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某處幽靜的別墅內,柳斐表情複雜的坐在客廳沙發上,時不時瞥向高大明亮落地窗前一個高大身影,讓人窒息的緊張使得他坐立不安。
在春城市委常委會上受到年輕市長的突然襲擊之後,柳斐身上一切公職都被暫停。
雖然隨後的調查中他本人並沒有同侄子柳風之間產生過多的直接利益糾葛,不過憑借他收受侄子柳風那價值不菲的所謂禮物,還是讓柳斐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僅僅是一個價值數十萬的古董花瓶就足以讓柳斐有苦難言,再是如何的狡辯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他也只能黯然神傷。
面對這樣的窘境,南家倒是沒有放棄柳斐本人。
無論如何,柳斐的問題歸根結底,還是有人看中了他在春城市委常委寶座上的那個位置。
只不過柳斐比較倒霉,在此次金雞嶺礦難這樣突發事件中受到波及而露出不是破綻的破綻。
身為南家現在當家人的南光斗看的很是清楚,就算沒有此次針對柳斐的事件,恐怕那個用心險惡的年輕市長也會同樣把目標瞄準己方。只不過那個時候就不知道究竟是肖萍還是其他人會中招而已。
「老柳,事情沒有想像的那般嚴重,你的問題只要給組織上說清楚就行。那個古董雖然值些錢,你對那些知識高深的古董又不懂,我想相關方面對此還是會給你一個客觀的處理意見的!」
南光斗轉身坐在拘謹不已的柳斐身邊,遞過香煙笑道:「至於其他你就不要想的太多,省政府那邊正好缺個副秘書長,你就拋開雜念輕輕鬆鬆的上任就是。」
柳斐作為春城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正廳級的級別去省政府當一個副秘書長很是合適,只要在這樣一個過渡環節上熬上兩年,如果下到遼北省內任何一個地級市的話,無論是市委書記也是一個市長完全不在話下。
「南書記,我去哪裡都無所謂,就是擔心影響了我們的大局!」
柳斐心中苦澀,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人給撂翻,到現在他還是有些不服氣。
南光斗擺擺手,沉著的眼神裡還是第一次的慎重起來沉聲道:「這不怨你們,真說起來還是我自己大意了!」
起身沏泡上兩杯香茗,南光斗遞到若有所思的柳斐面前,搖頭歎息道:「這個陳有為還真是大大的狡猾,之前一直在我們面前示弱,沒有流露出絲毫有心和我們較量的意思。我還以為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搞他那個什麼共同溝上!沒曾想,這小子花花腸子還不少,在背後給我們這一記重重一擊還真是打到了我們的軟肋!」
「是啊,知道陳有為要搞共同溝,市裡其實不少人都在等著看他的笑話,投資那麼大的項目國內幾乎完全沒有先例,真正看好那項目的人實在不多!」柳斐端起茶盞小口品嚐著苦澀不已的項目,歎息道。
「這就是所謂的燈下黑,大家都清楚無疑的看見陳有為在做什麼,卻沒有發現他背後裡卻搞出這麼多小動作。這才是他最讓人覺得可怕的地方!」南光斗不無感歎的搖頭道。
「南書記,我們總不能就這樣眼看著陳有為陰謀得逞吧?」柳斐忿忿不平的看著南光斗說道。
「陰謀?」
南光斗臉上肌肉抽搐幾下,目光複雜的歎息道:「這才不是陰謀,他這是讓人明知道他的企圖之所在,卻偏偏拿他沒有辦法的陽謀!」
柳斐啞然,他自是知道有些方面自己已經心亂如麻,看待某些問題不能冷靜客觀。
「我敢說,此次陳有為不會在你空出來的這個位置上有太多想法,至少他不會明目張膽的將他所期望的人選給推上去!」南光斗目光犀利的盯著天花板的一角,自信而堅定的說道。
被點撥醒悟的柳斐一陣小小亢奮的微笑道:「陳有為所能掌控的人選有限,周強剛剛被他從夏望那邊給挖了牆角,就算夏望本人不介意,恐怕管鵬那些人也不會輕易釋懷!」
南光斗輕輕一拍大腿,神采飛揚的在客廳裡來回走動道:「不錯,正是這個意思。沒有了周強這個非常適合的人選,老柳你說他陳有為還能有什麼可以拿出手的東西?!」
「那要是這樣的話,豈不是說我們依舊有機會?」柳斐小小的試探道。
「難!」
南光斗眼底閃過一道厲色,歎息道:「陳有為這小子算的很精,或許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想要把好處全部給佔了。也許在他眼裡,只要能讓我們出局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柳斐心中駭然,他自是沒有想過原來背後還有如此讓人心驚肉跳的政治考量和博弈。
「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的看著讓他這樣得逞?」柳斐面色難看的喃喃自語道。
「情況還沒有那麼糟,陳有為方面的人選董家那邊不會通過,反之董家那邊的人選陳有為也肯定全力阻攔。」
南光斗深深的抽上一口香煙,低垂著眼皮,靜靜琢磨著,沉吟道:「不要忘了江振邦那個老狐狸,身為一把手的他在這次的常委人選推薦中佔有最為重要的有利位置!沒有他的首肯,身上有著明顯派系痕跡的人選顯然很難通過!」
柳斐終於悟了,從南光斗這一系列的分析中,他終於明白此次交鋒背後可能存在的潛在利益衝突和博弈。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柳斐不無仰慕的盯著面前這個有著驚艷才華的派系少壯派精英,心悅誠服的請教道。
「我們在春城市委裡面成為少數派也未必就是一件壞事,有了江振邦這個野心勃勃卻始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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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太大權力的市委書記存在,我們可以利用的東西還有很多!」
南光斗目光深邃的起身來到高大落地窗前,遠眺山清水秀的無限美麗風景,堅毅的表情讓人一望即知,此刻的他在強敵咄咄逼人的攻勢之下顯得鬥志昂揚。
四明山風景區老干局優美湖畔邊的小亭裡,陳有為同夏望之間氣氛明顯輕鬆了許多。
或許正是有著陳有為剛剛所說的那般有著共同的目標,在齊宏這樣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中間派人選的出爐,二人之間因為之前陳有為有些不地道的挖角行為產生的芥蒂終於有了煙消雲散的意思。
就算夏望對於面前這個年青人推出齊宏背後有沒有什麼企圖還在暗中揣測,不過對方這種明顯很是識大體的做法,讓夏望對於陳有為的觀感更加的高看一眼。
「難怪當年董老那麼看重你小子,現在看來你小子還真是有幾把刷子!」夏望眉宇間舒展開來,看著大大咧咧的陳有為搖頭感歎道。
想到那個對自己有莫大恩情的老人,陳有為也是一陣唏噓不已道:「只可惜我做的還不夠!」
「哼!」
夏望禁不住冷哼一聲道:「你現在做的不夠就讓我們吃盡苦頭,要是真讓你小子翻了天,還有我們過得日子?」
陳有為也毫不示弱的回敬道:「不是我小看了他們,如果不是老管他們知道來夏書記你這裡取經,恐怕現在的他們早就被我給三下五去二的給收拾掉!現在的董家在我看,也就是夏書記你算個人物,其他人……哼!」
目不轉睛的盯著面前這個猶如寶劍出鞘神采飛揚的年青人,夏望心中一陣悸動。
他自是知道對方說的一點沒錯,自從派系的頂樑柱董老去世之後,董家那些小字輩們明顯的急功近利。
現在的董家在自己這些老傢伙漸漸隱退之後,這未來的道路真的很是艱難。
「行,你小子現在翅膀硬了,這是專門來刺激我老頭子的是吧?」夏望冷哼一聲,懶得跟陳有為爭辯,他也清楚跟這個狐狸般狡猾的小傢伙鬥嘴,吃虧的肯定是他自己。
陳有為嬉皮笑臉的湊上前,掂起茶壺給夏望續上茶水,笑嘻嘻的說道:「怎麼會?我今天特意拜見夏書記您,自然是有事情商量了!」
夏望警惕的瞪著陳有為,甕聲道:「你還有什麼事情?我可提前說了,大紅袍絕對沒有!」
陳有為不無好笑的兩手一攤,苦笑道:「我說夏書記,就算您小氣,也不能這樣對待我吧?」
夏望面色不善的吹鬍子瞪眼,陳有為連連求饒道:「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真是一個小氣的強老頭!」
夏望直接懶得看向這個私下裡完全判若兩人的小傢伙,再給他好臉色下去,恐怕他等會兒就真的是順桿子往上爬沒個完了。
「夏書記,我想讓潘建明同志來給我當大管家,不知道您有什麼意見?」玩笑歸玩笑,談及正事陳有為滿是肅然的樣子還真是讓夏望一陣腹誹。
「誰?小潘?給你做大管家?!」饒是夏望再是有城府也不禁驚訝失聲。
潘建明是夏望早前的一任秘書,在基層鍛煉數年現在早已經是鐵南區區長。
能夠在短短五六年的時間就在環境複雜的鐵南區站穩腳跟,這個很是受到夏望看重的親信子弟其能力自然是有目共睹。
「胡昌傑呢?你對他不滿意?」夏望表情鄭重的反問道。
陳有為沒有掩飾自己想法的意思,笑道:「胡秘書長早前在西華市當縣長的時候,對於西華市的經濟發展很是做了不少工作,但是西華市這幾年的情況卻是有些吃老本的不樂觀……」
夏望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這個比他小了整整半甲子的年青人,長長一聲歎息之後,幽幽道:「我們看來真的是老了,你小子倒是真的好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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