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涼侵入肌膚甚至要襲入骨髓之中。
突然而至的冰寒讓喬妮感覺到無力,措手不及的慌亂讓她吸入了大量的冷水,突然之間只覺著全身都被這種冰涼狠狠的包圍。
她想掙扎著起來去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可是身體卻被玉茗依緊緊的扣著,根本無法動彈。
噴水池,是位名家設計,為了凸顯這裡良好的水質和動感光波帶來的視覺震撼,所以水要比一般的噴水池深很多,差不多是個小游泳池的深度,底部又有許多的凹槽安著各色小燈,深深淺淺高低不平。
朦朧中喬妮只覺著眼前水泡亂串卻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她惱火的去扒開玉茗依覆在她身上的手,卻發現那隻手胡亂的抓著她,有著前所未有的慌亂,而她的腿腳也胡亂的踢騰著,也不管那是喬妮的小腿,還是她的腳。
這個女人,難道想跟她同歸於盡嗎。
她想鬆開她的鉗制去尋找出路,她大小姐想死也別拉上自己。
閉氣在水中掙扎著,水泡一路上串,兩個人在水的中層相互推諉,好像沒有要完結這場女人間爭鬥的意思。
啪,突然喬妮的臉上被玉茗依揮舞的拳頭頂了一拳,雖然這裡有水的慣性和阻力讓這力道緩衝了不少,可仍覺著疼痛。
「我,我。」水咕咕嚕嚕的在她耳邊響著,突然她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從水中傳來,水泡越來越大,似乎來自於玉茗依。
她在說什麼,不過說什麼,現在也是從水裡出去要緊啊。
她懶得理會這個瘋女人,這個被鍾天祐折騰的理智喪失的女人。
就在她準備獨自離開的時候,不想玉茗依身體一傾,把她要冒出來透氣的腦袋又壓了下去。
然後一個旋轉翻身。
砰,一腳瞪在她的臉上。
玉茗依的動作有些瘋狂,有些離亂,就像武術中沒有任何的章法套路之感。
而這個力道讓她徹底與水池底部的的綵燈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頓時,只覺著額頭一陣疼痛。
瘋了嗎,神經病,受不了這個大小姐,在這樣下去她們倆都要莫名其妙的死去。
毫無價值,毫無意義,死在冬日裡一個噴泉裡,說出去都丟人。
她努力她越過玉茗依可以控制的範圍,從水的另一頭空隙處得以鑽出頭來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
剛才身體彷彿被千金重物狠狠壓住一般呼吸不動,現在,終於可以盡情的享受這種清新了。
她喘了喘然後準備游到岸上,可是突然一個意識讓她渾身一個激靈。
除開她所處在的這一譚擾亂的水,別處都是一片平靜,再沒有任何人的印記。
玉茗依。
人呢?
不見了。
意識到這一點喬妮只覺著腦袋有種炸開的擔憂。
她該不會是溺水了吧,剛才在水裡緊抓著她,胡亂的踢騰,該不會是她不會水而帶來的驚慌吧。
喬妮之前就聽說過,不會水的人突然浸入到深水的地方會有莫大的驚慌,反而會加速他們溺水出事的速度。
想到這裡喬妮只覺著身體更涼了。
不行,救人要緊,雖然這個大小姐蠻橫無理,雖然把她的臉揍了一拳又踢了一腳頭上至今還疼,可是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就這麼死掉吧。
想到這裡喬妮又潛進水裡去尋找消失掉的玉茗依……
「你醒醒。」喬妮把溺水的玉茗依拖到岸上,拍著她的臉然後喊道。
還有呼吸,心跳,應該沒有大問題,不過剛才真的很嚇人,她居然像個死屍一樣直挺挺的躺在水底,似乎連掙扎都忘記了或者說是放棄了。
好不容易把她拖上岸,卻沒有多少反應。
臉色蒼白似乎抽乾了血一般,唇青紫沒有半點生氣,那張原本嬌艷美麗的臉現在如同捲入繭中的小蛾一般沒有了生氣,濕透的長髮隨意的攤在草地上像極了幽靈一般的妖嬈,身體因為無力而隨意的放著,卻也有種別樣的味道。
「醒醒啊。」明明剛才已經幫她弄出了不少吸入的涼水,而且現在呼吸心跳正常,為什麼半天不醒呢,喬妮有些納悶,也有些擔心和害怕。
萬一真出事了怎麼辦,畢竟她是唯一跟她一起出現一起出事的當事人。
她向四周胡亂的張望著卻沒有任何人影。
這片水處於一個凹地,所以很難看到有人在外圍,此時的喬妮要想找到幫助的確很難。
雖然過了元宵節已算春日,可是這清晨的冷風吹在濕噠噠的身體上冷的她不禁一個寒顫。
阿切。
渾身少有熱度被剛才的冷水和涼風全部消耗殆盡。
不行,再這樣下去兩個人沒病也要病了。
沒有人幫助,喬妮只能靠自己,她拉起玉茗依慢慢的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後背起。
沉。
玉茗依雖然身材窈窕,可是個子也高挑,所以喬妮背起她十分的吃力,若不是常年干重活她也不能保證此時可以背起她。
喬妮費力的背起她往凹口的上方走著,大口大口的喘氣,不知是身上的池水還是流出的汗水,一路走一路的灑著。
「這是。」走到上口沒多遠,有人走近她們,然後問道。
這個聲音讓喬妮一怔,身體一僵。
她低著頭不去看那個問話的人,如果可以一輩子都不要再見。
「我來。」他不在意她對他問話的置之不理,轉而把玉茗依從她的身上接了過來。
「愣著幹嘛,還不快跟我一起。」他抱著玉茗依箭步向前衝,而喬妮卻愣在那裡站在原地。
跟他一起,這話此時聽得真是刺耳。
不過也對,玉大小姐落水,身邊只有她一個,怎麼都脫不了干係,他怎麼會輕易放過她呢,就算現在跑了到時候他們也能給找回來,興許那個時候才叫狼狽呢。
想到這裡喬妮無奈的跟著那個修長的身體一起朝著天鵝城堡的主堡跑去……
天鵝城堡。
公主堡。
天鵝城堡的私人醫生戴維檢查後,說是沒有大礙,可能驚嚇過度而且受涼所以導致暫時身體不適而沒有醒來。
當他這麼確認後喬妮才覺著徹底放下心來。
至少沒有出人命。
粉紅色絲絨落地紗簾,粉紅色紋著桃心圖案的歐洲進口地毯,地中海桃粉色帳幔金屬桿公主床,粉紅色實木書架,粉紅色紋著鳶尾花型的一面牆衣櫃……
一個粉紅色的世界,一個屬於玉茗依小公主般的世界,一個備受呵護備受關注備受關心的受到寵愛的世界。
這是喬妮最羨慕的卻也知道是永遠達到不了遙不可及的世界。
此時的玉茗依正躺在床上身體一動不動,置身於粉紅色的世界裡,她就是那個最讓人關注的公主,有著眾星捧月的關注,身旁是鍾天祐,她的手自從搭在他的手上後她都沒有鬆開,及時剛才戴維給她檢查的時候幾個人用力掰都沒法掰開,不得已,鍾天祐只能任由她這樣握著,直到她醒來。
她真是的喜歡他,愛他,如此的強烈,如此的執著,才有著如此的瘋狂,即使她從小就怕水,怕靠近貼近那種最自然的東西,她居然在憤怒的那一刻都毫不在乎。
多麼的強烈啊。
喬妮看著她生出許多的羨慕來,除了那些外在的還有她這般執著的心,人一生能有幾回愛,能這樣愛一回,也是值得的。
屋內一片安靜,大家都等著玉茗依醒來。
鍾天祐,玉夫人,未商,喬妮,僕人,安靜的在各自的位置上等著,等著這位小公主的醒來。
大家都關注著小公主是否生病是否受傷,卻沒有人注意到喬妮她的額頭上碰破了一塊,上面還有半干的血漬殘留著。
她也掉入水裡了,她也受了寒,頭還受了傷,現在渾身冷得直顫,恨不得鑽進最暖的被子裡,可是她什麼都沒說,只是直直的站在那裡面無表情的等著小公主醒來,至少這樣她才覺著心安。
「嗯。」小公主羽翼般的睫毛輕輕一顫,眉頭輕擰,所有人立馬看向她,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依依。」玉夫人上前去撫著女兒的頭,神情和語言裡都滿是關愛,是喬妮很久很久都不曾見到的關愛。
小公主輕輕嚀了一聲然後慢慢的睜開星河一般的眼眸,迷茫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她所愛的人,她關心的人。
「媽媽,天祐哥。」像受傷的小鹿一樣委屈的看著眼前的人,一臉讓人生憐的表情。
「好了,沒事了。」玉夫人溫溫的笑著,暖暖的關懷流露出來。
「媽媽,嗚嗚,天祐哥,嗚嗚。」像受了欺負的小女孩一樣的撒嬌著。
「好了,沒事了寶貝兒,我和你天祐哥都在呢。」她輕輕的撫著她的臉似乎要給盡所有的關懷。
她嗚咽的點點頭,看著鍾天祐,在看見自己的手跟他的手交疊在一起時有種說不出的滿足與開心。
「好了,既然玉小姐沒事了,我也該走了。」她不想再看到這樣的畫面,這樣的畫面對於自己來說是奢侈,而且這其中還有一個人剛剛才那般殘忍的對待自己,自己在這裡,情何以堪。
「等等,你不准走。」原本和諧溫馨的畫面因為這聲突然的叫而戛然而止,原本邁出步子準備出去的喬妮也往床上一看。
「媽媽,是她,是她把我推下水的,她想害死我。」床上的玉茗依像發瘋的小獸一般,指責著喬妮,她是整件事的策劃者和執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