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附近全是平原,唯有距京不到五百里之處有座山,那山連綿不絕,高聳入雲,地勢險要。無底崖便是此山的一處絕壁,因深不見底而得名。
想當初,明月從此摔下,在那個小屋養傷,卻不知恩人是誰。如今故地重遊,她心裡不禁百感交集,竟又想起洛亦楓來。
明月之所以選擇無底崖,一是為了看看自己當年遇險的地方,二是這是離京最近的山,當然從這裡找比較合適。如果真的找到金龍魚,就不必再去遠處了。
可惜,沒有確切的消息說金龍魚在哪座山裡,什麼地界。要是知道具體方位,他們直接去抓就是,不必費這許多周折。
但真那樣的話,金龍魚就沒那麼珍貴了,任何人都可以隨時找到。這種魚本就稀少,真要是那麼容易被找到,估計也早絕跡了。
都怪那外國使臣,送別的不好,非要送條魚。可見他們國家窮到什麼地步了,國禮居然只能送魚!
發完牢騷,兩人在市上買了兩匹馬,讓侍衛暗中保護,開始朝無底崖行進。恆昊擔心明月身體受不了,說不必著急,一路小跑就可以。
但明月心急如焚,總覺得早一天找到,她就能早一天回宮過好日子。她可不想一直在外面漂泊,還連累恆昊跟她一起流浪。
雖說皇上微服私訪也不是沒有過,但如果找不到金龍魚,朝中龍椅總是空著,必會令眾臣心亂。只怕屆時,別有用心之人便會藉機造謠生事。
所以,明月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到。即使三五天不行,最多也不能超過一個月。而恆昊卻沒有體會到她的這種心情,只是趁便出來散散心,換換腦筋。順便,再體察一下民情,有機會再管點閒事。
中午時分,兩人來到一條河邊,明月說累了,提議下馬休息。於是,他們在河邊樹蔭下找了塊大石坐著,開始吃午飯。這大概是恆昊有史以來吃得最簡陋的一頓午飯了,只有饅頭,冷肉片和魚乾,以及兩壺冷水。
可對明月而言,這樣的日子以前常有,今天不過是回味一下往昔罷了。嚼著冷饅頭,一股淡淡的甜味讓她想起當盜墓賊的日子。她差點就一時衝動,將自己以前盜墓的趣事說給恆昊聽了。
憋了半天,明月還是忍不住想說,就吞吞吐吐地對恆昊說:「公子,我給你講個故事好嗎?」
恆昊感興趣地說:「好啊,什麼故事?」
明月一邊說一邊琢磨:「嗯,以前啊,有一個盜墓賊。她是個女的……」
剛說出開頭,恆昊就疑惑地打斷她的話:「什麼,盜墓賊也有女的?那她一定很厲害咯。」
「你聽我說嘛。」明月嬌嗔地打了他一下說。
恆昊連連說好,叫她繼續說下去。
於是,明月就將自己的經歷編成故事說給恆昊聽。說到她摔下山崖時,恆昊十分緊張,問後來怎麼樣了。
明月調皮地眨眨眼說:「後來,這個盜墓賊遇到了一個王子,王子一看到就愛上了她。再後來,他們就結婚了。」
恆昊不相信地搖著頭說:「這也太離譜了!王子怎麼可能會愛上盜墓賊呢?她盜了那麼多古墓,這都夠殺好幾回頭的了!即使不殺,也應該判她個終身監禁,不然,王法何在?」
明月訕訕地閉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原來,在恆昊心裡,盜墓賊是如此的不堪,簡直就是十惡不赦啊。如果有一天,他發現了她的真實身份,會不會忍痛把她殺掉?
想到這個可能,明月不禁心裡一涼。她已經愛上了這個男人,卻突然覺得他與她之間隔著很深的一條鴻溝。他高高在上,她卻只是個冒牌貨。
見她發呆,恆昊問道:「明月,你怎麼了?」
明月忙說:「啊,沒,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你不喜歡這個故事,我該說什麼給你聽呢?」
「哦,呵呵,不用在意。」恆昊笑著說,「只要你跟我在一起,說什麼都行。」
一股暖意從心底升起,讓明月心裡像被一隻大手輕輕地撫摸著,十分舒服。她站起來,走到恆昊身邊坐下,靠著他,抱住他的胳膊,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大口。
恆昊不知道她在幹嘛,用肘部碰碰她問:「怎麼了?」
明月也不睜眼,臉上帶著甜蜜的微笑說:「很喜歡這樣和你在一起,感覺天地都模糊了,只有我們兩個。陽光,小河,草地,微風,都在祝福我們。哎,我這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嗎?能做你的女人,真是少活幾年也願意。」
「傻瓜!」恆昊說著摟住她,「你是上天賜予我的寶貝,我們上輩子就注定了今生要在一起。所以,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保護你。我會永遠愛你,把你當成我的生命一樣去珍惜。只要你不變心,我的心就永遠在你那兒。」
明月抬頭看著他,從這個角度看,他更加英俊。能做他的女人,是很多少女最大的美夢吧?而她,居然在遭遇同伴暗害之後就成了他的女人,這不能不說是緣分。
一直以來,明月都不明白什麼是緣分。但此時此刻,她覺得緣分就是她醒來之後住在明月的身體裡。不管明月是什麼身份,經歷過什麼,只要她能跟恆昊在一起就好。
可是,為什麼會有一種不安的情緒?明月一皺眉,像是怕有什麼怪物會奪走恆昊似的,緊緊抱住他的胳膊,靠得更緊。
恆昊也把她摟得更緊,還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這讓她很是羞澀,慌忙低下頭去,臉頰飛起了紅雲。恆昊對此很感興趣,他們都在一起兩年多了,她還像個初識的小姑娘一般,稍微與她親近些就會害羞。
不過,她害羞的樣子十分迷人,雙目微閉,不敢看他。而且,臉頰像桃花那樣粉紅,伸手摸去還有點燙。
「明月,來,看著我。」恆昊輕聲說。
明月怯怯地睜開眼,抬頭看著恆昊,眼裡既羞澀又慌亂。
恆昊微微一笑,朝她的唇吻去。她再次閉上眼,任憑恆昊品嚐她的唇瓣,自己也不時回應一下。
不知是天氣還是什麼原因,明月感覺恆昊的唇十分火熱,讓她感覺自己心裡也有一堆火。而他的吻則是燃燒的火苗,火星不斷掉下,將她的火燃得更旺。
她緊張起來,身子開始不安地後縮,他卻一再進攻,彷彿要將她整個吃掉!
「啊,別,別!」明月突然推開恆昊,把頭扭朝一邊說。
恆昊不解地問:「怎麼了?」
明月驚慌地看看四周說:「我怕,被人看到。」
恆昊也看了看四周,這裡離城已經很遠,附近也沒有村子,更沒有路人,誰會看到?
「沒事的,明月,這裡沒有人。我們何不把天當被,把地當床……」恆昊說著又湊了過來。
明月慌忙拉住他說:「就因為這裡什麼都沒有,才不安全呢!公子,不要這樣,我們歇息一會就上路吧。」
恆昊很失望,但見她怎麼都不肯,只得作罷。他歎了一聲,在石頭上躺下,看著藍天白雲,若有所思。明月輕輕握住他的手,心裡回想起昨夜之事,臉上燒得火燙。
兩匹馬在一邊吃著草,安安靜靜地站著,有時也會扭頭看看他倆。時間彷彿靜止了似的,連小河都好像忘記了流動。
「公子,你睡著了嗎?」等了許久,恆昊都不說一句話,明月終於忍不住問道。
恆昊「嗯」了一聲,卻不說話。明月知道他在生氣,就把他的手放在臉上輕輕蹭了蹭。恆昊偷偷瞇眼看她,見她蹭完之後張開嘴,以為她要吻他,心裡美滋滋的,暗暗打算等她吻的時候突然坐起來襲擊。
可是,只聽「嗷!」的一聲,明月竟然張大嘴巴咬了下去!
「哇!」
恆昊疼得大叫一聲,猛地坐起來,瞪圓雙眼看著明月,怒道:「喂,你瘋了!」
明月卻無辜地說:「公子你醒了?剛才睡的好嗎?」
恆昊想發火又發不出來,就只是看著她生悶氣。
明月眨眨眼,雙手拄在膝蓋上,抬頭看著他,像個懵懂孩童般認真地說:「公子,這裡是蓬萊仙境,凡人不可逗留太久哦。」
什麼,蓬萊仙境?明月這是搞的什麼鬼?
恆昊愣了一下,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雙手捏住她的臉頰,發狠道:「你這個小鬼頭!胡說什麼呢?」
明月委屈地嘟嘴道:「我是說真的!仙境的石頭可不比凡間,不能酣睡。否則,寒氣入體,公子要落下病根的!」
「哦,原來是這樣!」恆昊點點頭,仔細想了一下,似乎醫書上真是這麼說的。
於是,他不生氣了,拉著明月的頭髮把玩,問她困不睏。
明月怕恆昊還想著那事兒,連忙把頭搖來搖去,慢悠悠地說:「不——困。」
恆昊一笑,說:「我帶了氈子,你若是困了,就鋪給你睡。我在旁邊守護你,可好?」
氈子?明月一驚,眼睛瞪得溜圓。這個恆昊,不會真想在河邊跟她那什麼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