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委員長……!」
草壁的臉勃然變色。他怎麼也沒想到有人敢明目張膽的在並中校園內縱火,而且還是在雲雀的面前。他惶然失措地向雲雀看去,哪知走在他前面的雲雀連頭都沒回一下,好像壓根就沒有察覺到有人點燃了校庭內那還未完全燃燒殆盡的篝火。
「想群聚的草食動物們就讓他們群聚好了。」
黑色的野獸輕佻了一下唇角,雲雀那絲線一般柔軟的額發下,一雙細長的鳳目中透出了興奮的殺意。
「作為工作結束後的餘興,我會好好的——咬殺他們的。」
雲雀的話讓所有的風紀委員們背上都是一寒。感謝鈴奈三番兩次為自己還有其他風紀委員們說話的草壁則是在心中默默地祈禱著鈴奈能快點離開並中。否則一旦雲雀處理完了眼下必須要處理的事物,這個並中就是他的狩獵場了。阻止不了雲雀的草壁不想看著鈴奈血濺當場。
草壁的心思縱使能傳達到鈴奈那裡也傳不到拉起鈴奈的手的giotto那裡。這位有教養的意大利紳士並沒有把雲雀放在心上。這倒不是他對自己身負的力量很自負,純粹是因為習慣了野獸派紳士的阿諾德身上散發出的威壓以及斯佩多總是朝著他投去的殺意後變得對威壓、威脅一類的氣場很遲鈍的緣故。
「??」
鈴奈莫名地望著giotto,她實在想不通giotto要她伸手做什麼。她想用自己還抱著風的這件事拒絕giotto,哪知她剛一垂眼就發現風早已不在自己的臂彎之中。
風向來都是個識趣的人。哪怕面對的是情敵亦是如此。堂堂正正的競爭,堂堂正正的勝利。想要的東西,喜歡的人,任何事物在風眼裡都是有能者得之。若是自己輸了,那便是自身有所缺失,怪不得別人。若是自己贏了,那也不過是時也命也。
風不會在任何對手面前自亂陣腳。再說眼下giotto也算不上他的對手。帶著笑容退到鈴奈身邊,風微笑著看giotto對鈴奈伸手。
「來吧——」
giotto的表情與聲音越是柔和,風便越是確定giotto成不了自己的對手——giotto的溫柔不是給鈴奈的。而giotto現在還沒有這種自覺。至於鈴奈,她不需要心眼也能察覺得到giotto的好意並非是針對她本人。縱使giotto再如何體貼,他一天不正視「北條鈴奈」本人,他就一天不可能成為風真正意義上的競爭對手。
風總是不忘點撥裡包恩可不是因為他好心或者是沒事找事給自己添堵。正是因為知道裡包恩是多麼難纏和難對付的男人,風才會在關鍵的時候擅自點破裡包恩自己不想承認的那些情愫。否則未來的某天,裡包恩終於想通了的時候,哪怕風已經堂堂正正地成了鈴奈身邊的唯一,正視了自身心情的裡包恩多半也會不管不顧的再一次闖入鈴奈的生活。鈴奈不是那種能夠完全不受旁人影響的類型,再加上她對裡包恩又有莫名其妙的依戀。就是她不被裡包恩的感情打動,只怕也會對裡包恩感到愧疚,更會因此耿耿於懷。
反正眼下的競爭對手已經那麼多了,再多一個裡包恩風也不覺得怎麼樣。不管裡包恩是不是能牽制其他的競爭對手,總之對手越多、競爭越激烈、場面越混亂,鈴奈心中的不安、愧疚、迷茫、不解與痛苦就越發蔓延這是肯定的。能給這樣的鈴奈一個喘息的空間的人就算不為鈴奈所愛也會成為鈴奈重要且特別的人。成為彩虹之子後有了半永久性生命的風有的是耐心。不拘泥於一定要成為鈴奈的戀人或是丈夫的角色的他知道自己會有成為鈴奈心靈港灣的一天。
「……嗯。」
鈴奈又和giotto僵持了一會兒,最後出於逆來順受的慣性,她還是把手放到了giotto的掌心之中。
giotto的掌心並不似阿諾德的那麼冰冷。為了讓自身的存在更貼近於「人類」的giotto有意的為自己製造出了「體溫」。
心中嘲笑自己說就算做了這種事情自己也沒法變回人類,可是讓giotto不去做這種多餘的偽裝,放棄把自己變得更像「人類」的事giotto又做不到。說實話,理解不了自己這種行為的理由,但又無法放棄這種行為的giotto是矛盾的。
可是當他看到觸碰到自己掌心的鈴奈碧眸中閃現出一抹錯愕的時候,當他直覺地明白鈴奈是驚訝於自己有正常人的體溫的時候,giotto的心中的這些矛盾彷彿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打從心底地享受著獨佔鈴奈的目光,giotto已經忘記了要去糾結那些矛盾。
輕輕地握了鈴奈的手,giotto笑著解釋:「我聽雨月說你們的國家近些年學校在舉辦完『文化祭』的晚上會舉行『後夜祭』。『後夜祭』上最重要的活動是男女一起跳舞。所以……」
話音頓了一頓,giotto溫聲問:「我太唐突了嗎?」
被giotto熾熱的目光看得不太好意思,火光之下的鈴奈低下了頭,旋即又自覺失禮的再度迎上giotto的視線:「不、沒有……只是、稍微有點……意外……」
短短的一句話說得結結巴巴,鈴奈那青澀的模樣又一次勾起了giotto對憐南的回憶。在他的記憶中,剛來到彭格列的憐南也是這個樣子的:自卑、柔弱、容易害羞、不善與人交往,總是擔心自己在人前失禮。
「意外?」
將鈴奈和憐南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giotto不由得把聲音放得更柔,諄諄善誘地拋出的話題,引導著鈴奈繼續與自己對話。
鈴奈沒有察覺到giotto的故意引導,giotto問她便乖乖地答:「嗯。因為giotto先生居然會知道『文化祭』和『後夜祭』什麼的……」
於是giotto笑了起來,以開玩笑的口吻道:「這可真是失禮啊。就算我和雨月他們都是百十歲的老頭子了,也還是會吸收新知識的。」
被說自己是「老頭子」的giotto給成功逗笑,鈴奈已不復先前那麼緊張,纖細的身體也不再那麼僵硬。
見鈴奈有所放鬆,giotto不失時機地道:「那我們跳什麼?華爾茲?探戈?還是狐步?」
以鈴奈會跳社交舞為前提,刻意忽略了需要舞蹈的雙方身軀貼近、舞步火辣的拉丁舞,giotto說出口的幾種社交舞都是允許舞伴離身的現代舞。
鈴奈聞言微微失笑:「其實、後夜祭上跳的一般是土風舞……大家會一邊跳一邊不斷地交換舞伴……」
「土風舞?」
giotto是知道「文化祭」和「後夜祭」是怎樣的東西,但他還沒能把日本的現代文化研究的透徹到知道受當地影響十分深刻的土風舞怎麼跳。
見giotto露出些許思考的表情,鈴奈立刻補充上一句:「不過我也沒有跳過就是了……土風舞……」
「那——」
giotto的話還沒說出口,鈴奈已經被人給拉走了。
「華爾茲?」
「一點點……」
嫌棄自家boss話多手腳慢,發揮了野獸紳士本|能的情報頭子問著邁開了腳步。
「探戈?」
「學過但不太會……」
回答著阿諾德問話的鈴奈被阿諾德帶著邁開了腳步。
「呵……」
一旁的雨月忍不住輕笑出聲。g則是一臉黑線。
先前因為giotto突然的舉動而愣住的眾人逐一回神。其結果是青年骸的額角先十年前的自己爆出了青筋。獄寺和山本還來不及開口,變成了骸的庫洛姆就已經發出了「kufufufufu……」的可怕笑聲。
「換人。」
冬菇妖精的手腳顯然比鳳梨妖精快了不止一倍。阿諾德剛帶著鈴奈跳了幾步、轉了個圈,鈴奈就被斯佩多用幻術給換到了他的身邊。
「啊、……!」
鈴奈驚呼一聲,旋即被斯佩多帶著朝後仰去。有種自己會以後腦勺著地的錯覺的鈴奈渾身僵硬地被斯佩多托著腰、翹著腿,要不是她的臉色太難看,她和斯佩多的動作看起來倒是挺像挺賞心悅目的舞蹈姿勢的。
「kufufufu……請不要隨便碰別人的奴隸好嗎?」
鈴奈的臉還青著,人已經被從身後抱住她的骸擺了個大鵬展翅金雞獨立的奇妙姿勢。
「等、等一下……!」
猛地放下被抬起的雙手,鈴奈想斥責一手按在自己的胸部之下、一手拉起自己一隻大腿的骸說「你剛才摸了我哪裡啊?!」,可她的話還沒出口,人就到了青年獄寺的懷裡。
「你沒看見她不喜歡這樣嗎?」
攬著嬌小的鈴奈,瞪視著似敵非友的骸,青年獄寺殺氣騰騰,明顯是動了真怒。
「土風舞的話我會跳哦?畢竟我是土生土長的並盛人啊。」
青年山本說著對鈴奈眨了眨眼:「我教你跳吧?」
青年山本說著就要去拉鈴奈。
「不要渾水摸魚啊——你這個爽朗色|狼——」
面無表情的青蛙腦袋適時地插入了鈴奈和青年山本之間。
「土風舞的話我和阿綱也會啊,是吧?阿綱。」
「嗯、嗯……」
「沒有人規定一定要跳土風舞吧棒球笨蛋!!」
「土風舞極限的有趣啊!!!雖然我不會跳!!!」
「不會跳你插什麼嘴啊草坪頭!!」
「歸根結底是因為極限笨蛋根本學不會跳舞吧?」
「什麼?!青葉你這混蛋——」
嘈雜聲中鈴奈又被爭來奪取了許多次。頭暈目眩地任人擺弄,到了後面鈴奈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被誰擺出了什麼造型、誰又帶著自己「咕嚕嚕」的轉起了圈了。一片混亂之下,鈴奈就連從遠處飛來一隻脖頸上閃耀著光亮的鷹隼都沒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