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郡主誇讚,幾位小姐有些不信,便也湊過來看,其中一位忠勤伯家的大姑娘劉紫玲,長得清麗俊俏,高挑的身材,氣質清幽如蘭,很是美麗,只是有些孤芳自賞的高傲,原是她最不將錦娘放在眼裡的,這會子見了錦娘的詩和字,一雙剪水美眸裡便有了些佩服,拿了自己的詩遞與錦娘道:「孫家妹妹,你果然不負才名,詩作得確實很好,這是愚姐所作,請妹妹指點一二。」
錦娘讀了兩遍她的詩,不過是小女孩以閨中趣事為材作的詩,詞句過於華麗,卻也頗有采,錦娘自然不吝誇讚之詞,聽得劉家小姐眉花眼笑,自是與她親近起來。
冷婉原也是個直爽性子,如今親眼見了錦娘的才華,而錦娘又表現得不卑不亢,沉靜然,初看時平常無奇,呆得久了,越發覺得這位四姑娘性子沉穩內斂,如一壇久釀的美酒,甘醇甜美,越聞越香,又知她已與簡親王二公子議親,更是起了相交的心思。
一時,三位姑娘變得親密起來,談話也是隨便多了,臨近午飯,錦娘便有些擔心玉娘,玉娘去休息也有幾個時辰了,不會真病了吧,倒不是她多麼在意這位嫡姐,實是一同出來,若回去時玉娘出了狀況,少不得又要被大夫人說道。
便對冷婉道:「我家二姐姐也不知怎的了,我想去看看她,不知郡主……」
冷婉笑得爽朗,「正好我屋裡還有好些舊作,劉家大姐姐,孫家四姐姐,姐幾個一起去我屋裡瞧瞧去,也給妹妹指點指點,屋裡還有一方好琴,聽說姐姐們琴藝也是好的,不如彈首曲子給妹妹聽聽吧。」
劉紫玲原就是起著與郡主結交的心思來的,這會子見郡主肯邀自己去她的閨房,哪裡還會推辭,自是欣然同往。要知道,女子閨房,不是很好的手帕交一般是不會邀人進去的。
她們聚會的地方在寧王府內院的暖明閣裡,這裡離著冷婉的閨房還隔著一個人工湖,三人說說笑笑地沿著人工湖邊的青石路著,邊走邊看園中的景色。
前面不遠處有個二進的小院子,院門上掛著景明軒三字,坐落在清幽的湖旁,很是致,劉紫玲便問:「這是郡主的閨房所在麼?」
冷婉臉色微黯,加快了卻步,說道:「一個空院子罷了,我的屋不在這裡。」似乎很不想談起那院子似的。
錦娘聽了便又看了那院子一眼,只見裡面秋桂正開,芳香四溢,翠竹青幽,如此致的所在,怎麼會是空院子呢,不過,她向來不是個多事的,人家不願說,她自是不問。
正走著,後面有人在喊,「郡主,郡主。」
三人停步,只見一個丫頭急忙忙地跑了過來,氣喘喘地停住,「太子……太子妃來了,王妃請您去前面見客呢。」
冷婉聽了眼睛一亮:「是蘭姐姐來了麼?」很是欣喜的樣子,回過頭來有些愧意地看著錦娘。
「郡主快去吧,可不能怠慢了太子妃殿下,您不用管我,使個丫頭帶我去看二姐姐便可。」錦娘忙說道。
冷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姐姐真是個可心的人,那姐姐自去吧,一會子我見過蘭姐姐了再來陪你。」又看向劉紫玲。
紫玲眼含期待,原只想著結交寧王郡主,沒想到還有機會見到太子妃,自是很想跟著冷婉前去,卻又不好意思說出來,只好對錦娘道:「孫妹妹,郡主有事……」
錦娘當然明白她的心思,不過,她一則是擔心玉娘,二則對於見權貴真沒興趣,便笑道:「劉姐姐你的貼身丫環呢,才怎麼沒帶來,這會子怕是正在找吧,姐姐快快去前面吧,不然她們該急了。」
其實三人都沒讓貼身的丫頭跟著,這會子錦娘不過是給紫玲一個與郡主同往的借口而已。
冷婉原就是主人,自是要顧及客人的意願,只是覺得把錦娘一個人留下有些過意不去,錦娘笑道:「有丫環婆子們帶著呢,郡主莫非怕我一個人會偷了你的好東西?」
冷婉聽了哈哈大笑起來:「姐姐小瞧了妹妹不是,今兒與姐姐相交,便是婉兒最大的興事,我那的東西,只怕姐姐你瞧不上眼呢。」說完,又促狹地湊近錦娘道:「妹妹我可聽說,簡親王府可是送了不少好寶貝與你呢。」
錦娘聽得臉一紅,作勢要打她,冷婉笑著拉起紫玲就跑了。
等她們走後,錦娘便跟著一個小丫頭繼續往前面走,剛走幾步,便聽到一個男子驚喝道:「你……你怎麼在這裡?」
錦娘聽得一楞,正想走,又聽到一個女子驚哭道:「我……我來此處歇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那聲音竟然是孫玉娘的,錦娘這下不能再走,抬眼看那個帶路的丫頭,只見那丫頭一臉的脹紅,一副想要快走的樣子。
心中不由更疑,這聽那院裡又傳來物什乒乓作響的聲音,錦娘顧不得多想,抬腳就要進去。
那丫頭卻死死地拽住她:「孫家姑娘,那裡……那裡進去不得。」
「卻是為何?」錦娘聽她如此說,更是擔心玉娘的安危,孫玉娘不會在裡面出事吧,那回去了,就算不是自己的錯,也絕對脫不了趕干係,大夫人是個多麼不講道理的人,她早就領教。
那丫頭臉色更加難看了:「奴婢也不能多說,總之姑娘不要去就是了。」
錦娘用力甩去她的手,說道:「你先走吧,不用管我,一會子只說我自己去了郡主屋裡就成。」
那丫頭一聽,如獲大赦,丟下錦娘就跑,錦娘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對那丫頭叫到:「你掉銀子了。」
那丫頭聽了真的停了下來:「在哪?」
「看,你腳邊上呢。」
丫頭低頭去找,錦娘舉起石頭對著她後頸砸了下去,力道並不大,卻正好將她砸暈了。
錦娘不知道孫玉娘究竟出了什麼事,但有一些是肯定的,那就是玉娘此事若被傳出去,定會毀壞名節,所以,她不得不先打暈了那丫頭再說,省得一會子她出去報信,叫了更多的人來。
錦娘悄悄溜時院子,穿過院中,見裡面有兩間屋子,一間裡似出靡靡之聲,很亂,似是有男女在一起喝酒玩樂,又似是在做……那種事,聽得不清不楚,很模糊。
錦娘聽得有些害怕起來,沒想到堂堂寧王府裡竟有人白日做如此紛亂之事,她不敢進得那屋子裡去看,只在心裡祈禱孫玉娘不要在這屋子裡就好。
果然另一間屋裡又傳來孫玉娘的聲音:「你不能跑……你……壞了我名節,怎能丟下我走?」
「孫姑娘,本世子並未碰過你,談何名節毀壞一說?放開,讓爺走。」男子有些懊惱地吼道。
錦娘聽到聲音的所在,便悄悄潛到屋前,輕掀簾子,便看到孫玉娘衣衫不整,身上的披肩早就被踩在了地,外罩的那件長襖也開了前襟,露出頸下白晰的肌膚來,正死死地拖著那男子的手,而那男子赫然正是冷華堂,他一身中衣,外袍掛在屋裡的床榻前,這情形還真是要多暖昧便有多暖昧。
錦娘正要抬腳進去,突然有人自身後摀住了她的口鼻,緊接著,整個人被人抱起,凌空飛了起來,錦娘一陣頭暈目眩,突然而來的情況讓她作不出半點反應,一顆心便嚇得快要跳出口來,偏生連叫都叫不出來。
但很快身子便著了地,人卻還是被人抱在了懷裡,那姿勢卻像是坐在某張椅子上。
沒了那頭暈目眩的感覺,錦娘便奮力掙扎了起來,四腳亂打亂踢。
「別動,你想嫁給屋裡那個人嗎?」聲音醇厚如歌,就像正在彈湊的大提琴,帶著絲戲謔和不容抗拒的味道,鼻間聞到一縷淡淡的青草香味,乾淨而純,如深谷綻放的幽蘭,令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