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先生竟然沒有去理會張繡,直接從懷中取出一件有些破舊,但非常乾淨的小孩子衣服,扔給了葉斌:
「神農侯要好好考慮一下啊!」
葉斌皺著眉頭,一把將衣衫接了過來,仔細觀瞧了一番之後,也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這人把衣服仍給自己是什麼意思?
宛城難道都是神經病?
這黑衣先生篤定的語氣是從何而來?
難道他以為,自己因為隨便一個衣服,就會以身犯險?簡直莫名其妙啊!
「呃……難道神農侯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黑衣先生刻意壓低了嗓音,似乎有什麼避諱,不想讓葉斌聽出他的來路。
「說什麼?」
葉斌確實有點兒茫然了,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的衣裳罷了,難道,他們以為,隨便拿一個小孩子就可以威脅自己?又不是自己的孩子……
「呃……」
黑衣先生也愣了,鄒氏不是說……那孩子……怎麼葉斌完全沒反應呢?
這沒道理啊,難道弄錯了?
他覺得,自己一生都沒有現在這般尷尬,胸有成竹的被人當成神經病,這事兒,一般人還真接受不了。
「那這個呢?」
黑衣先生又拋過來一物,葉斌隨手一接,發現竟然是個木盒。
木盒很精緻,完全是手工雕琢而成,有著女孩子特有的細膩,上面還刻著幾個娟秀小字。
《四葉之約》
他的神色有些少許變化,眼眸之中,也終於有了那麼一絲感情。
四葉……
那年午後,兩小無猜,兩個彼此牽著的手,永遠也不想分開。
他許下許多無法完成的誓言,至今都記憶猶新。
那是一片,至今也沒有找到的四葉草。
是她……唯一的一次請求,可他卻沒有做到。
就好像是那些年匆匆許下的諾言一般,至今,記憶猶新,卻又只是一個遙遠,而又美好的回憶。
木盒被輕輕掀開,一片已經乾枯了的四葉草標本靜靜的躺在那裡,他就好像聽到了那個女孩兒喃喃細語。
你沒有找到,但我找到……
如果你沒辦法完成我們的約定,我就替你完成!
就算只有一個人,也要完成……曾經的誓言!
「也許侯爺不清楚,在這個世界,並不是說,異人就真的殺不死,還是有很多辦法,可以遏制他們復活的……」
黑衣先生彷彿在陳訴一個既定的事實,聲音沒有任何波動:「就比如說,將那虛無縹緲的靈魂打碎,就算是異人,也沒有道理再次復生!」
「您的義弟,也在神農谷中,侯爺可願賞臉,入內一敘?」
葉斌似乎沒有聽到一般,小心的將木盒收入懷中,雙眸緊鎖,而黑衣先生,也沒有催促,他只是靜靜的立在那裡,等待著葉斌的選擇。
「先生……本侯的嬸嬸呢?難道沒有被這個狗賊抓走?」
張繡可不管什麼亂七八糟的四葉草,當看到黑衣先生之後,他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住口!」
黑衣先生毫不猶豫喝罵出聲:「神農侯乃是當世少有的英豪,豈容你這等小人污蔑?」
「什麼?」
張繡長大了雙眼:「你……你竟敢如此與本侯說話?」
張繡沒有發現,那僅剩的三千守軍,並沒有人對此有什麼異議,似乎黑衣先生才是他們的真正的主公,而張繡,不過是阿貓阿狗而已。
「聒噪!」
黑衣先生終於有些不耐煩了:「到了現在,你還不明白嗎?」
這時候,張繡才發現,那些最開始打算投降葉斌的士卒們,竟然紛紛站了起來,持起掉落的兵器,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殺氣。
「你……們……」
張繡苦澀的開口說道:「本侯待你不薄,甚至連你這個本應該是已經死去的人,都幫助隱瞞身份,奉為軍師,言聽計從,你怎敢謀反!」
「呵呵……」
黑衣先生冷笑了一聲,隨手揭開了臉頰之上的黑色面紗,露出一張有些蒼白,佈滿了刀傷的臉頰。
「你對儒有知遇之恩,可你別忘了,若沒有儒之謀劃,很早以前,你便應該死於曹操之手,那次之後,你我便兩不相欠,再說……就憑借南陽這彈丸之地,你真的以為,可以招募十萬精銳?這其中,有多少我們西涼殘人你知道嗎?」
葉斌的眼眸在這時候也終於睜了開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佈滿了刀疤的黑衣人,很多事情,在這一瞬間,他都明悟了過來。
「原來是你……怪不得,能夠使得曹操無功而返,怪不得,能夠讓我神農軍,止步不前……看來,那一日所謂的宛城使者,也應該是你的手下了。」
黑衣先生點了點頭,對葉斌能夠認出自己毫不在意,他隱藏了這麼久,一直在謀劃報復神農谷,可惜,卻功虧於潰,若非鄒氏的底牌
,現如今,恐怕已經是階下之囚,他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只是葉某想不明白,你是怎麼騙過王允死而復生的?」
所謂的黑衣先生正是昔日雄霸天下,妄圖改變天下的董卓之女婿李儒!
此人乃是當世大謀之一,董卓能夠有曾經那般威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謀劃!
甚至,就連賈詡,也因為李儒的存在,只能在西涼軍中當一個小筆吏,不敢展露才華,擔憂被其所害!
若非後來董卓權勢越來越大,再也不是對李儒言聽計從,王允的美人計根本不可能成功,而十八路諸侯能否逼得董卓遷都身死都很難說。
他雖然名氣不是很大,但他的能力,在當世,絕對是首屈一指。
身為玩家的葉斌,自然不會不知道其才華,甚至一度想要將其收歸麾下,那一日由於時間緊迫,他只能讓小星辰幫忙,但最後也沒有救下李儒,終被王允砍殺……
只是,他怎麼又復活了?
「呵呵,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李儒笑的有些苦澀:「當日岳丈被權勢腐蝕了內心,再也聽不進人言,儒只好自謀後路,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儒尋找了近兩個月的時間,終於找到了一個面容,身材都與吾極為相似之人……行了那李代桃僵之法。」
原來如此!
那一日,小星辰發現,李儒死後,並沒有掉落武魂,而葉斌也一直為此事而疑惑,今日,總算有了答案……
此人與賈詡有些相似,同樣的毒辣,同樣的不擇手段,同樣的怕死!
「那麼……你阻攔葉某,也是為了替你岳父報仇雪恨?」
李儒歎息了一聲:「人總是有七情六慾的,就好像神農侯在乎那四葉草的主人一般,儒也同樣如此!」
他顯得很是落寞:「當年,儒只是一介平民,雖有小才,但根本沒有聞達於諸侯的可能,可岳丈他卻毫不嫌棄,不但重用李某,更是以其女兒下嫁,沒有當初的器重,便沒有儒之今天……神農侯殺吾岳父,等若殺吾父母,無論因為什麼原因,吾也沒有道理,不去報復!」
「走吧……」
葉斌眉宇之間,閃過一絲複雜,他相信趙雲不會有事,以其絕品的勇武,就算是小星辰的師傅,也不可能揮手間將其擊殺,只是……那四葉草的主人……他卻再也不能虧欠了!
更重要的是,他想到了一個,不可能的可能!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麼他對她虧欠的就更多了……就算這將軍府邸是龍潭虎穴,他也要闖一闖,而且,如今的他,一旦兩個職業融合,將爆發出真正無敵的力量,就算只有那麼幾秒,也可以扭轉一切……
「主公!」
陳宮搖了搖頭:「怎可深入險境?」
「有所為……有所不為……」
葉斌低聲說道:「若有變故,什麼都不需要管,夷平宛城……危機自解,葉某有自保之法,公台大可放心。」
說完這句話,他也不去管陳宮欲言又止的樣子,無鋒重戟倒提,視三千完成守軍若無物,一步踏出,盡皆退避。
葉斌走後,張繡雙眼一閃,就打算趁著眾人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的時候,回到將軍府邸的時候,英布冷笑了一聲,隻身擋在他的面前:「宛城侯想要去哪兒?」
……
李儒也不怕葉斌對其出手,毫無顧忌與其並肩而行,臉頰上,甚至還帶著若有如無的微笑:
「都說神農侯是個癡情種子,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但……為人主公者,應拋卻七情六慾,怎可為區區一女子,而身陷險境呢?」
李儒似乎忘記了兩人你死我活的關係,竟然淳淳善誘,彷彿成為了葉斌的謀士,開始勸導了起來:
「一旦您身死於此,就算完成被夷為平地又有何用?要知道……天下人,害怕的不是神農谷,而是你神農侯!」
似乎還嫌不夠,李儒繼續說道:「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以您的地位,什麼女人找不到,何必如此啊!」
葉斌微微一笑,竟然很是讚許的看了一眼李儒:「當初『和』與某說過,李儒最擅攻心,與其在一起,就要做到充耳不聞,才能夠破解他的詭計!」
說到這兒,葉斌嘴角的笑容驟然消失不見,李儒表面上是在勸阻自己,實際上是想要瓦解自己的鬥志,甚至產生猶豫不決的心態,以至關鍵時刻,優柔寡斷,做出錯誤的決定。
「和所言不差,不過,或許你並不清楚,葉某之所以敢深入此地,就是因為……」
他突然大笑了起來:「本侯,根本沒將汝等宵小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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