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ufufufu……」
誰知骸絲毫沒有因為鈴奈那充滿了抗拒意味的動作而收斂,反而得寸進尺地欺上前去。鈴奈的呼吸頓時一滯。
「鈴奈確實很適合白色呢。」
說話聲中,鈴奈的腰已經落入了青年山本的大掌之中。還沒等鈴奈搞清楚發生了什麼,青年獄寺的西服外套便落到了她的肩頭上。
「在合不合適以前應該要小心感冒吧?做好自己的健康管理也是boss應盡的義務與責任。」
義正言辭的說著,青年獄寺不動聲色地將鈴奈從青年山本的懷里拉開。蹲□為鈴奈整理了一下披在她身上的西服外套,直到確定鈴奈那柔和的身體曲線已經不再大刺刺的暴露在人前,青年獄寺這才停手。
「是的……對不起。」
一邊想著眼前這種光景非常的有既視感,一邊乖乖點頭承認自己的疏失;鈴奈一時間忘了察言觀色,以至於她錯過了眾人臉上異彩紛呈的表情變化。當然也有人臉上的表情是沒變的,例如說一直在無聲地「呵呵呵」白蘭以及一直瞬也不瞬地凝視著鈴奈的撲克臉弗蘭。
右手放在胸前,斯佩多朝著鈴奈低頭:「鈴奈大人,我為您準備了相應的衣服。現在請隨我去更衣吧。」
「嗯、嗯……」
鈴奈怎麼都不習慣斯佩多這種畢恭畢敬的態度。畢竟人都有先入為主的觀念的。先入為主的觀念一旦形成了,要更改就會很困難。再加上在鈴奈的觀念裡斯佩多首先是「一個恐怖的人」,接著是「一個奇怪的人」,再然後是「一個不想扯上關係的人」。斯佩多在鈴奈的面前暴露了太多殘酷、殘忍以及冷酷無情的一面,以至於看到斯佩多鈴奈就會想起他做的那些可怕的事情來。
即使鈴奈的理智明白斯佩多已痛改前非,現在的斯佩多對自己不再抱有惡意,鈴奈也還是很難對斯佩多產生好感。這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的人即使親眼看著毒蛇被拔掉了毒牙,也不會將這條毒蛇留在自己身邊一樣。
更何況鈴奈從小便跟著父母東奔西跑,不要說是來自他人的尊敬與敬仰了,就連來自長輩的呵護都不曾接受過。鈴奈從不曾認為他人對自己抱有好意是天經地義的,要她心安理得地接受斯佩多這個年紀比他大太多、本應該由她去敬重的長輩用奴僕伺候主人的態度對待她實在是太為難她了。
所以鈴奈擠出了笑容,那笑容在她臉上醞釀成一副哭笑不得的苦笑。她的回答也模稜兩可如同敷衍。
「……」
輕易地從鈴奈的臉上讀出她的為難,斯佩多的眉頭微微一皺,卻沒有把更多的情緒表現在自己的臉上。這是他自己選的路,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有怨言,亦不打算要食言。
「可、可是我……」
鈴奈侷促。她試圖向斯佩多說明自己想做的是別的事情,又擔心這樣真的就變成了對斯佩多發號施令,斯佩多以後會更加賣力的坐實所謂「屬下」的身份。糾結之中,鈴奈開始有些吞吞吐吐。
「有什麼想說的話就說好了。」
熟悉的聲音讓惶然的鈴奈鎮定了下來,她循著聲音側頭,看見了裡包恩。
黑色的大眼對上了清澈的碧眸,裡包恩朝著自己最小的弟子揚了揚下巴:「你可是boss啊。」
用理所當然的表情,用理所當然的口吻,裡包恩理所當然的說著。
鈴奈失語,一大堆的想法同時在她腦海中湧現。例如說她想要反駁裡包恩說自己要做的事情和「boss」這個身份沒有關係。例如說她感慨於裡包恩現在還把自己當「boss」。例如說她想對裡包恩說就算他不在這種時候不用這種方式提醒自己,自己也不會忘了自己還是「boss」,自己會把這個「boss」做到最後。
各種想法在腦內輪換了一圈,最終鈴奈卻只是笑了。
「謝謝,裡包恩。」
(裡包恩的好意太難理解了啊。)
心中感慨著是不是自己給裡包恩做了太久的狗腿子以至於無法在第一時間意識到裡包恩說這種話純屬好意,鈴奈快步從裡包恩的身邊經過。
「我去找迪諾先生!一會兒就去換衣服!」
朝著眾人招呼一聲,光著腳丫的鈴奈飛快地朝著大廳的門跑去。
看著鈴奈迅速遠去的背影,g沒好氣地歎了一聲:「簡直像只慌張的小鹿……」
聞言giotto輕笑起來:「不是很可愛嗎?」
「可愛是可愛啦——……」
話才說了一半g就住了口,隨口順著giotto的話往下說的他這下子才發現雨月、藍寶、納克爾還有giotto都帶著若有深意的笑容向自己看來。這讓g尷尬不已。
啪嗒——
一聲悶響結束了g的尷尬,同時也在大廳裡掀起了軒然大波——還沒跑到大廳門口,鈴奈就摔倒在了平滑的地板之上。
「鈴奈?!」
「鈴奈前輩?!」
綱吉、山本和獄寺等人一驚,旋即朝著鈴奈跑去。白蘭、斯佩多和斯誇羅亦是臉色微變。只不過還不等他們來到鈴奈的面前,摔倒在地上的鈴奈已經被人給拉了起來。
像拎小雞那樣把摔倒在地上的鈴奈拉起來,面上不見喜怒的阿諾德扶著鈴奈站穩,眉間的皺紋這才舒展開來。
「謝、謝謝……阿諾德先生。」
左手下意識地按上自己的心口處,片刻之間便出了一身冷汗的鈴奈心不在焉地道著謝。她想不通自己剛才自己頭痛的時候還忽然感到心臟處也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頭痛也就算了,半個多月來她都承受著頭痛的折磨。不說是習慣,起碼也有了一定的抗性和心理準備。這心臟絞痛的感覺鈴奈是第一次嘗到。那種感覺就像是心臟被某種銳利的利器刺穿,那冰冷的利器又馬上拔出去一樣。在令人疼痛不已的同時還感到渾身發冷。
湖綠色的眸子審視著鈴奈。指尖撩起鈴奈的長髮,阿諾德抬起鈴奈的下巴。因為阿諾德這不知所謂的動作而回神,被阿諾德捏著下巴又是轉動脖子,又是抬起手臂在原地轉圈的鈴奈好一會兒才發現阿諾德似乎是在檢查自己的身體有沒有受傷。
見阿諾德把自己的裙擺往上扯去,鈴奈慌張地喊道:「我沒事的!我已經沒事了,阿諾德先生!」
哪知阿諾德像是沒看見她的尷尬那樣以無喜無悲的音調說了句:「膝蓋紅了。」
鈴奈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一雙膝蓋確實紅了。想必是先前摔倒在地的時候磕在了地上所導致的。
不等和綱吉還有山本一起來到鈴奈面前的獄寺皺眉說上一句「你這傢伙太不小心了!」,阿諾德已經把鈴奈扛到了肩頭。
「——」
在場的眾人均是一怔。
「唉?!」
鈴奈驚叫,身體騰空而起的感覺讓她下意識地抓緊了手邊能抓的東西。於是兩秒後眾人看到了頭朝下,雙手抓著阿諾德的背部、雙腳正在空中亂蹬的鈴奈以及把鈴奈當成麻袋一樣扛在肩頭後離去的阿諾德。
「雖然阿諾德那傢伙是好意——」
納克爾的腦袋後面掛著一大滴冷汗。
「不過這樣對待女性還是太亂來了。」
以袖掩口的雨月也和g一樣汗顏。
「好歹用公主抱啊……」
g慘不忍睹地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臉。
「……總覺得很羨慕呢。」
一直都沒有開口的風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走到了裡包恩的身邊。
「……」
裡包恩依然淡然地站在那裡,像是沒有聽見風的話。
風不意外裡包恩當自己不存在。他輕輕一笑,垂下隱含著落寞的眼道:「我們成為彩虹之子已經很久了……久到我已經記不清我成為彩虹之子多久了。」
想當初,風在剛剛被詛咒的時候也曾和史卡魯還有威爾第一樣忿忿不平。無奈世界上最強的七人聯手也找不到解除詛咒、恢復原本形態的方法。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本性恬然的風也逐漸適應了嬰兒的身體以及作為彩虹之子的生活。修身養性,任由著物是人非,接受了自身已被時間拋棄了的這個事實,風不再試圖解除彩虹的詛咒。風以為自己已經不再對解除詛咒這件事抱有虛幻的希望,然而——
「要是能不以彩虹之子的身份遇到她,該有多好。」
風的聲音像是感歎,又像是唏噓。如同自言自語那樣說完這一句,風邁著短短的腿從裡包恩身邊走開。
「……」
被一個人留在原地裡包恩依舊沒有作聲。和風同樣背負著彩虹的詛咒的他只是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那只右手小小的、肉肉的、胖乎乎的。五指既粗又短,指腹上雖然滿是老繭,但整隻手還是有種嬰兒的肌膚才會有的粉嫩。毫無疑問的,那是連她的整隻手都無法握緊的手。
裡包恩忽然失笑。自己怎麼會去想這樣的身體無法擁抱她這樣的蠢事?這種太過於柔軟的感情自己不曾有也不該有。而這並不僅僅是因為她是自己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