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楚軍都寂靜了下來,新加入霸王鐵騎的士兵雖然不知道那些是誰,可見原來的老兵一個個淚流滿面,似乎也能深感同受了。
「劉邦!」
項羽牙關咬得錚錚作響,他身上的氣勢無法控制的向外溢出,狂湧而起,直衝雲霄,天色都為之一變,虞姬默然的來到了他的身邊,靜靜的站在一旁,美眸之中含著淒然的淚花。
漢軍壓制的那群老百姓中,最前方由數十個大漢看管,死死的壓制著的那人正是他的哥哥虞子期。
「汝何等無恥!」
項羽驚天雷吼,可劉邦卻不為所動,他雙目冰冷:「認輸自刎,免去汝族身死!」
不知何時,葉斌,韓信鍾離昧皆走到了項羽的前方,三人一臉的肅然,他們沒有開口勸說,只是死死的瞪視著劉邦。
這一刻,所有事情都明瞭了。
劉邦為何會送人頭給項羽?
劉邦為何視八萬精銳前鋒的死而不顧。
劉邦為何連自己的兄弟同鄉樊噲的死都無動於衷?
就是為了讓漢人同仇敵愾,就是為了讓屬下不至於對他產生反感,就是為了此時此刻,威逼項羽……使得他不戰而降。
「虞子期,你是個聰明人,看看你身後……」
劉邦走到了虞子期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臉頰,也不顧他雙目之中閃過的怒火,低聲說道:「都是你們楚人……都是為你們征戰士卒的父母妻兒,都是你們江東的未來……讓你們大王投降吧,本王可以承諾,只要他自刎於此,本王可不計較從前過往,善待江東……」
他頓了頓,這才繼續說道:「如若不然……休怪本王手下無情,今時今日,吾已經沒有了回頭路……」
劉邦大手一揮,只見百餘個刀斧手手氣刀落,上百顆人頭滑落在地,血水噴湧,一時間,無數人哀嚎出聲……
「你懂了嗎?」
虞子期眼眸之中的怒火漸漸的熄了下來,劉邦趁熱打鐵的說道:「若你能勸項羽認輸自刎,來日大將軍之位非你莫屬,本王可以現在就答應你,統一天下之時,便是你妹妹登臨皇后位之日,是權傾朝野,威壓當世,還是人頭落地,落得十八層地獄,都由你一言而定。」
劉邦一把將虞子期口中的紙團拔了出來,淡然的說道:「你自己選擇吧!」
虞子期扭了扭脖子,雙手被死死的困住,雙腿也拴著數百斤重的鐵索,他掙扎的站了起來,緩緩的回過頭去,看著那些已經死去多時的江東父老,一行淚水,突然滑落了下來。
「霸王……」
虞子期的聲音帶著悲憤,他的嘴唇早已被咬得鮮血直流,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項羽身邊的虞姬,再看了看身旁有些期待的劉邦,突然嘶吼道:
「子期誓死不降,為吾等報仇,為吾江東人報仇,為吾楚國……」
血水噴湧,虞子期的最後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劉邦的佩劍便狠狠的紮在了他的心臟之中,他口中鮮血噴湧,眼中猶自圓整,不甘心的,用連自己的聽不到的聲音……
「血恨!」
「哥!」
看著虞子期的虎軀轟然倒地,虞姬再也忍受不住,尖叫一聲,跪倒在地,淚水如潮,很久以前,她便與自己的哥哥相依為命,直至遇到了項羽,她找到了自己的愛情,他的哥哥也找到了自己的主公,兩人雖然不經常見面,可每一次,她哥哥仍舊將她當成一個小孩子,傻傻的,帶著她最喜歡的糖果,告訴她……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就吃一粒。
「哥!」
她的玉手沾滿了泥土和鮮血,死死的抓著大地,劃的滿是傷痕,她匍匐著,想要更接近一些虞子期的屍體,卻被項羽一把抓住,死死的攬在了懷中。
「子期……不會白死!」
項羽沉凝如水,這一刻,葉斌竟然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絲死氣,這是前所未有的……可怕。
「項羽!」
三軍寂靜,不管是漢軍,齊軍還是楚軍,都沒有人吶喊,只有劉邦的聲音,與楚軍這邊的哀嚎迴盪著。
「你要看著……要看著這些你曾經屬下的父母,妻兒倒地嗎?你要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一直支持你,就算你敗亡,依舊在為你默默祈禱的百姓們身死嗎?」
他命令士卒為他將一個長得黑黝黝的年輕人帶了上來,一劍抵在了他的脖頸之上:「本王有瞭解過,此子乃是你曾經的一個護衛之子,那護衛為你戰死,如今,這孩子……無爹無娘,在你敗亡之後,沒有了接濟之後,每日以撿爛肉、菜葉為生……他用僅存的一點兒體力,去做著苦力,偷偷的為你捐獻軍資……他不肯為自己動用一分零錢,就是為了能夠讓你……取得這天下……你要看他死在本王的手中嗎?」
劉邦的目光冷漠如冰,沒有一絲感情,誰都可以看得出來,只要項羽說一個不字,他絕對下得去手。
「……」
霸王鐵騎都跳下了馬來,他們怔怔的看著那個黝黑的年輕人,有一個老兵突然抹了把淚水,驚呼道:「這是……三奇的兒子……」
項羽抿著嘴唇,狠狠的一錘胸口:「本王記下了!」
「嗤!」
劉邦一劍刺入,緊接著又狠狠的拔了出來,那噴湧的鮮血,將他的臉頰都
染成了鮮紅,在最後一刻,那黝黑的年輕人吐出了口中的紙團……
「為……江東而戰!」
劉邦冷笑了一聲:「為江東而戰?」
他忽然單指項羽:「你仔細看看,你讓你的士卒們仔細看看,他們的父母就在其中,他們袍澤的妻兒也沒有一個落下,你……當真心如鐵石嗎?」
也不管項羽如何反應,長劍一揮,死士們紛紛將身前的百姓口中的紙團取了出來……可讓人驚訝的是,他們流著淚水,卻沒有一人發聲。
「殺!」
劉邦怒吼了一聲,刀斧手得令,無數人頭飛起,轉瞬之間,又是三百餘人身亡倒地,一個老者不知道哪來兒的力氣,突然掙脫了身後按壓著他的手臂,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也不管身後亮閃閃的刀槍,用那蒼老的聲音,悲憤的喊道:「霸王……我江東人沒有孬種,我楚人只有站著死,沒有跪著生,老漢先走一步,懇請霸王為吾等報仇!」
「嗤!」
那老漢突然轉過了身子,直接迎向了身後有些茫然無措士卒的長劍,鮮血打濕了衣裳,他的身軀,也逐漸的僵硬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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