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想到她會來拜託我們這種事情……」
大宅之外,庭院之中,揮舞著長劍砍殺了幾個從大宅內逃出、看到自己便為自保下意識地開槍的西服男,斯誇羅一臉嫌棄的踹了踹躺在自己腳邊的屍體們。
「me倒是不怎麼意外——」
雙手背在身後,一點正事都不干,只是看著斯誇羅和貝爾菲戈爾等人殺得興起的弗蘭說著拖長了尾音。
「不意外?」
弗蘭的話讓斯誇羅挑了挑眉。把獵物留給貝爾菲戈爾和列威和魯斯利亞,斯誇羅甩掉了長劍上的鮮血。
「因——為——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嘛。」
沒有告訴斯誇羅自己在鈴奈的身上察覺到了斯佩多的波動,也沒有去分析鈴奈行動的理由和假設鈴奈的目的,弗蘭只是面無表情地點破了一個在場眾人都無法迴避的事實:「彭格列的更新換代。」
「……」
斯誇羅沉默了下來。在最後一個被殺死的西服男的慘叫聲中,斯誇羅看向了四周。四周到處都是屍體。這是人間煉獄般的光景。雖然不是為自己也不是為自己所屬的暗殺部隊開脫,可事實就是如果這種時候這個地方沒有人流血,那麼之後在要流血流淚的就是那些或許和這場更新換代沒有直接瓜葛、只是被動的捲入這場紛爭裡的無辜的人們了。
……在對方動手以前請不要出手。如果對方出手了,格殺勿論。
這是請求巴利安封鎖彭格列第九代boss的大宅後門的鈴奈所說的話。她的話聽起來包含著某種仁慈的意味,可對於習慣了弱肉強食的規則,認為活在這個世界上不殺死敵人就會被敵人殺死的黑手黨來說,即使聽到了「不出手就保證你們人身安全」的約定,他們也不會相信這種口頭上的約定。
況且同為彭格列的成員,看到全副武裝的巴利安,深知巴利安是個怎樣的組織的西服男們根本不會相信巴利安會放自己一馬。在□□掉之前先搏一把,抱著這種想法的西服男們首先背棄了「不出手」的保證。於是他們就這樣淪為了最強暗殺部隊的餌食。
發現後門這裡有什麼變故,往前門離開的西服男們馬上以為鈴奈和站在鈴奈這邊的人背棄了保證他們人身安全的約定。出手攻擊cedef的他們同樣遭到了制裁。即使率領cedef的是寬厚仁慈的巴吉爾,巴吉爾能保證自己不會殺死任何一個人,但巴吉爾無法保證慌亂之中自己的屬下也不會失手殺人。正巧cedef之中就出現了因為過度的恐懼而錯手殺了一個西服男的人。
誰都不知道那個錯手殺了個西服男的cedef成員事先被斯佩多稍微施了個簡單的暗示,所以才會這麼的恐懼,滿腦子都是「不殺了這些人自己就會死」的想法。而目睹著自己的同伴被殺,想著反正都是死的西服男們更是誓死突圍。如此一來,cedef的成員們也沒有辦法手下留情。再加上處理完後門湧出的西服男們後,巴利安進入大宅並向前門移動。最終對反抗者格殺勿論的巴利安沒有留下任何活口。
至此,元老們的屬下、逃出大宅的西服男們被盡數殲滅。這種全軍覆沒的結果並不是一向珍惜他人生命的鈴奈的失算。
鈴奈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這些西服男們活命。太清楚人類的某些習慣不是那麼容易改正,且在危機的時候人類根本沒有改正習慣的餘裕的鈴奈早就算準了扔下了手上槍械但身上仍然帶著各種武器的西服男們不會真的面對巴利安還舉手投降。
至於鈴奈不打算讓這些西服男活下去的原因那更是簡單。一、明知第九代首領timoteo的意願是把彭格列留給綱吉繼承,這些人還違背上代首領的意志。二、這麼輕易就投降可見是見風使舵、不值得信賴的投機分子。三、不論是不是只是單純地服從上司的命令,這些人始終都對綱吉刀刃相向了。
會背叛他人一次的人就會背叛他人第二次。會見風使舵、投機倒把一次的人就會風使舵、投機倒把第二次。會對本該是自己boss的人刀刃相向的人——
(沒有活下去的價值。)
這就是鈴奈的結論。
至於那些始終都選擇效忠於彭格列元老們的西服男們……站錯了隊伍不僅僅是運氣不好,也是識人不清。識人不清的沒用屬下鈴奈不需要。雖然現在鈴奈還留著他們的性命,不過這只是因為鈴奈不想弄髒timoteo的寢室,也不想讓綱吉看到有人在他面前被殺的景象。
(綱君不是那種可以接受這種事情的人。)
鈴奈不瞭解自己的全部,但是鈴奈瞭解綱吉,如同瞭解自己的指掌一般。
因為對鈴奈來說綱吉就像一面鏡子,能映照出過去的自己的鏡子。鈴奈能看著鏡子裡倒映出的東西,卻無法改變鏡子內映照出的事物。
西服男們顯然不會是timoteo的守護者們與骸的對手。大宅內的戰鬥很快就宣告結束。什麼都不插手地站在一旁,鈴奈不對柯尤特等人制伏、打暈或者是捆綁西服男們的行為作出任何的反應。
「辛苦你了,骸。」
疲憊感無聲地襲上鈴奈的身心,對著骸說了這麼一句,臉色本就不好的鈴奈看上去更加的蒼白。
「哪裡∼能盡情地剷除黑手黨我也很開心。」
骸笑著答了,他的話顯得生疏而客套。
(……骸在生氣?為什麼?)
鈴奈不明白在自己通過庫洛姆找到他後輕易地就答應幫助自己的骸現在為什麼鬧起了彆扭。
(無法理解……)
對於可能會惹骸生氣的理由,鈴奈一概沒有頭緒。所以她只好等著骸主動開口,告訴自己自己究竟是什麼地方做錯了、什麼地方做得不對,所以他才會像現在這樣生氣。
可是骸一反常態地既沒有話中有話的表達自己的不滿,也沒有直白的以毒舌來發洩自己的不快。他只是「kufufu」的笑著,順便渾身上下都散發出「我很生氣」、「我很不爽」的氣場。
綱吉想問鈴奈的事情太多。包括她的眼睛究竟怎麼樣了,為什麼要用黑色的綢緞裹起來。包括她為什麼失蹤了這麼長時間,讓這麼多人好找。包括她是怎麼聯絡的裡包恩和可樂尼洛,包括她是怎麼請動的巴利安。
但是最終綱吉還是什麼都沒能問出口。幫著維斯康蒂綁了幾個西服男手腳的他剛往窗外看去就睜大了褐色的眸子。
「!!!」
硝煙,些微的爆炸引起的起火,爆炸殘留物、血液,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的西服男們,應該是人類肢體一部分的殘骸。
「怎麼會這樣……!難、難道說……?!」
臉色鐵青的從窗邊離開,想到了些什麼綱吉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房間。他很快跑過走廊下了樓梯,接著向前門而去。
十四歲的綱吉或許想不明白為什麼鈴奈許下了那種承諾後還會發生這種屍體遍地的慘劇。二十二歲的綱吉卻是明白的。
——一定有什麼人做了導火索。
一旦紛爭的導火索被點燃,傷亡就會急速擴大。紛爭也會因為傷亡而加劇。
「對、對不起……」
失手殺了一個西服男,以至於同伴們遭到西服男的攻擊,繼而導致整個前門的西服男都被屠殺殆盡的cedef成員渾身顫抖地啜泣著。他還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和巴吉爾一樣是被家光撿來、在加入cedef之前可以說是沒有過過人該過的日子的少年發出了哭泣的聲音。
「我、我實在是太害怕、太害怕了……」
被cedef的成員們圍在中間,少年努力地抹著自己臉上的眼淚。他的哭訴聲中綱吉已跑到了能聽清他聲音的地方。
「只要一想到、想到他們會朝我開槍、我、我就——」
「就算是那樣你也不該殺人吧?!」
綱吉怒極。發現「導火索」竟然是cedef所屬的少年的他無法控制地脫口而出。
「!」
少年一驚,接著一愣。少年的辯駁連同哭泣的聲音噎在喉嚨之中,怔怔地望著綱吉,少年說不出話來。
一地的鮮血以及橫七豎八的屍體刺激著綱吉的神經,感情完全佔據了理智的運行空間,鼻腔裡全是血腥味與硝煙味的綱吉怒道:「你要怎麼對這麼多人的死負責啊?!」
「……與他無關。這次的事件由我來負責。」
清冷的聲音順著風傳了過來。綱吉下意識地回頭,旋即看到了被骸攙扶著的鈴奈。
——鈴奈原本沒想讓骸扶著自己的。可是她剛想跟上綱吉的腳步,骸就拉住了她。
……你這個奴隸究竟是想讓我這個主人生氣到何種地步才肯罷休啊?
攬過鈴奈那似乎又變得更加單薄的身軀,骸直接帶著鈴奈從露台上一躍而下,輕易地追上了綱吉。
「鈴奈、前輩……?」
綱吉驚疑不定地望著鈴奈。
「是我告訴cedef的大家遇到反抗者格殺勿論的。」
「!!」
因為鈴奈的話而感到震驚的不僅是綱吉。cedef的成員們同樣愕然。他們從來就沒有聽鈴奈說過要對反抗者格殺勿論。無論是巴吉爾還是其他人收到的都僅僅是守衛大宅前門,不要讓可疑人物跑出去的「請求」。
巴吉爾也好,成為了「導火索」的少年也罷。所有cedef的成員們都正因為不知道該怎樣向非武鬥派、不喜歡無意義的爭鬥也不喜歡看著他人流血的鈴奈交代事情如何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而苦惱著。鈴奈剛才說出口的話相當於是全面的否定了他們的錯誤,將他們引起的問題以及可能招致的所有懲罰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巴利安也是一樣。」
鈴奈的聲音中,巴利安的眾人好整以暇地圍了過來。除了對這種任務沒什麼興趣,行動剛開始就在自己的王座上睡死過去的xanxus之外,其他幾人身上都不同程度的沾著剛濺上的血液。
「唔嘻嘻嘻∼王子覺得還不夠呢∼」
「不是每個人都像廢——柴——王子前輩還有垃——圾——鮫前輩這樣喜歡*勞動啦。」
「青蛙你給我閉嘴∼!」
「咯囉!」
貝爾菲戈爾和弗蘭那一唱一和猶如相聲表演一般的交談讓cedef的成員們多數都不寒而慄。清楚巴利安有多麼嗜血的他們已經因為鈴奈剛才為自己攬下罪責的一席話而擅自斷定鈴奈說這種話是在包庇嗜血的巴利安。
「鈴奈前輩、你——」
綱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是你、你真的對大家這麼說了嗎……?!」
沒有一點猶豫,鈴奈點頭:「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射射扔地雷的夜行白貓姑娘∼╭(╯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