡知道塵凡之人的痛苦。」

    伯明滯了一下,「臭小子,你竟然敢拿你大哥取笑,越來越不像話了。你到底有啥好痛苦的,說說看?」

    「明日我屋裡就要多出一個大活人來,以後還要跟我一起吃、一起……睡能不痛苦麼?誰知道她做的飯菜好不好吃,可別做的跟豬食一樣。還有,她看樣子根本就不肯聽我的話,都說女子出嫁了要從夫,我可沒瞧出她一丁點願意從夫的跡象來。唉,不跟你們說了,反正你們也體會不到。」

    「哦,說來說去,你是怕金鈴了。」伯明淡然地說了一句。

    季旺激動了,「我怕她?虧你說得出來,我若是怕她,這日頭就要從西邊出來了!」

    櫻娘與雲兒在旁忍不住笑了起來。

    「大嫂,你們別笑了,不是說食不言寢不語麼。對了,待金鈴來了,我就這麼管教她,吃飯時得給我老老實實的!」

    櫻娘和雲兒更是忍不住要笑了。

    次日天還未亮,一家人就全都起來了。因為這一日是季旺迎親的大喜之日,家裡要辦酒席的,個個捲起袖子齊齊來上陣。

    櫻娘、招娣、銀月都在忙著擇菜、洗菜,村裡最擅長做喜宴的老廚子也被請來了,他正在揮刀切肉哩。

    雲兒和老ど在帶著三個孩子,伯明、仲平、叔昌在自家擺好了兩副桌椅,又去鄰居家擺幾桌,一共得辦八桌。

    之後他們便坐下來商量著誰和季旺一起去迎親,迎親隊已經安排好了,吹嗩吶和打鼓的人等會兒就要過來了。只是要和季旺一起去迎親的長輩還沒定好,以前伯明迎親時是他二叔一起去的,沒想到當時還惹出事來了,所以這回本來是想請三叔去的。可是三叔昨日犁地把腿給傷了,看來現在只能從他們哥幾個中選一人去了。

    因為伯明現在是一家之長,得留在家裡招待客人,是抽不出身來去的。仲平和叔昌兩人都想去,這會子他們倆還你一句我一句爭起來了。

    這時梁子來了,他剛為自家蓋新院子搬了一早上的磚。

    「梁子,你家院子五月中旬能蓋好麼?」伯明問道。

    梁子偷偷瞅了一眼旁邊的雲兒,才坐了下來,滿面春風地說:「能,都蓋了一大半,快了。你們在商量誰陪季旺一起去迎親?仲平能喝酒,還是留下來陪客人吧,大哥只能待待客,酒量實在是不行,可別喝倒了。還是我和叔昌一起陪著季旺去吧,我好歹是季旺的堂兄嘛。」

    叔昌高興地說道:「就是嘛,我和梁子哥都去。」

    梁子朝季旺的屋裡瞅了瞅,「季旺呢,咱們在這兒說得熱鬧得很,他自個兒咋不上心?」

    在旁邊洗菜的櫻娘接了一句,「他哪有不上心,他這會子正在屋裡倒飭自己哩。」

    梁子和伯明哥幾個頓時一擁而上,都跑到季旺的屋裡來瞧。只見季旺已換上了大紅喜服,頭髮梳得一絲不亂,這時正在蹙著眉頭戴新郎頭冠呢。

    梁子見他那副認真勁,揶揄笑道:「你又不是當新娘子的,至於這麼仔細麼?來,我幫你把帽兒戴上。」

    「這叫喜冠,不能叫帽兒。」季旺十分認真地往頭上戴,怕戴歪了,又怕弄亂了頭髮。

    伯明走過來幫他把喜冠正了正,說:「也就你講究這些,學城裡人戴這玩意,我看咱村裡可沒有人娶親戴這個的,我當初娶你大嫂也沒戴。」

    梁子倒是對這頭冠挺興趣,「季旺,這是你自己選的麼,你這一戴上去頓時就比我們幾個高出好些哩。」他在尋思著,下個月他娶雲兒是不是也可以戴上這個?

    季旺得意地說道:「還挺好看的吧,我若不戴上這玩意,將自己襯高一些,到時候去了沈家,豈不是要被新娘那高個頭搶了風光去?」

    在院子外的招娣聽了這些,忍不住發問:「大嫂,那個金鈴到底有多高呀,怎麼四弟這麼在意這個?」

    櫻娘搖頭,「我也沒見過,你別急,下午咱們就能見著了。」

    招娣與銀月對看了一眼,她們對金鈴到底是啥模樣實在是無法想像。

    臨近午時,趁客人都還沒來,季旺和梁子、叔昌去廚房胡亂吃了些東西填一填肚子,再端一些出來讓迎親隊的那十幾個人吃。

    之後他們便挑著迎親禮,浩浩蕩蕩地出發了。他們走了約半個時辰來到了沈家,此時沈家院子裡十分熱鬧,客人們都在喝酒搶菜吃。

    季旺謹記著大哥的囑咐,一切規規矩矩地來。待出閣時辰到了,金鈴頭頂紅蓋頭被兩人攙了出來。

    因為她蓋著紅蓋頭,季旺沒能到她的表情,她到底是高興地出嫁還是苦著臉出嫁,季旺非常想知道,可惜看不到啊。

    別人家的閨女出嫁時一般都要哭一場,金鈴一聲都沒有哭,倒是他爹娘哭得傷心。

    在來薛家的路上,金鈴十分安靜,新娘子本來就不能說話的。季旺渾身不自在起來,金鈴不對他瞪眼,不與他鬥嘴,是多麼讓人不適應的事。

    一陣炮竹響過,金鈴被攙著進了薛家大門。櫻娘、招娣、銀月早就在院子裡候著了,當她們見那個頂著紅蓋頭的人進來了,她們齊齊仰望起來。

    不仰望不行啊,新娘比旁邊迎親隊裡不少男子還要高。看來季旺戴了頭冠果然是明智之舉,否則新娘真要與新郎齊頭迸進了。

    櫻娘和銀月抬頭仰望的角度還好一些,只是苦了個頭最小的招娣了,她實在沒法直視。

    當金鈴跨火盆抬腳的那一刻,在院子裡吃喜酒的人都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不為別的,只為新娘的腳太大。

    季旺暗忖道,你們瞎叫喚什麼,這有啥好奇怪的,沒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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