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看著工人把傢俱擺好,恆昊忍不住與明月打趣說要她還錢。
可明月現在已經捨不得還錢了。兩萬兩銀子啊,那可是好大的一筆財富!
「呃,這個嘛……」她支支吾吾地說,「我的錢還有大用處呢,要不,先不還?」
恆昊卻說不行:「你已經簽了借條,有借有還的哦。」
明月開始耍賴了:「那哪是我簽的呀,分明是你寫的名字!」
「哎,你這人怎麼這樣?」恆昊感覺上了當,「字是我寫的沒錯,可你還按了手印呢!」
明月這才低下頭說:「好吧,等我賺夠兩萬兩銀子再還你。」
但她心裡卻想,等回了宮,先偷回借條,一把火燒個乾淨。到時候,看恆昊還催不催她還錢,哼!
可才過了不一會兒,明月又覺得不大合適。她好歹也是個好人,借錢不還,這樣似乎不大好。而且,還是跟皇帝借錢,這麼大的事情,落得個壞名聲,也不是善事。
算了,不就是錢嗎?弄點回來還他就是!誰叫她當初誇下海口,說借兩千兩,要還兩萬兩的?
「嗯,我們先去吃飯吧。」明月摸著已經咕咕叫的肚子說,「等吃完飯,我讓你們看看我的本事!嘿嘿。」
恆正好奇地問:「喲,你還有什麼本事呀?」
明月開始吹牛了:「哎呀,說起我的本事,那可多了去了!只不過,你沒有全部見識過而已。今天算你走運,本姑娘心情好,就給你們露兩手!」
恆昊笑道:「瞧你得意的!有什麼本事,露出來讓我們見識見識。」
明月莞爾一笑道:「現在先不說,走,吃飯去!」
今天的晚飯地點,還是由恆正選,在京城一家比較有名的酒樓。這家酒樓是南方人開的,好多菜都是南方口味。
若是平時,明月看到一桌的好菜,定是有如山中餓虎,胃口大開,一人能吃雙份。但今天很奇怪,她只匆匆吃了一碗飯,就說有要事在身,一溜煙跑了。
恆昊和恆正擔心她出事,也顧不上吃喝了,急忙結了賬跟出去。來到街上,正好看到明月朝另一條街跑去。兄弟倆怕跟丟了,趕緊跑過去,並大喊明月的名字。
誰知明月並不答應,反而跑得更快。好在她是穿著男裝出來,要是著女裝,當街被這麼兩個「富家公子」追趕,必會引起誤會。
跑到一條巷子裡,明月在一幢樓前停住,抬頭看了看。而恆昊和恆正也剛好跑到路口,見她站在那裡,又叫了一聲。明月扭頭朝他們看了一眼,逕自走了進去。
恆昊疑惑地說:「奇怪,明月這是要幹什麼呢?」
恆正看看這裡,尷尬地說:「皇兄,這個地方,我們去不大合適吧?若是遇到相識的人,豈不丟盡皇家臉面?」
「嗯?為什麼?」恆昊滿頭霧水,看了一眼明月進的那樓說。
這條巷子比其他任何街道都熱鬧,張燈結綵,仿若過節。每幢樓都高高地挑著兩串紅燈籠,門前掛著大字招牌,還有幾個打扮妖艷的女子站在那裡招攬生意。
恆昊看了幾眼,不由笑道:「呵呵,果真是京城,到了夜裡也如此繁華!」
恆正低聲道:「這種地方,到了晚上當然熱鬧。莫非皇兄也想一試?」
「試什麼?哎,九弟,這裡到底是做什麼生意的?」恆昊問著就朝巷子裡走去。
恆正急忙一把拉住他說:「哎,皇兄!慢著。不對,應該喊你楚兄。」
說到這裡,他又壓低嗓子說:「這裡是做皮肉生意的!」
恆昊一聽,驚奇地說:「賣肉的不都是在菜市場嗎,怎麼會集中在這裡?而且這些樓又都建得這麼好,賣肉可惜了。」
恆正無奈,只好明說:「哎呀,這裡是煙花之地!」
「哦!原來如此。」恆昊這才反應過來,突然一拍額頭道,「哎呀,糟了!明月去了這種地方,一定是凶多吉少呀!快去救她,走,走,走!」
恆正卻說:「楚兄別激動,明月去了這種地方,能不把人打死,我就阿彌陀佛了!」
恆昊知道這種地方也有打手,也未必打得過明月,但她畢竟是女子,實在叫人放心不下。他加快了腳步,說一定要去保護明月,不管她去幹什麼,都不能讓她自己進這種地方。
恆正沒辦法,只好跟著去了。本來他是怕暴露身份,剛好遇到認識的官員,那樣會丟了皇家的臉面。而且他覺得明月跑那麼快,可能只是有急事。只要在外面等一下,她就會出來的。
可現在恆昊都要衝進去了,他這個做兄弟和臣子的,當然不能不去。否則,萬一皇上出了事,他這個弟弟就難辭其咎了。
兩人來到門口,只見門頭上寫著「倚雲軒」三個字。恆昊點點頭,覺得這名字叫得還挺,真是花了許多心思。
站在門口的幾個女子立即過來擁住他們,口中說道:「喲,二位爺,有點面生啊。是第一次來麼?」
恆昊打著哈哈道:「啊,我們,來找熟人。啊,找熟人。」
「原來有相好的姑娘呀,是誰呀?」一個藍衣女子熱情地說,「告訴我名字,我帶你們去。」
恆昊一時語塞,求助地看著恆正。
恆正哪裡認識這裡的姑娘!可既然兄長都這麼說了,他只好隨便編個名字,以圖矇混過關。
「啊,她,她叫牡丹。」恆正嬉笑著說,「不知姐兒可認識,能否勞你大駕,帶我們去看看?」
那女子笑道:「哎呀,牡丹呀,還真有!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大爺的熟人。來,跟我來吧。」
於是,兄弟倆就跟著進去了。恆昊轉身對恆正悄悄豎了豎大拇指,兩人會意地一笑,跟著那藍衣女子上了樓。
這裡面裝潢得甚是富貴,連樓梯口的扶手都是包了金的。一樓是酒樓,許多男女在那裡飲酒作樂,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而每根柱子上,都垂下粉紅色的紗簾來,空氣中飄蕩著胭脂香粉的味道,叫人心猿意馬。恆昊聞著這香味,耳邊又時時傳來那些男女的調笑聲,竟然有幾分心動。
不過,心裡掛著明月,恆昊還是壓制下了。可這樓上都是關著門的房間,裡面傳出溫言軟語,嬉笑嬌嗔,怎麼才能知道明月在哪間?
藍衣女子帶他們來到走廊盡頭,指著最裡面的一間說:「二位爺,牡丹的房間就在這裡。這會兒應該沒有客人,你們自己進去吧,小女子告退。」
說完,她對他們裊裊婷婷地施了一禮便下去了。
恆昊不知所措地看著恆正說:「我們要找的是明月,不是牡丹,怎麼辦?」
恆正也不知道怎麼辦,可在這種地方又不能大呼小叫。要是一間一間地敲門,又怕打擾了別人的好事,反而惹出麻煩。
兩人商量了一會,覺得明月一定不會安安靜靜的待著,只要細心聆聽,準能聽見她的聲音。於是,他們便躡手躡腳地順著房間走,豎直耳朵偷聽屋裡的動靜。
聽著房間裡傳出的呼哧聲,以及那媚浪的笑聲,兩兄弟都有些臉紅耳熱心跳。他們互相對視一眼,暗暗鼓勁,盡量不去胡思亂想。
果然,搜尋到三樓時,恆昊隱約聽見一個聲音很像明月。他立即對恆正做了個手勢,叫他跟過去聽,以便確認。恆正跟過去,兩人將身子隱藏在陰影裡,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
「我告訴你,我就是那柳公子派來找你的!」
聲音的確是明月,聽起來似乎很生氣,霸氣十足。
恆昊點點頭,低聲對恆正說:「先聽一會兒,要是有事,我們再進去。要是沒有,我們就在外面等她。」
恆正嗯了一聲,說知道了。
屋裡,明月說完那句話後,一個女子柔弱的聲音低聲道:「你去告訴那柳公子,小蘭對不起他,叫他另覓佳偶吧。」
恆昊一聽,將這故事猜知了大半,心裡明白明月不會有麻煩,便靜下心等她出來。而恆正卻對這故事十分感興趣,滿臉的期待,把耳朵貼得更緊。
明月拍了一下桌子說:「小蘭,你怎麼這麼不爭氣啊?這是什麼地方,能待的嗎?你只要一進了這裡,那就像跳進火坑,這輩子都完了!」
小蘭淒然道:「你當我是自願的麼?我來這裡,是被人下藥迷暈強帶來的。哼,如今,我的身子已經不乾淨了,他還會要我麼?呵呵,呵呵呵!」
她句末的笑聲很像哭,叫人聽起來很不是滋味。
明月歎道:「柳公子說了,只要你心裡還有他,願意跟著他,他不在乎。你要是還愛著他,現在就跟我走!」
「不,我不能!」小蘭固執地說,「他不過是個唱戲的,怎麼養得起我!」
明月怒了:「原來你是嫌他窮啊!哼,臭女人,那好,你得賠償他的損失!」
小蘭為難地說:「我,我怎麼賠?我知道我對不起他,傷了他的心。可是,我不是有意騙他的。當初離開他,我也只是想找個好的歸宿,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