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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文 / 不游泳的小魚

    錦娘聽著倒沒什麼,倒是白晟羽聽得一怔,看向冷華庭,冷華庭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神色鎮靜地對張媽媽道:「何時的事?是三個都死了?」

    張媽媽道:「回二爺,方才奴婢使人送飯,那送飯的宮女來報說,劉嬤嬤幾個都死了,奴婢嚇住了,立即來稟報二爺。」

    白晟羽和與冷華庭對視一眼,冷華庭推了輪椅往外走,冷謙看了一眼屋裡的四兒,猶豫片刻,還是追上冷華庭,推了他出門。

    錦娘雖然有些奇怪,但她如今不願意再操心這些事,有相公在,她只需好生帶好揚哥兒就好,轉了身,進了屋去,四兒仍是一臉羞紅,錦娘便笑道:「羞什麼呢,終歸是要嫁了的,總算修成正果了,阿謙方纔那樣子,可真是逗得很,真是個老實人,你呀,以後可別欺負他就好。」

    四兒眼神不知道往哪放,手裡拿著件秋衣死死絞著,像是要將那衣服擰出水來,錦娘無奈地將衣服奪了去,嗔道:「快別清衣服了,來,我這早就給你備了份嫁妝呢,你的嫁衣做好了沒?」

    說著就拉了四兒往內屋裡走,那裡有她自江南別院帶來的箱籠,拿了鑰匙,在其中一個最大的箱子前站定:「這鑰匙給你了,這箱子裡的東西全是給你備的,你現在打開看看。」

    四兒眼裡就含了淚,她是孤兒,自小在孫府無依無靠,在四姑娘跟前做丫頭時,四姑娘自己都有時常吃不飽飯,她自然也是常餓肚子的,但相依相靠這麼些年了,四姑娘變成了少奶奶,如今因著生了揚哥兒又變成了夫人,不管她身份如何變化,對自己一直很好,就如……親姐妹一樣。

    如今要嫁了,四兒也知道,夫人會給她備嫁妝,但沒想到,會有這麼多,滿滿一大箱,她沒有去開,拿著鑰匙的手有點微顫,心裡很激動,呆呆看著那箱籠站著,半天沒有動。

    錦娘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打開看看吧,這裡只是些頭面器物,那邊還有錦緞,是給你做衣賞的,其實,幾月前,張媽媽和秀姑兩個就在給你做衣賞了,只是瞞著你,沒讓你看見,你先看看箱子裡的東西,看看還缺什麼不,缺了我再添。」

    四兒聽了不去開箱籠,一轉身,撲進了錦娘的懷抱,哽著聲道:「夫人,你……對奴婢太好了。」

    錦娘輕輕拍著她的前,柔聲哄道:「傻子,還說什麼奴婢奴婢的,趕明兒嫁了,就是冷家少奶奶了,阿謙可是正六品呢,快別把那奴婢二字掛口裡了。」

    「不,阿謙就算官做得再大,四兒還是夫人的奴婢,一輩子服侍您。」四兒任性地抱著錦娘,頭埋在錦娘的肩窩裡說道。

    「你呀,得學會當家理事了,更要學會怎麼做個少奶奶,冷家人原就拿你的身份說事,你更應該做給他們看,讓他們知道,你一點都不比大家小姐差,明兒個起,你就不許再稱奴婢了,知道嗎?而且,我再給你在宮裡找個嬤嬤,教你一些禮儀規矩,以後你也要出入上流人群裡,要與那些大小姐,**奶們打交道的,可不能丟了阿謙的臉。」錦娘苦口婆心的教著四兒。

    又將她的頭自身上推開,自己拿了鑰匙去開箱籠,四兒抬眼看去,見大箱裡整齊擺放了好些小箱籠,錦娘將一個一個的小箱籠打開,黃金頭面若干套,玉飾一盒,珍珠瑪瑙一盒,寶石東珠一盒,還有銀器一盒,但凡女兒家的妝品全都備齊全了。

    四兒一時看花了眼,她每月月例才十兩,這還是錦娘給她漲了的,這一大箱子東西,沒個上千兩根本不可能置得齊全,若要靠她攢月例銀子來置這些,不知道要猴年馬月才能辦到,原以為,錦娘最多給她幾套頭面的,頂破天,也就再多些珠寶,就如當初綠柳那樣,但如今,看著箱籠裡的東西,就是一般的大戶人家也難有這麼豐厚的嫁妝的……

    「若是不缺,那咱們再去看看四季衣裳,你是福氣好,有張媽媽和秀姑兩個同時為你籌備著,四季都備了好幾身呢,只是阿謙的就得你自己動手了,不知道你備得如何了?」錦娘拉著四兒又往裡走,四兒卻是拖著她止了步:「夫人,不看了,您備的我都滿意,何況又是張媽媽和秀姑親自做的,更是沒話說的,奴婢……呃,我這會子只是擔心,怕冷大人會過來作梗,也不知道這親事能成不能成呢。」

    「操這個心作什麼,凡事都有阿謙在呢,阿謙那性子你應該清楚,誰也強迫不了他的,沒看到他剛才的樣子有多倔啊,別說只是阿遜來了,怕就是你那未來的公公親自來了,也阻止不了他娶你的決心的。」錦娘看她那慫樣就氣,拿手指猛戳四兒的頭,氣得罵道。

    四兒聽著也笑了起來,明亮的眼眸裡露出嬌羞和喜悅,微垂了頭道:「嗯,我省得了,夫人,您給定個日子吧。乾脆在您回京前就辦了,我也怕夜長夢多呢。」

    錦娘見她總算開竅了,便點了頭道:「一會子我去問下王妃,讓王妃拿主意,你是女官,要嫁人,好像還有些規制禮數的,得問問王妃才知道。」

    四兒聽了便道:「一切都由夫人作主就是。」

    錦娘笑道:「我就當嫁了個姐妹出去了就是,走吧,我餓了,趁這會揚哥兒沒醒,去用飯了再說。」

    一出門,冷華庭和白晟羽阿謙已經回來了,錦娘便讓張媽媽開飯,反正都是自家親人,便就在正堂擺了一桌,請了王妃,王爺因著身份還沒有轉回去,倒是不方便與他們同席。

    四兒仍要站在錦娘身後服侍,錦娘手一扯,將她扯到自己身邊坐下,對王妃道:「娘,我想把阿謙和四兒的事給早些辦了,不知道都有些什麼規矩,得請您示下呢。」

    王妃聽得一怔,隨即瞇著眼笑了起來,看了看四兒又看了看阿謙,點了道對阿謙道:「阿謙啊,你在咱們王府裡也有年頭了,眼光不錯啊,四兒是個溫良敦厚的好女子,你以後可要好生待她。」

    阿謙聽了紅著臉就要對王妃行禮,王妃忙讓他坐了,又對錦娘道:「這事你就別操心了,我來就好。」

    錦娘要的就是這話,她對婚俗禮儀著實不太清楚,四兒也是個不省事的,要她打下手還可以,真要當正角兒,她就會傻眼的,雖說屋裡還有張媽媽和秀姑,但這兩個的身份到底沒有王妃來得尊貴,更不如王妃的見識廣,有王妃打理,錦娘便完全可以不操心了,只管出銀子就是,而她,現在別的不多,就銀子多。

    揚哥兒出月那天,四兒和阿謙的婚事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原想著先給揚哥兒辦了滿月酒,再給阿謙和四兒辦喜事的,但就在前兩天,皇上的聖旨終於來了。

    下旨的,正是身著總督官服的冷遜,冷遜此來可謂意氣風發,他連升了幾級,從六品的侍衛一躍成了二品封僵大吏,這當中,自然有太子殿下的功勞,也不知道太子是如何舉薦的,皇上竟然就依了太子,將冷遜破格提為江南總督。

    那一日同來的還有錦娘的二品誥命封賞和冷華庭的官職任命,皇上升冷華庭二品中書令,著他將江南事宜理清後,擇日回京赴命。

    冷華庭聽到對他的任命有些發怔,中書令可是管著門下幾省,雖說只是二品,卻是手掌著大權,差不多是進入了上層政治中心了,以皇上對簡親王府的猜忌,又怎麼可能會如此提拔冷華庭?再者,皇上不是最在乎大臣的形像麼?

    當初可是因著他的雙腿殘廢,說有損簡親王的形像,所以,才免了他的世子之位,而讓身為庶子的冷華堂承了爵的,這會子怎麼又讓他官居如此高位?

    這事王爺聽了後,倒是笑了,看了錦娘一眼道:「怕還是要讓你配得上錦娘吧,總不能讓二品的誥命配個四品的郎君不是?」

    冷華庭聽了倒是不介意,溫柔地看了眼錦娘,臉上卻是閃著自信和驕傲,「可能與西涼的戰爭會一觸即發了,皇上如今也是用人之際,國庫又空虛著,要打仗,需要消耗的銀子可多了去了,怕是想到咱們這裡撈銀子吧。」

    錦娘聽了直翻白眼,衝他嘟囊道:「可別打咱們家銀子的主意,那是我留著給揚哥兒做老婆本的呢。」

    王爺聽得哈哈大笑,他很少看到錦娘也會有如此任性爽朗的一面,不由說道:「哦,那敢情好,現在就給揚哥兒攢老婆本了,到他大了,那還不得給他置坐金山?」

    「嗯,總之,不到萬不得已,咱家的銀子誰也不給,自己留著防身就好。」錦娘也不是無謂的說這句話,以王爺對皇室的情感,她怕王爺又在皇上面前妥協,冷華庭將他建商隊去東臨的構想與她說過以後,她決定再將肥皂廠開大一些,這次回京,肥皂廠就交由葉一管著,還打算將富貴叔也一併請來,一個管著廠子裡的事,一個管著銷售,有這幾位經驗豐富又忠心耿耿的人來掌管,錦娘深信她的銀子會如雪球一樣越滾越多。

    再家上打開東臨那邊的銷路,那簡親王府的財富便是誰也難以估量得到的。

    皇家,不到萬不得已,不求上門,她是一個子兒也不會給的,太子那裡,也只是每月撥一筆款項,剛剛足夠太子府的開銷就足夠,她絕不多加一分。

    王爺聽了笑意更深,對冷華庭道:「小庭啊,看你如何是好啊,錦娘的手可是緊著呢,你以後,可得存些私房,不然出門在外,會囊中羞澀的。」

    錦娘被王爺說得臉都紅了,嘟了嘴,進去抱揚哥兒了,揚哥兒如今解了包布,穿件大紅的袍子,頭上戴著虎頭帽,精神抖擻的,小臉襯得紅撲撲的,大大的鳳眼滴溜溜亂轉,看什麼都好奇,錦娘一抱他出來,王爺就笑得見牙不見眼,不等錦娘送過去,他便自動過來,伸手將揚哥兒抱了過去。

    點著揚哥的嘴唇就逗弄了起來,揚哥兒一伸手便拽住王爺的衣袖便往嘴裡塞,小嘴兒允得津津有味,王爺慌忙將衣袖拂開,揚哥兒失了衣角便去尋王爺的手指,嘴裡發出哦哦的聲音,王爺看著可愛,便也跟他哦著,揚哥兒哦了好幾聲,得不到想要的,一癟嘴,眼裡就來了淚,王爺一看就急,對錦娘道:「他怎麼成了只小饞貓,見什麼吃什麼啊。」

    錦娘聽了也是一頭的黑線,這小傢伙還真是個小饞嘴,扯什麼都往嘴裡送,她便想起前世時,有的小孩子嘴裡就常咬著個奶嘴兒,乾脆也給揚哥兒做一個得了,只是,這裡沒有橡膠,又拿什麼做奶嘴嘛,其他東西不衛生不說,還怕揚哥兒吞到肚子裡去呢。

    「爹爹幫我教訓教訓他吧,這樣下去,嘴裡也怕吃了不乾淨的東西呢。」錦娘無奈地說道。

    「你這孩子,揚哥兒才多大呢,就說這話,看來,以後他斷了奶了,可不能在你身邊帶,還是我來帶的好。」一旁的王妃接過王爺手裡的揚哥兒,嗔了眼錦娘道。

    誰知她將揚哥兒舉高了些,一個不小心,頭髮就被揚哥兒拽住,拉著又往嘴裡送,王妃梳得好好的一頭吊馬髻,一下便被他扯散了,錦娘一看就急了,記過去拍了揚哥兒一下,將王妃的頭髮解救了出來,揚哥兒哇的一聲又嚎了起來,王爺和王妃一聽就心肝兒肉疼,一個抱著揚哥兒邊搖邊哄,一個就橫了眉,錦娘一看著形勢不對,就退到了一邊,轉移了話題。

    「相公,劉嬤嬤是怎麼死的?」這幾日,她早就忘了問這事了,這會子實在是怕王爺和王妃都罵她,只好隨便找個話題。

    「服毒,三個人全是服毒,看來,這院裡還是有些不乾淨的人,算了,咱們不管這些了,新的江南別院也建好了,咱們以後再來,搬那邊去住就是了。」冷華庭憐愛地拍了拍錦娘的手,無奈地看著自己正在哄孫孫父母。

    錦娘聽了不置可否,心裡卻是有了疑惑,按說劉嬤嬤是很重要的證人,相公和王爺都應該看得很緊才對,經歷了那樣多次的陰謀,怎麼會還是讓人家得了手?再說了,如今沒有了證人,回京不但找不到劉妃娘娘的麻煩,怕還會因為越權關押處置了宮裡的人而被人攻訐啊?

    可看那一對父子的表情平淡得很,好像要將此事大而化之的味道,也許,他們已經想好了對策了吧,一時掩住了擔心,說道:「這回京的日子有點急,還有揚哥兒的滿月酒要辦,四兒和阿謙的婚禮要辦,不如,兩樁喜事一起辦了算了?」

    王爺倒是沒什麼意見,四兒的婚禮上辦揚哥兒的滿月酒,對揚哥兒和四兒都有好處,都吉利,只是王妃覺得委屈:「咱們揚哥兒可是嫡長孫,滿月酒怎麼能成為搭頭,可不能委屈了我們揚哥兒。」

    冷華庭聽了就笑:「娘,怎麼能算是委屈了他,滿月酒不就是圖個熱鬧,多些人來祝福揚哥兒麼,四兒和阿謙的婚事一辦,肯定熱鬧非凡的,兩喜同辦,確實好。」

    如此一說,王妃也沒法子了,她一個人反對也沒什麼意思,滿月酒那天,果然熱鬧得很,冷遜就算一千一萬個不願意,那一天也知道再無辦法阻止,還是很有風度的來出席了婚禮。

    如今簡親王府的潛勢力越發大了,自己能當上這江南總督,一半也是因著自己與簡親王府親厚,而太子,太在乎簡親王府一家子的安危了,所以,才會任命他這個簡親王府的熟人擔任保衛之職,再一味的反對四兒的婚事,那既是不給太子面子,又會惹毛孫錦娘,阿遜也不是個食古不化之人,那一日,他代表男方長輩,來給四兒和阿謙見禮。

    四兒婚禮過後,冷華庭就開始忙著要離開的事情,基地上的生產已經步入了正軌,錦娘備了不少備品備件放在廠子裡,又教了葉三葉四幾個的兒子如何更換,出現問題要換什麼樣的零部件等等,而那幾個年輕人都勤勞好學,巴不得錦娘再多教些東西給他們才好,所以,學得也快,廠子交給葉三葉四幾個打理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而葉一和即將到來的富貴叔就負責打理肥皂的生產和銷售,阿謙和四兒被冷華庭留在了基地,統領全部的江南事宜,尤其是,培訓自外面招來的那些有身手的人,建立商隊,在錦娘回京的路上,阿謙也領著數百人的隊伍向東臨出發了。

    四兒原是死活要跟著錦娘回京的,結果被錦娘臭罵了一頓,四兒眼淚汪汪的留下了,但她也是個倔性子,等錦娘一出發,她便死活磨著阿謙,不肯獨自留在江南,非要與阿謙一同上去東臨的。

    阿謙也著實捨不得她一人留在江南,兩人又是新婚,正是如膠信心漆的時候,更是捨不得分開的,雖然去東臨的路上險阻重重,但四兒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護著商隊的又是清一水的武功高手,又有自己貼身保護,阿謙倒是不太擔心,還真的就把四兒帶上了路。

    此事是錦娘後來才知道的,雖然有點後怕和擔心,但想著四兒如今嫁了人了,生活就得有她自己的節奏和安排,日子得四兒自己過,怎麼覺得幸福怎麼來就是,所以,她反倒羨慕起四兒的無拘無束,可以自在地離開高牆深院,與心愛的人一起奔走天涯了。

    冷華庭給自己的私兵取了個很拽的名字,叫『雄鷹』,這支兩千人的隊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組織紀律極強,雖然沒有真正參加過戰鬥,但冷華庭依照錦娘的思想,不斷地讓他們進行著實戰演習。

    還製作了些極其巧妙的細弩,能九箭連發,給每人配備了一支,而且,每人身上還有一枚手投炸彈,雖說不太先進,但還算安全,又輕便,真遇上強敵時,這可是保命的法保,莫說整個大錦,怕是整個大陸上,也沒有一支軍隊會有如此新鮮又傷殺力極大的武器。

    回京時,白晟羽直接帶著『雄鷹』當護隊,浩浩蕩蕩地護在簡親王府的車隊前,果然一路暢通無阻,途中也有幾起不知死活的小人在周邊探察,伺機圖謀不軌,只可惜,那些人還沒有近得錦娘他們的身,便或是直接嚇走,或是被護衛揪了出來,一查之下,果然是西涼的密探,倒讓冷華庭瞭解了不少西涼的情況。

    路上緊趕慢趕,還是走了兩個多月,回到京城時,揚哥兒都在路上滿了百天了,小傢伙越長越精神,小臉粉琢玉碉粉得,越長大,那眉眼便越發的與冷華庭相似,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套出來的,尤其是那雙迷人的鳳眼,漆黑如珠,又靈活清澈,長長的睫毛微微上翹,比冷華庭的還要好看。

    如此妖孽美麗的眼睛,如此漂亮的小妖孽,任誰看了都忍不住想要親一口,如今他也不流哈喇子了,看著乾淨可愛,但是,這絕對是他的假像,他常常一見人看他,便眨巴眨巴著美麗動人的鳳眼,兩手張開,雙腳不停地登著,小嘴兒還伊伊哦哦的討好著,想你過去抱他,但只要你一抱住他,不是你的臉被抓了,就是頭髮被揪了,再要不就是耳環被扯,頭釵被他搶在手裡當棒棒糖,不弄得你灰頭土臉,他絕不罷休。

    每每錦娘看到他這樣,忍不住要打他,但常常是錦娘手才揚起,他便癟了嘴,大大的鳳眼升起一團水霧,一副可憐兮兮,玄然欲滴的樣子,那被他弄得狼狽萬分的人看著就不捨,不等錦娘斥責他,倒先為他求起情來。

    而且,不是秀姑便一準兒是王妃,定然是一看到這種情形就對錦娘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抱著揚哥兒就走,好像錦娘就是揚哥兒的後媽一樣。

    為此,錦娘真的覺得一個頭有兩個大,這小傢伙才三個多月呢,怎麼就有他爹爹腹黑潛質呢,將來若不學好,還真會變成一個害人精的,一時就頭痛起來,思考著要如何管教這個小崽子才好。

    隊伍回到京城外,太子親自來迎,而令冷華庭意外的是,同來的,竟然還有六皇子,冷華堂自是代表親族前來迎接,一看到那荷槍鐵甲的軍士,當時就怔住了,臉色霎白的同時,原本溫潤的清眸裡閃著恐懼和焦慮,但臉上卻是掛著久別重逢的微笑,彷彿他一直就很是盼望和思念著冷華庭夫妻一樣。

    六皇子與太子長得有幾分相似,但更為儒俊秀一些,而且,那雙鳳目也與冷華庭極為相似,可能是遺傳了劉妃娘娘的美貌,雖然比不上冷華庭的美艷絕倫,但也是非常醒目,加之他身上又有股高貴飄逸的氣質,便給人一種如竹似月的清朗感,他看著那步伐整齊,神情肅穆的軍隊也是臉色變了變,很有些意外,但目光卻是清淡得很,任誰也看不出他的心裡作如何是想。

    因著太子儀仗在,錦娘和王妃等所有的家眷都不得不下車見禮。太子一見車隊停下,遠遠地就下了馬,大步流星地向冷華庭迎了過來,六皇子和冷華堂卻沒有表現得如此急切,只是在原地等著。

    太子一見冷華庭,嘴角就掛了笑,握住他的手道:「小庭,太子哥哥總算盼著你們回來了。」

    冷華庭見太子眉宇間既有喜悅,又蘊著憂愁,便知朝庭局勢定然不好,而太子怕是也頂著很大的壓力,不知道這一次的戰事與六皇子有沒有瓜曷,若外面局勢緊急,而朝內又有劉妃娘娘和六皇子在弄妖蛾子,估計太子也會焦頭爛額的。

    「臣將殿下的府兵訓練完畢,全拉回來了,請殿下檢閱。」冷華庭客氣地一揮手,讓開輪椅,對太子道。

    那邊白晟羽聽到冷華庭的話,便對跟著的私兵將領打了個手勢,那將領立即打馬到太子跟前,先下馬給太子行了禮後,再翻身上馬,對著軍隊喊了幾個口令,立即整齊劃一的列隊聲嗶啪作響,兩千人的隊伍迅速擺成了一字長龍陣,等待太子的檢閱。

    太子看著眼裡便露出一絲欣喜,拍了拍冷華庭的肩膀,「小庭,真有你的,這支隊伍人數雖不多,但戰鬥力一定不弱,嗯,很好,太子哥哥就受了你這份大禮,將這隊伍先入駐到九門提督營裡安置了。」

    冷華庭聽得一怔,疑惑地看著太子,太子這話似乎要搶了他的這隊人馬似的,要知道,這是早就說好了的事情,這支人馬只是掛著太子的名,並不真屬太子所有,一切的處置調配權還是在冷華庭手上,太子如此說,便是要將那面上的意思坐實,真的將隊伍納到他自己手去,這讓他好不惱火,正要發作,一抬眸,便見太子眨了眨眼,腦中靈光一閃,便立即明白了太子的用意。

    自己去了江南近一年,不但賺了個盆滿砵滿,還建了一支如此精良的軍隊,這在皇家便是最犯大忌的事情,皇上聖旨下時,也是明說了,這支隊伍乃是由冷華庭替太子訓練的府兵,由冷華庭全權管理,但屬太子府所有,如今自己若真的開個營地,在軍隊頭上插了簡親王府的標記,那不用回府,朝中的唾沫水就能將自己淹死去。

    太子方纔所言其實也就是配合他做戲,堵了別人的嘴而已,雖是如此,冷華庭還是留了個心眼,對太子點了個頭,應了一聲後,但在白晟羽耳畔耳語了幾句,白晟羽瞭然地帶了隊伍,去了城外九門提督營地駐紮。

    太子自是知道冷華庭心中顧慮的,他苦笑了笑,也不顧六皇子幾個就在不遠的後面看著,他府下身,在小庭的耳邊小聲說道:「你幾千人的隊伍,又是如此精良的配備,你太子哥哥雖是看著心癢難耐,只想將之據為已有,但是,你也要我養得起不是?弟妹若一發火,斷了我的糧可怎麼辦?我兒子如今還是靠你們養著的呢。」

    冷華庭聽了便笑了起來,一時又覺得自己多心,但心裡怎麼想都不能明說的,雖說太子如今是有求於已,但他畢竟是要做皇帝的人,帝王心術可容不得睡榻之側臥著一隻老虎,終究有一天,他的這支軍隊有可能會被太子收去的。

    不過,這還要很長的一段時間,而他大可以在這段時間裡快速建立自己的力量,到那時,要讓不管是太子還是皇上,都不敢對他和簡親王府下手。

    「殿下說笑了,臣以前就跟殿下表明過心跡,臣是殿下的臣,臣的東西,自然也是殿下的。」冷華庭笑得真誠,那話也說的滴水不漏。

    太子聽了很是滿意,他要的,就是小庭的這句話,六皇子今天非要跟著一起來迎小庭,一是想親自看看小庭的實力,第二嘛,當然是想拉關係了,太子並不知道錦娘生產時差點被害之事,只道六皇子如今是想藉著表親關係來與小庭交好,從而得到小庭的幫助,不過,怕是晚了些啊。

    那邊王妃和錦娘一干女眷上前來給太子見禮,生育過後的錦娘變得亮麗豐滿了,少婦特有的婉約韻致讓太子看得眼睛一亮,再看王妃手裡的揚哥兒,神色黯了一黯,隨即卻是哈哈大笑地過來扶王妃起來,揚哥兒這會子剛睡醒,大大的鳳眸正好奇的四處張望著。

    太子見他長得如小時的小庭一個模樣,看著就喜,正要伸手去抱,王妃下意識地將好一縮,清麗的臉上帶了絲尷尬的笑,太子不解,心下一震,以為王妃在防備他,眼裡便露出一絲不悅,錦娘忙解釋道:「這小子抱不得,太皮實了,娘親是怕他冒犯了殿下。」

    太子聽了不以為然,「弟妹啊,你怕跟我聯姻,特地生了個兒子讓我失望不說,如今兒子長得跟小庭一模一樣,讓我好不喜歡,想要抱一抱你都不肯麼?這麼小的孩子,又能調皮到哪裡去?」

    說著,繼續伸手要抱,王妃無奈,小心地將揚哥兒放到太子手裡,手去抓著揚哥兒的兩隻小手,生怕他去撓太子的臉,或是抓太子的髮髻,揚哥兒不樂意,一雙胖腿兒一頓亂登,手不得自由便小身板亂扭,張著嘴對太子哦哦伊伊,像是在求助一般,太子見了好不喜歡,將他往懷裡一帶,王妃便不得不鬆了手,眼巴巴地瞅著揚哥兒,希望他不要鬧事就好。

    結果太子才抱到手裡,揚哥兒倒是沒有去扯他的頭髮也沒抓他的臉,卻是揪住他臉前的一塊玉珮不撒手,拿著就往嘴裡塞,太子平日也不怎麼抱孩子,一見之下,大驚,忙道:「吃不得的,吃不得。」就要去搶揚哥兒手裡的玉珮,揚哥兒奇怪的沒有大哭,卻是抱著太子的臉,在他臉上叭唧一下,糊了太子一臉的口水,又自顧自的玩兒去了。

    錦娘看得目瞪口呆,忙拿了帕子想去幫太子拭口水,又覺得不妥,只好訕訕道:「殿下,還是給我吧,這小子欠治呢。」

    太子卻是笑得眼都瞇了,戳了下揚哥兒的頭,將那塊玉珮取了下來,掛到揚哥兒的脖子上,說道:「這小子好像在拍馬屁呢,弟妹,這性子應該像你吧,小庭可不會這個,倔驢子樣,才不會轉彎呢。」

    錦娘聽得一臉的黑線,抱過揚哥兒後,忙謝了太子,將揚哥兒遞給秀姑抱了下去。

    幾人見過禮後,便往城門去,這會子六皇子和冷華堂也迎了上來,六皇子跟冷華庭寒暄了幾句:「表哥一路辛苦!」

    冷華庭抬手行禮,笑道:「讓六皇子殿下親自來迎,臣不勝惶恐。」

    六皇子聽了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嗔道:「太子殿下都親自來迎,我還是你的表弟呢,你對著太子殿下不怕,倒是對我這親表弟反而讓你惶恐了,這話也太外道了吧。」六皇子一身清,笑容也是溫和燦爛,聲音清亮,語氣裡帶著些微的親暱,讓冷華庭聽著不好反駁,只好笑了笑道:「殿下多心了,臣安頓好之後,便會近宮看望劉妃娘娘,臣不在家的日子裡,多虧娘娘對簡親王府多方照拂呢。」

    冷華堂聽在一旁笑道:「可不是哦,小庭,咱們兄弟兩在外的日子裡,一直是殿下派人守護著王府,也多虧了殿下,皇上才解了簡親王府的禁令,如今爹爹的身子好多了,每日裡也能進食不少,你一回來,爹爹一高興,保不齊哪天就醒轉過來了。」

    冷華庭聽得一滯,下意識就看了王妃身後的馬車一眼,不知道冷華堂是真的不知道府裡的王爺是假,還是裝的,以他對冷華堂的瞭解,應該不致於如此愚蠢才是,一抬眼,便看到太子眼神複雜,心下立即明白怕是太子也做了些手腳,背後立即又冒出汗來,畢竟爹爹那樣做派是有欺君之嫌的,太子這表情似乎是知道了王爺假病遁走之事了,好在太子如今是向著簡親王府的,不然,又是一宗大罪啊。

    「那表哥可是說好了,他日一定要帶了嫂嫂進宮來看母妃哦,母妃可是多次念叨表嫂的聰慧奇特了,很是想念呢。」六皇子微瞇了眼,看著冷華庭與太子之間的眉睛交流,心下很是不悅,但臉上卻是笑如春風,很親熱地對冷華庭說道。

    冷華庭一拱手:「那是一定,等府中之事一安頓好,臣便攜妻進宮致謝。」

    寒暄話說完,車隊便要進城,守城軍士見太子和六皇子都親自相迎出城,都知今日回轉的大臣必然身份高貴,忙列隊相迎,至此,江南一行也算圓滿,冷華庭攜妻小光榮回到了京城。

    太子和六皇子沒有陪冷華庭回簡親王府,進城後便自各回了宮,冷華堂倒是慇勤得很,小心照應著回府車隊,忙上忙下的,似乎他與冷華庭原就是一對最親密無間的兄弟。

    在城外時,他便幾次想要抱揚哥兒,但錦娘怎麼都不肯,只拿揚哥兒調皮,怕他犯事當借口,冷華堂雖然很是不猶豫,但卻只好作罷,只是他看揚哥兒的眼神很是複雜,竟然帶著一絲慈愛的目光,但錦娘總感覺那慈愛後面藏著狼一樣的貪慾,這讓錦娘感覺一陣毛骨聳然,將揚哥兒抱得更緊了,心中暗暗發誓,以後怎麼也要讓揚哥兒離冷華堂三丈之外才好。

    上官枚自聽說王妃和錦娘回來了,便喜不自勝,雖然對錦娘生了兒子有些心存芥蒂,但一轉眼,看到同樣大著肚子,懷胎八月的玉娘,她心裡便很是難受,這女人自從懷了孕後便止高氣揚,想著法子跟自己作對,哼,再懷了又如何,嫡長孫的位置不是你兒子的,神氣什麼,自己忍氣吞生了這麼久,如今好了,總算有人回來治你了。

    她幾日前便使了人將錦娘所住的院落好生打掃,一應用具全都檢查了好幾遍,還在屋裡燒了好多香片,去去屋子久未住人的塵氣,玉娘有時便會挺著個肚子跟著她轉,不陰不陽地說道:「喲,姐姐可真是待我家四妹妹好呢,如此上心,也不知道四妹妹回來會給姐姐帶些什麼好東西回來呢?不會又像上次太子殿下送的那些吧,一點土裡土氣的蓮子,一點子江南絲綢,哎呀呀,若不是殿下送來,我還真替我那妹妹羞呢,姐姐可是堂堂郡主,怎麼會吃那些粗俗的東西。」

    上官枚聽了冷笑道:「粗不粗俗不是你說了算的,你既是知道那東西是殿下轉送回來的,那便小心你的嘴,如此犯上之言最好不要再說,不然,傳到殿下耳朵裡,可別又怪是我害了妹妹挨相公的責罵了。」

    玉娘一聽他說冷華堂,臉上微變,倒是老實了幾份,不過,又隨即笑道:「姐姐不知麼?相公如今可是天天到妹妹房裡來看妹妹呢,他可是巴巴地等著我給他生個兒子呢,又怎麼會做那影響妹妹我心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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