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外面是籬笆紮成的牆壁,參差不齊,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修葺過了,籬笆內有著不規則的石桌,石桌下面是兩把用籐條編織的椅子。
而石桌之上,則擺放著還有著些許溫度的瓷碗,瓷碗上刻畫著宮廷的花紋,與這茅草房,籬笆牆極不相稱,當小販趕來的時候,驚恐的發現,這裡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個屬下,每一個都被利器透胸而過,顯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誰幹的,出來!」
他雙眼睜大,這些炎帝神農幫的殘餘之眾偽裝成他的家丁,混跡在鄴縣之中,本來就沒有了多少實力,而如今,又死了一批,對已經苟延殘喘,奄奄一息的他們來說,幾乎是致命的打擊。
「這……我要如何想幫主交代!」
小販徹底懵了,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那破敗的小院落,就如同有著洪水猛獸,讓他不敢上前,這時候,什麼美人兒,什麼面子,都被拋到九霄雲外,若一切可以從頭,他決然不會再覬覦美色的。
他的噩夢還沒有結束,就在眾人呆立當場的時候,在漆黑的夜色之中,一道身影從他們身後緩緩的走了出來。
那沉重有力的腳步聲讓大家不由得回頭望去,只見葉斌手持無鋒重戟,殺氣瀰漫,就彷彿是夜色之中的惡魔。
「你……你……你怎麼來了!」
小販傻眼了,自己惹到的這是什麼人啊。
「他……他們不會是你殺的吧……」
他磕磕絆絆的說道:「我們沒什麼大仇,此,此事就此揭過……告訴你,我們是炎帝神農幫的,就連……就連那天下第一城主葉斌,也與我們交過手……你,你不要過來。」
對於覬覦陳彩兒的人,葉斌是不會有任何留手的,不過他這時候也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這些炎帝神農幫的殘餘根本不復往日的張狂,惶惶如喪家之犬,就算自己不出手,恐怕也無法存在太久了。
「下輩子別加入這個幫派了,改個名字吧……」
葉斌的聲音淡漠的彷彿冬日裡的寒冰,沒有一絲溫度,他身形閃爍,幾個呼吸之間,院落之前,便只剩下了已經嚇尿的小販,只見他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不……不要殺我,我只有一條命了,不能殺我!」
其實很多人根本賺不到足夠的靈魂石,只有大幫派,高級領地才有可能有一些靈魂石供應給精英玩家,若是炎帝神農幫沒有被葉斌打得解散,或許還能夠賺取,可現如今,連生存都要坑蒙拐騙,哪裡還有空去賺靈魂石?
葉斌沒有看他,只是抓著小販的脖領,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那有些扎手的柵欄門……
「嘎吱!」
淡淡的藥味撲鼻而來,空氣中還殘留著那熟悉的味道……
「彩兒!」
葉斌瞳孔微縮,石桌之上的那帶著宮廷花紋的瓷碗之中,殘留著一縷血跡,對血脈之力越來越熟悉的葉斌,內心之中,突然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悸動……
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只是不由自主的,拿起那瓷碗,深深的歎息了一聲。
「彩兒!」
他不知道這血跡是誰的,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莫名的感觸,只是他現在迫切的想要見到陳彩兒……想要見到她安然無恙……
「彩兒!」
他緩緩的推開了那茅草屋的大門,幾具屍體,橫陳於腳下,柴火也剛剛熄滅,還帶著點點火星,煙霧繚繞之中,混雜著幾乎已經無法嗅到的清香……
床上的被褥還來不及整理,一件小孩兒的衣裳沾染了一絲血跡,掛在窗前,摸著被褥的溫度,葉斌喃喃自語:
「剛走不久!」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去追尋,他這副面孔,很容易給陳彩兒帶來麻煩,畢竟,王夜雖然不知道他就是葉斌,可……對他也不是沒有印象的。
佳人如夢,香音飄渺,葉斌已經抬起的腳步,又放了下來。
他不是不想去找,就算遠遠的望一眼……只要她還在就好!
可突然發現的一封被墨水染黑的信件,卻讓他停下了腳步。
「浩兒終於長大了,沒有白疼他,今天小傢伙吃藥的時候,樣子倔強極了,和你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葉斌拿著信的手不住的顫抖著,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呆滯,他想到了一個不好的可能……
陳彩兒的這封信應該是寫給一個人的……從字裡行間的語氣來看,明顯是她的情人……
甚至,已經有了孩子……
或許已經結為夫婦!
「王夜來歷神秘,詭異莫測……」
信件的話鋒一轉,竟然說起了王夜。
「他以針對所有玩家為目的,在幽州,并州兩地取得了不小的成績,恐怕在不久的將來,便可以將這兩洲的玩家勢力全盤操控,再積蓄一段時間,就會形成席捲天下玩家之勢。」
葉斌的臉頰有些蒼白,倒不是被王夜嚇得,再厲害的人他也見識過,只是暗中統領兩個洲的玩家對他來說還不算什麼威脅。
玩家就彷彿是地下的暗中勢力,雖然足夠強大讓人敬畏,但與政府軍想必,仍然是烏合之眾。
不過由於玩家的基數龐大,由暗轉明
,與真正的諸侯相抗衡的可能也不是沒有,只不過,現在是絕不可能的。
他臉色之所以如此難看,就是因為看到了下面的那一段話……
「長安學院有天大的陰謀,只是因為萬不得已的苦衷,無法吐露出來,甚至連書信的形勢,都不能夠真正寫出陰謀的來由,正是因為此事,才導致我無法陪伴浩兒左右,父母雙親一時不查,竟被奸人所擄,要挾彩兒,以求達到威脅王夜的目的。」
「只可惜,他們算錯了一步,王夜根本不在乎這些,還好我在他那裡還有一些用處,這才派人將浩兒救出……只是最後,浩兒還是被打成了重傷,你若是知道了,一定會怪我的吧。」
陳彩兒字裡行間,流露著對那孩子父親的依戀,使得葉斌心頭悸動,無數往事,回放在眼前,就彷如黃粱一夢,在這一刻,似乎都煙消雲散……
「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救治好浩兒的,只是希望他不會留下什麼陰影,這一次出來的匆忙,身上沒有帶錢財之物,竟被小人所欺,好在有一長得極為漂亮的『男人』出手相助,這才導致浩兒不會延誤病情……」
寫到這兒,陳彩兒的字跡有些散亂,顯然,那時候她的心情也開始複雜了起來:
「也不知何時才能與你重聚,不過我會一直努力的,若那王夜想要加害於你,縱然是拼了性命不要也不會讓你和浩兒再受到任何傷害,……,我會盡全力擺脫他們的控制的!」
傷害後面明顯有兩個字,按照葉斌的猜測,應該是那浩兒父親的名字,只可惜,這裡已經被墨水所染,根本就無法看清楚……
信底之處,隱約的可以看到『四葉……』兩字。
後面似乎還有很多,但皆已經被徹底浸濕,黑乎乎的一片,以這個時代的技術,幾乎沒有還原的可能。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葉斌不知道自己現在為何還有心思思索這些,他心中明明已經痛到了極點,可亂七八糟的想法卻又蜂擁而至。
「那孩子的父親也確實操蛋!」
他不自覺的爆了一聲粗口:「竟然不將孩子接到自己身邊,真tm不是男人!」
葉斌不知道自己是怪那個男人沒有照顧好陳彩兒和孩子,還是恨那個男人搶奪了自己曾經的最愛……他只是傻傻的念叨著,忘記了身邊的環境,忘記了院落之中那已經昏迷了過去的小販,忘記了去追逐陳彩兒,甚至,連手中那封信件,也被他遺忘,扔在了角落之中。
「她怎麼會有孩子呢!」
葉斌想要告訴自己,這孩子不是陳彩兒的,可……那又怎麼可能!
他想要告訴自己,他與陳彩兒不會就此形同陌路,可他又怎麼去面對?
那一日在洛陽城中,陳彩兒的哭訴,猶如昨日一般清晰,她告訴自己,她可以不介意貂蟬的存在,可……
想起了她最後一句話,似乎是讓自己不要與王夜為敵,說王夜非常可怕,又提到了什麼四葉草……
四葉……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彷彿瘋了一般,終於在角落中找到了那張信紙,只可惜,地上更多的墨汁已經將信紙徹底染黑,完全看不清楚。
信的最下面,好像有『四葉』兩個字!
她那時候讓我找四葉草是有目的的?
四葉草,長安學院!
葉斌抿著乾澀的嘴唇,雙目赤紅,披頭散髮,突然仰天狂吼了一聲,整個人如同炮彈一般,彈射了出去……
他在鄴縣之中奔跑著,小雨摻雜著雪花,飄落了下來,落在身上,極為難受,可葉斌卻彷彿感受不到一般,一味著奔跑著,似乎要將心中的不解和不甘,全部發洩出去。
「四葉草!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那麼說,為什麼……」
據說找到四葉草,就會得到幸福,可如今,就算找到了又如何?
女孩兒穿著雪白的裘絨大衣,與一個年近六旬的老僕人站在雪地之中,搖搖而望:「竟然是葉斌……他……怎麼會來鄴縣!」
ps:看好多人對小孩兒有疑問哈……大家有空的話仔細看看前面葉斌與陳彩兒相遇的情景……咳咳……有過隱晦的鋪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