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抑住自己慌亂的心情,面上盡量保持平靜,很規矩地給老太爺請安,老太爺斜了她一眼說道:「場中兩個是什麼人?做了什麼事?媳婦,你應該都知道,請了你為就是讓你清楚,別拿滿府的人當傻子,若不是看在我那親家面上……,哼,今兒只是來讓你觀刑,也是給你提個醒,以後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你就會有了分寸,再也不能胡作妄為就是。」
老太爺這話說得很重,大夫人嫁進孫府十多年,老太爺一直對她容忍放縱,從未如此當著眾多奴僕的面喝斥過她,大夫人是既羞又恨又怕,抬眼看到四姑娘正立在老太爺身邊,一雙清澈的大眼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那眼神裡,分明帶著淡淡的傲色和輕蔑,她不由腦子一炸,突然就明白了,心火猛地往上蹭。
她就說呢,攤了的老太太就算手伸得再長,也沒那精力能查出自己的手段來?素心那個賤人又向來軟弱愚蠢,就算被自己算計致死也不敢多說半句,原來是這丫頭在搞鬼,真是沒想到啊,天天大獵卻被雁啄了眼,怎麼就沒把她給餓死呢?看來,自己的心還是太軟了,竟然給了她反擊的機會……
老太爺抬眼就看到大夫人正眼神陰戾地看著身邊的錦娘,就是在自己面前也絲毫不掩飾她臉上的怨毒之色,不由很是失望,真是太過縱容她了啊,致使她越發的放肆大膽,下手也越發狠毒無忌了,這府裡若還讓她主持著,只怕……安兒又是個畏妻的,那個素心雖說軟弱,但勝在心地純良,是應該有個人來制約一下媳婦了……
老爺不再看大夫人,卻對園中一揮手,說道:「行刑!」
兩個行刑的婆子早就畜勢待發,一聽老爺令下,便掄起板子往靈兒和奶娘身上打,一板子下去,靈兒身子一震,嘴裡不停地唔唔著,卻是連慘叫也發不出來,原本靈動的大眼此時充滿恐懼,哀求地看著大夫人,大夫人卻狠狠地瞪了回去,長袖一甩,偏過頭去不再看她。
靈兒便心知道再無人可救於她,立即心如死灰,淚水浸滿了雙眼,怨恨地看著大夫人。
下板子下去,掄起來時,那板子上便帶了血絲,可見那兩個婆子下手有多狠。
邊上站著的婆子就開始數數,一、二、三、……很機械,也很冷漠,十幾板子下去,靈兒的身上就開始血肉模糊了,那奶娘跟本來哼哼的勁都沒有了,竟是在行刑前就嚇暈了過去,幾板過後,倒是被痛醒過來了,眼裡也是一片絕望之色。
錦娘環顧四周,見大多僕人都嚇得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那年紀小的,早就開始發抖了,有的受不了場中的血腥之氣,竟然哇哇吐了起來,大夫人冷漠地看著場中被打得淹淹一息的兩個人,神情已經恢復了平靜,就像那兩個人根本與她半毛錢的關係也沒有似的,倒有點看戲的意味。
錦娘強撐著,盡量讓自己保持鎮靜,如此血腥的場面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在喟歎古人輕視生命的同時,更給自己提高了警惕,常有穿越小說將穿越女寫成了萬能,當古人都是傻子呢?這樣禮法深嚴,等級制度分明,又嚴重的重男輕女的環境下,女人怎麼可能有發展的空間,就是老老實實地遵循著規矩過日子,還有可能被不知哪裡藏著的暗箭給謀害呢,還談什麼做生意,勾美男,簡直就是癡人說夢話。
五十板打完,靈兒和奶娘已經連動都不動一下了,估計怕是沒氣了,兩個按著她們的婆子像拖死豬一樣將她們拖了下去。
老太爺站了起來,輕咳一聲,一直躬身站在他身邊的白大總管就清了清嗓子,對場中的下人們道:「這兩上奴才竟然敢下毒謀害主子,被查了出了,你們都看到了吧,這就是不忠心服侍主子的下場,以後再見到有那心懷狡詐,作奸耍滑的奴才,這就是榜樣!」
老太爺聽完,便轉身走了,白大總管手一揮道:「散了吧,散了吧,都好生當差去。」
一時間,轉著的上百名僕役全都作鳥獸散。
錦娘也跟著人流往自己的小院裡走,走了避靜處,卻被人檔住了,抬眼間,錦娘微怔,但很快就恭敬地福了下去:「錦娘給母親請安。」
大夫人冷眼斜睨著錦娘,趁錦娘抬頭之際,突然一巴常甩了過來,錦娘眼睜睜地看著那巴常就要扇到自己臉上,她只能閉眼挨打,若是孫玉娘,她還可以招架,可以還手,但是大夫人,她只有老實挨打的份。
但預期的巴常並沒的扇下來,卻聽得大夫人突然痛呼一聲,一隻手抓著自己的手腕痛得臉都抽抽了,錦娘大驚,四處張望,除了大夫人帶來了紅梅和紫英兩個,自己身後就是秀姑,大夫人是被鬼打了麼?
紅梅和紫英也是驚詫莫名,忙上來扶大夫人,大夫人痛了好一陣才緩過勁來,惡狠狠地看著錦娘,罵道:「死妮子,你但子好大,竟然敢以下犯上,不遵孝道,打起嫡母來了?」
錦娘聽了是又好氣又好笑,但她盡力淡然地看著大夫人,又福了福才道:「哎呀,母親冤枉,剛才可是您抬手要教錦娘,錦娘是老實承訓,一點也不敢違抗,紅梅姐姐和紫英姐姐兩個可是親眼所見啊,錦娘連動都沒有動過,何來不遵孝道,以下犯上之說。」
紅梅和紫英兩個聽了便望天,一臉的尷尬,四姑娘確實沒動半分,而且,就算四姑娘動了,以她那羸弱的身子,哪有本事發出那迅如閃電的一擊,若不是有鬼,便是另有人在暗中保護著四姑娘,因為大夫人挨了那一下後,就並沒再見異樣。
大夫人自己也覺得詭異得很,但她吃了暗虧,哪裡肯就此罷休,只不過這回她學乖了,「你竟然還敢虛詞狡辯,紅梅、紫英,去,給四姑娘掌嘴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