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出去四年,在西域和突厥都做了什麼?虎子真是你的兒子嗎?」
梁田田一開口就直擊重點,讓梁守山想打馬虎眼都不成。
梁守山愣了半天,顧左右而言他,「丫頭,咱們家吃的青菜都是這裡種的吧,味道真不錯。」隨手摘了一個黃瓜,梁守山卡卡的咬著,似乎想要掩蓋內心的慌亂。
梁田田撅著嘴抱住他胳膊,「爹,你別把我當成小孩子,你不覺得自己暴漏的太多了嗎?不說別的,就說順子叔,他那麼一身好功夫,卻寧願在咱們家當個打雜的,他那個經營店舖的本事,就是去一般的鋪子當個大掌櫃總成了吧,幹嘛非得賴在咱們家。」
梁田田看到爹表情愈發的不自在,就挑眉道:「還有那個桂紅艷,如果我爹不是有本事,她一個大姑娘,幹嘛放著順子叔不要,非得巴巴的要嫁給爹。爹你可別告訴我她桂紅艷喜歡大叔。」
被閨女戳破了秘密,梁守山有些不自在。「都什麼跟什麼啊,你這丫頭別亂說。」
「爹你臉紅了。」梁田田咯咯的笑。「你這丫頭啊。」梁守山是拿她沒辦法,歎了口氣,「你們還小,其實這些事兒,爹也沒準備瞞著你們,只是想等你們大一些再讓你們兄妹知道的。不過丫頭你既然想知道,爹也就不瞞著你了。」梁守山也發現這閨女不是一般的聰明,別看年紀小,可有些事兒,就是比她大的人也未必做到。
「那爹趕緊說說。」梁田田一招手,果樹上飄過來好多水果,許多梁守山都沒見過。不過對於梁田田這個手法看的嘖嘖稱奇。
「丫頭,你這本事可比你爹厲害多了。」功夫練到極致也可以攝物,可也不至於這麼誇張。
「在這個寶貝裡面。我說了算。」梁田田笑了,隨手拿過來兩個墊子放在果樹間。父女兩個席地而坐。
「說起來,這件事兒還要從我的身世說起。」梁守山輕聲開口,一段塵封的往事娓娓道來。
梁田田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穿越到了梁田田的身上並不是沒有原因的。梁守山的原名叫做淳於一諾,竟然是誠遠伯府的庶長子,當年淳於家族出事兒被發配西疆,他被大夫人忌憚哄騙到了遼東府,這才被梁家老爹收養。梁田田小嘴張成了o型。驚訝道:「爹,原來你還是貴族。」自家爹竟然不是普通人,哈,這算不算是老天厚待?
怪不得自家爹識斷字的,見識還不一般,原來是有這樣的出身。
梁守山苦笑,「我寧願不要這樣的出身。」那樣也許他的娘就不會莫名其妙的病死。也許他也不用從小就顛沛流離。
梁田田瞬間想通了這一切,爹被親人哄騙離開了家族,到了遼東府,他說的簡單。只怕這一路上也吃足了苦頭。「爹你還有我。」梁田田抱住他的胳膊,摘了兩顆葡萄塞到他嘴裡。她突然不想知道了,讓爹回憶過去。這無異於在揭開爹的傷疤。
梁守山揉揉她的頭,他覺得前半生困難重重,幾個孩子就是老天給他的補償。人生終究不是完美的,如果媳婦還活著……
「那爹去了西域,還是去找那些親人嗎?」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梁田田輕聲道。
梁守山點點頭,「是啊,我總想看看他們,想著他們也許生活不好。我去了也許能幫上忙,卻不想……」梁守山笑了。笑的很苦澀。「他們遠比我以為的要生活的好,原來當年皇帝也知道淳於家族只是受到牽連。因此發配只是面子上的事兒,其實家產都沒有抄沒,淳於家族到了西域很快就發展起來,本就是家產雄厚,漸漸的就成為了西域大族。」…
「爹沒去找他們?」梁田田能夠理解爹心中的苦楚,他還是想要認親人的吧。
「找了又如何,只會讓人覺得咱們是打秋風的。」他想到見到了那個所謂的弟弟時他的表情,梁守山的心口像是被人紮了一根毒刺,痛苦異常。
梁田田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就道:「那爹是怎麼去的突厥?」
梁守山深吸口氣,吃了一顆閨女遞過來的荔枝,味道真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這是荔枝,爹喜歡,就多吃點兒。」梁田田忙又塞了一個過去。
梁守山笑了,他現在很幸福,又何必在意那些不把他當成親人的親人呢?自己以前真是太傻了。
「爹本是跟著一個商隊進的突厥,想著跟著他們直接穿過草原回到遼東府,也就是那時候認識的你順子叔。」別看兩族經常打仗,可這貿易往來還是無法杜絕的。突厥人對待中原來的商隊也是禮遇有加,很多時候甚至派兵保護。
「爹你一走就是四年,想必在突厥也不是那麼順利吧。」梁田田不是傻子,聯繫順子叔偶爾洩露的隻言片語,就猜測到了一些東西。
梁守山沒有直接回答她,「人生,其實有很多事兒都是迫不得已。」他說到這裡突然遲疑了,接下來的事兒涉及到朝堂,他不是信不過閨女,只是孩子太小,他不知道說了以後會對孩子有什麼影響。
「爹,怎麼了?」梁田田聽的興趣大增,爹突然閉嘴了,這個好奇啊。
梁守山一臉猶豫,梁田田突然就懂了,「爹你是不是不方便說,那就算了。」就像爹說的,誰都有秘密,何必逼問呢。爹想說的時候,早晚都會說的。
「抱歉閨女,你還小,有些事兒爹還不能說,這可能給咱們家帶來麻煩。」梁守山凝重的開口,也讓梁田田察覺到了不同尋常。
「爹,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梁田田這個貼心小棉襖忙收住了話題,笑著道:「爹,我釀了好多果酒,有上百壇了,就埋在這些果樹下
下面,你要不要嘗嘗?」
梁守山見閨女這麼貼心,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笑著道:「我閨女還懂得釀酒,真是厲害。我可要嘗嘗我閨女釀的酒。」
梁田田隨手在樹下挖了一壇出來,抬頭看了一眼,「我看看,這是荔枝樹,那就是荔枝酒,爹你嘗嘗。」
「好。」梁守山大笑,敲開泥封,那果酒香醇的味道就飄出來了,還沒嘗梁守山就讚了一句,「好酒。」再喝了一口,眼睛就亮了。
梁田田知道自己賭對了,笑瞇瞇的道:「爹,這酒好吧。」
「好,太好了。」梁守山攬住閨女,「我梁守山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兒,這輩子得了你這麼一個寶貝閨女。」真是太貼心了。
梁田田歪著頭,「那我上輩子一定也是做好事兒了,有個這麼疼我的爹。」那認真的小模樣逗的梁守山哈哈大笑。
梁守山幫忙收穫了一批藥材,又把地翻了,重新種了一批藥下去,總共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梁田田就坐在地邊,捂著下巴笑瞇瞇的看著。
有爹在,這感覺太好了。
「閨女,咱們趕車出去一趟吧,把樹苗兒趕緊買回來,後山的果樹也好種上。」梁守山提議道。
梁田田先是一愣,隨即就明白了。
「那好,爹,咱們出去。」牽著爹的大手兩人出現在了自家東屋。
梁守山去套車,梁田田也換上厚衣服,父女兩個趕車往縣城溜躂的走。
村口遇到二柱子媳婦剛剛去鎮上看望相公回來,看到他們父女趕車,就道:「梁家大哥這是拉著閨女幹啥去啊?」挺好信兒的。
「去買樹苗兒,這不嘛,後山的樹坑都挖好了,正好出去把樹苗兒買回來。」梁守山只是點點頭,因為是婦人,梁田田就搶先答道。
「呦,你們這日子是越來越紅火了,看著可真讓人羨慕。」二柱子媳婦道:「梁家大哥,你們發財了也幫幫我們,啥時候有活也讓我們家二柱子去幫幫忙。」這老在鎮上打工,夫妻兩個兩地分居的,也不是那麼回事兒。
「你家二柱子哥不是在鎮上給人家做賬房嗎,聽說一年銀錢不少拿,我們家一個莊戶人家能有啥好活計啊。」梁田田笑道:「我們家都是力氣活,這挖樹坑的活計二柱子哥也看不上不是。」
那倒也是。
二柱子媳婦一想是這個道理,就笑了。自家男人雖然還是做學徒的,不過如今在那個鋪子裡已經是賬房了,老賬房年底回家後自家男人就是正式的賬房了,到時候銀子更能賺的多一些。說起來也是自家男人爭氣,那麼多的學徒就他一個人學會了這門本事。
「田田你這孩子就是聰明。」二柱子媳婦笑著道:「我也不耽誤你們了,快去吧,早點兒回來還能趕上吃飯。」
梁田田揮揮手,梁守山趕著馬車走了。
「這二柱子,從小不是個愛吱聲的,卻有一股子執著勁兒。別看沒讀書,這當學徒竟然還當出來了,真不賴。」路上梁守山跟閨女閒聊。
「可不是。」梁田田坐在馬車邊靠著爹,「二柱子哥那人我見過兩次,不大愛說話,不過人挺好的,金寶那會兒被打,他還問過。二柱子媳婦這人,看著挺邪乎的,其實也是個善良的人。」幾次的事兒梁田田就品透了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