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吃了一會,洛亦楓想到要借人的事,心想時候不早了,得趕快把事情辦妥回去。可是,他幾次想要提,金順成都招呼他們吃喝,說有什麼事,等吃完再說。
恆昊悄悄對洛亦楓說:「江湖事,江湖了。就按照他們的規矩來吧,別著急。先陪他吃好喝好,到時候他一高興,什麼都好說。」
洛亦楓想想也對,反正挖地下室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就乖乖地吃喝。他心裡暗暗想道,大不了把今天晚上都用來陪金順成。只要這個寨主高興,萬事好商量。
但他留了個心眼,怕他們被灌醉,事情全給忘了。所以,他除了被敬酒,基本不喝。
而恆昊則假裝喝得高興,不時約周圍的人一起喝。待他們仰脖喝酒,他就悄悄把酒倒在腳下。實在推不過去的,他才勉強喝上一口。
石虎城的酒,全是他們自釀的。聞起來香醇,喝起來微甜,既不辛辣,也不扎喉。這酒味道好,口感好,因而剛喝的時候都不會在意。等反應過來,已然醉了。
明月喝了兩杯,連誇好酒。那金順成見她喜歡喝,就多給她倒了幾杯,一邊陪她閒聊,一邊與她喝酒。
恆昊擔心明月喝醉,但又不好大聲提醒,就只是悄悄對她使了個眼色。明月發現,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不由皺眉。
金順成見她皺眉,問她怎麼了。她借口說只顧與大哥喝酒,倒忘了自己的朋友。說完便起身,端著酒杯說要去敬恆昊和洛亦楓。
來到恆昊身邊,明月嬉笑著說:「楚大人,來,我敬你一杯!」
恆昊見她已略有幾分醉意,先是大聲說:「啊,好,來!」
接著又小聲道:「明月,你少喝點,別醉了。」
「我才不會醉呢!」明月不服氣地說,「你別小看我的酒量,我比你還能喝呢。不信,咱倆比比。」
恆昊皺眉道:「明月,別胡鬧。我是為你好,差不多就行了,別太逞強。」
洛亦楓也勸道:「是啊,明月,少喝點吧。別忘了,咱們來這裡,可是有正事的。」
經他這麼一提醒,明月才想起來。對啊,他們是來借人的,可不是來找酒喝的。
她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賠笑道:「兩位大哥,放心吧,不會誤事的。」
說完,她又回到金順成身邊坐下。
「大哥,這樣干喝多沒意思啊。要不,咱們來玩點花樣?」明月說著,對金順成嫵媚地一笑。
金順成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沒想到這個小丫頭還挺有意思的。看她長相俏麗,毫無村相,應是大富人家的小姐。可為什麼她的言行舉止,卻又好似江湖俠客的女兒?
或許她是出生富貴,但家道中落。又或許,她出生一般,遇到劫難,不得已進宮當了宮女?再者,她可能是洛亦楓或那個楚立天的妹妹之類的,見他們要來,便纏著跟來,以為是出來玩耍。
這麼一想,金順成不由得一笑,溫和地對明月說:「不知,你想怎麼玩?」
明月答道:「既然有好酒好菜,咱們不如來玩猜拳行令如何?」
金順成驚訝地問:「怎麼,兄弟你還會這個?」
「那當然!」明月得意地說,「這算什麼呀?我小時候玩的可多了,這猜拳行令嘛,不過是無聊時打發時間的樂子!大哥,別告訴我你不會呀。」
金順成樂得呵呵直笑:「呵呵呵,看你說的。我怎麼能不會呢?猜拳行令這種小把戲,大哥我三歲就會了。」
而實際上,他是覺得明月好歹是個女孩子,當著他們這麼多大老爺們,跟他玩猜拳行令實在太不了。但他又不好明說,故而只能在心裡暗暗打主意,想要尋個好玩又較的遊戲。
可還沒等他想出來,恆昊就叫道:「寨主,還是讓我來陪你玩吧。她,她一個小孩子,哪會猜什麼拳啊。」
洛亦楓明白他的意思,也附和道:「是啊,來,我倆捨命陪君子,今天就與你玩個痛快!」
他們這一說,金順成立刻就明白了,他們都是在替明月擋駕。而明月卻沒有反應過來,還在堅持說要跟金順成猜拳。
恆昊急了:「哎,明月,你個小孩子,哪裡會猜什麼拳呀?來,來,讓我來!」
說著,他就拿著酒杯,自己走到金順成身邊,把一個長老朝旁邊扒拉。那長老倒也和氣,只是微微一笑,便讓出位子給他,叫旁邊的人挪了挪。
金順成見恆昊這麼想玩,就說:「行啊,誰來都可以。你是客人,你說個規矩吧,怎麼玩?」
恆昊答道:「以『石』為題,行三字令,結尾處五字。怎麼樣,簡單吧?」
他才剛說出,眾人就愣了。
金順成眨眨眼,迷惑地說:「這,什麼意思?」
洛亦楓一看,糟了!皇上忘了這不是在宮裡,在座的也都不是人。他們都是些粗莽的魯漢,哪裡曉得恆昊說的什麼三字令!
「哎,楚大人,你說的那個太複雜了,咱們玩點簡單的。」洛亦楓急忙打圓場說,「就一般的猜拳,三打兩勝,輸的喝酒。要實在喝不下的,可以找人代喝,只要那人願意。」
恆昊被他一提醒,也明白了,不好意思地說:「哦,那個,那個我不太會……」
洛亦楓也知道他不會,就趕緊過來說:「沒事,我會。你回去吧,我先來!」
明月知道他們都是為她好,怕她喝醉,心裡感激,便坐在一邊負責給他們倒酒。
恆昊有些尷尬,只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旁邊一個頭目好心,小聲教他怎麼猜拳,還親手做示範。
旁邊幾個人看著,覺得恆昊肯定是個讀書人,沒有玩過這樣的遊戲,不禁發出善意的笑聲。有一個還特地過來跟他玩,並說如果他輸了不用喝酒。
恆昊覺得那樣不好,但又怕來真的自己會醉,誤了大事,便推辭說先學學,以後會了再完。於是,他邊和他們聊天,邊吃著菜,看金順成和洛亦楓玩。
「五魁首呀,八匹馬,……」
聽著他們喊的這些,恆昊懵懵懂懂,臉上露出不太自然的微笑。旁邊的小頭目剛剛教過,他已經明白這些人所說的猜拳是怎麼回事了,卻對這種大喊大叫的玩法很難適應。
明月倒是興致勃勃,見洛亦楓連輸兩回,她嫌他笨,挽起袖子,一腳踏在旁邊的凳子上就跟金順成劃起拳來。洛亦楓見明月開始,便在一旁休息,準備等她頂不住再說。
金順成因心知明月是女子,便下意識地讓著她。幾個回合下來,明月只喝了兩杯,他卻喝了半壇。
為免尷尬,也為了不讓明月喝醉出醜,金順成裝作喝醉的樣子,半睜著迷濛的雙眼說不玩了。他還故意搖搖晃晃地把酒罈推在一邊,說要去方便。
明月不知,還以為金順成的酒量也不過如此。不過想想,他其實真的喝了很多,醉了也正常。只是,他一個混跡江湖多年的寨主,划拳會這麼差麼?
就在明月疑惑的時候,李無憂突然說:「明公公,不如,咱倆也來玩兩把。」
明月正在興頭上,立即爽快地答應了。
不過,她見這李無憂雖然瘦削,眼神卻極其狡黠,心知這人不簡單。他剛才喝的不多,現在趁著明月贏,他又來戰,肯定是佔便宜的。
而且,李無憂雖貌不驚人,卻冷靜得叫人懷疑。
今天這樣的場合,即使不是高興得歡呼雀躍,起碼也要表現得熱情一點。可他卻始終不動聲色,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好像這屋裡就他一個人似的。
在金順成與明月划拳的時候,他一直靜靜地看著,若不是此刻突然開口,明月幾乎忘了他的存在。不過,可能這只是個性使然。也許他天生不愛說話,故而在別人玩的時候只是看著。
洛亦楓擔心明月吃虧,便說他來劃。李無憂卻不同意,說哪有搶人划拳之理。洛亦楓無奈,只得說他來幫酒。
在這個遊戲裡,輸者喝不了,可以請人幫忙喝。但划拳卻要自己來,除非對方同意換人玩。既然洛亦楓自願幫酒,李無憂也就順口答應了。
他們剛開始,金順成正好從外面回來,見李無憂和明月在划拳,便在恆昊跟前坐下。旁邊的小頭目見狀,忙讓開站在一側,又拿過一隻杯子給他斟滿酒。
恆昊一驚,隨即笑著端起酒杯,約金順成喝酒。
「楚大人,今日得以結識你們二位,真是三生有幸呀!」金順成說著舉杯與恆昊碰了碰。
恆昊笑道:「楚某這還是第一次到石虎城來,能認識寨主,實在是榮幸之至!」
金順成哈哈一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喝完,他又給恆昊滿上,也給自己重新倒滿一杯。
「這位明公公,……」他轉頭看了一眼明月,又湊近恆昊壓低聲音說,「是個女子吧?裝什麼不好,為何偏要裝公公?不吉利,不吉利呀。」
恆昊大吃一驚,神色頓時緊張起來,也低聲道:「怎麼,寨主大人這裡,不見女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