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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淚若甘露 文 / 諾紫瞳

    這是包包看到闖入者時,第一個蹦出來的念頭。

    炎月用眼神阻止了藍筱依湧到嘴邊的話,他知道她的意思,相較於即墨玄而言,藍筱依更願意看到包包與和世勒翌在一起。然而,如今一切都脫離了最初的軌道,包包是不會回頭了。

    和世勒翌今日能從帝辛王都的另外一個通道進空山之城,看來,他可不僅僅是擁有高深武功那麼簡單。莫非炎靈兒曾給和世勒皇家留下什麼進空山的線索或是某種力量?

    炎月攜著包包和藍筱依邊往城門走邊道:「丘長老,去試試他的力量。」

    「是!」丘青風手中忽地發出一道白光,隔著遙遠的距離如閃電一般直撲向天際那個因為剛闖進來被眼前夢幻般美景震撼到的黑衣男子。而他的人亦隨後疾飛向和世勒翌。

    隨著他的出手,在和世勒翌停留的下方似是有數百人開始呼應他的攻勢,道道白光如劍一般從地上如電光刺向貿然闖進來的黑衣男子。

    和世勒翌手一動,有血色伴隨著輕微的叮鈴聲響徹在空山上空,他呼喊道:「炎城主,我有令先輩的信物為憑,難道這是爾等對待恩人的態度?」

    包包看到炎月嘴角浮起一絲冷笑,腳步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忽然特別想知道那信物是什麼?說不上是為什麼。

    呲一聲輕響,只見有一柄長劍刺進和世勒翌的身體,將他的身影擊得打了個趔趄。

    包包一直在偷眼看著懸於空中的戰鬥,瞥見了和世勒翌受傷,不由得脫口驚呼出聲——是的,她並不希望和世勒翌出事。對他的感情無關於風月,卻也並非沒有感動他此刻的追尋。

    私心裡,她認為和世勒翌此來定是為了她。

    「月哥哥,能不能放他走?」她看一眼又被刺中幾劍的黑衣男子,試圖為他說情,「他沒有惡意。」

    然而,不知道和世勒翌是不是因為聽到了她的言語而略微分心時,只見地下驟然發出刺眼淡淡白光,一道道直撲向依舊懸空的和世勒翌。

    那是尖利而又柔軟的光劍,凌冽霸道,一道道鋪天蓋地變化成網。

    和世勒翌的兵器是血滴子,這兵器雖然極為霸道,但若是遇到可克制的東西,卻根本無法發揮力量。就如現在,被道道白光困住那用來取人頭顱的鐵帽,便失去了血滴子百步取人腦袋的所有攻擊力。

    兵器被制住,和世勒翌來不及應對,呲一聲左腳踝驟然被一道白光刺穿。那一下的力量和精準的角度讓他的左腳瞬間失去了支撐的力量,他身形一頓,直墜落地。

    白光如擁有了生命一般調轉方向,只一個剎那就把他全身所有的空門都罩在了當中,然而奇怪的是,白光只是罩著,似乎並不打算為難他。

    他側身想躲過光網的籠罩方位,但他怎麼能快的過光速。

    空山族人俱修習法術,這些白光是他們凝氣而成的劍,會隨著修煉者本身的意念變化方位速度和打擊敵人的力度——這真真是天下無雙的力量,哪怕只能擁有其中的十分之一,這天下還有什麼能阻擋他?

    在他掉落在地的短短一個瞬間,他看到包包投射過來擔憂的目光,他暗運最後一分力量以便讓自己能準確無誤地墜在包包能看見的地方,手不經意地拂過身上大穴,繼而似乎是再也受不住閉上眼睛,放棄了所有的掙扎。

    包包早已止了腳步,眼睜睜地看著和世勒翌受傷,倒地,昏迷。

    「丘長老,過去看看。」炎月終於開口吩咐丘青山,同時伸手拉住想要上前探望的包包,眼神凝重冷肅,「他若是身懷我族恩物,我等自該以禮相待。」

    據他所知,緬茨姆離開緬茨姆峰的時候,因為剛散掉神體神息,故而神體極其虛弱。就在她跌跌撞撞下山的時候,即墨玄的先祖即墨廷因為打獵遇見了她,看她可憐便把自己的乾糧和水都留給了她,然後離去。

    緬茨姆因了那一壺的水和來自凡人的行善之心獲得了回轉的一點靈力,這才成功創了空山之城。

    而後,為了報答給她一壺水之恩的即墨廷,緬茨姆在空山建完後,稍作休整來到了即墨廷的家,卻見即墨家個個素服白絹——原來即墨廷把自己的食物給了她後,在回家途中遇見了山豬,不敵身亡。

    緬茨姆本想把即墨家全部接到空山之城去,因為這一次她就是來凡間選些人去做她創建的空山之城第一批住戶。不曾想,即墨家的人都不想離開自己的家鄉梅裡草原。

    於是緬茨姆留下一塊玉墜,說任何時候空山之城都會敞開城門歡迎即墨家。

    炎月看著黑衣男子,和世勒翌當初要走即墨玄的家傳玉墜並不是他自己先前說的那樣,是為了包包的一句話。想著,炎月一向無喜無悲的星眸裡,有一抹無奈劃過。

    丘青山蹲下,俯近了身去查看和世勒翌。

    就在這那一刻,原本似是失去意識的和世勒翌忽地伸手掐住了丘青山的咽喉,而後緩緩起身。劍身般薄的唇一勾,然而他臉上的笑容還未展開,便見炎月衣袖一揮,他便僵直了動作。

    丘青山斜斜從和世勒翌的手中滑出,回身出劍,劍尖直指和世勒翌的眉心。

    有血絲順著和世勒翌高挺的鼻樑留下。

    電光火石間,一道嬌小的身影飛奔過去,以手抓住了丘青山的劍尖。

    「不要,不要殺他!」包包完全不顧自己手心瞬間滲出的血,琥珀色的瞳孔猶如深海珍珠一般,水汪汪地看向炎月,懇求道,「翌哥哥沒有惡意,月哥哥不要殺他。」

    炎月閉上雙眸,包包順著雪白手臂流下來的血,紅艷如魅,觸動他心底早已空了的那個角落……如果方才丘青山真的殺了和世勒翌,未嘗不是一個解脫!如果包包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會如此義無反顧的護著?

    和世勒翌看著右手緊緊抓著利劍的女子,漆黑的眼眸緩緩瞇起,有難以言狀的情愫在其中氤氳——不像是心疼抑或是憤怒。

    丘青山動也不敢動,唯恐手中長劍給包包帶去更大的傷口,他從小進入空山,至今也不知過了多少年,平日大家一心修煉,空山中人寡情冷淡,還從沒出現這樣的狀況,彼時只巴巴望著炎月。

    籃筱依看到包包小臂已被她自己留下來的血染紅,心下大痛:「包包,先把手放開。」

    包包用眨眨眼,眼角滑落一滴晶瑩的淚珠:「不,我要月哥哥先答應放過翌哥哥。」

    就在她的淚水滴落在草地上的那一個瞬間,宛如南海觀音手中靜瓶的柳枝甘露,以滴落的地方為圓心向外擴散出一圈圈白色的水紋。

    丘青山手中的長劍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溶液融掉了一般,消失的無形無像。

    包包手上的血跡也奇跡般地消弭,掌心原本被劍鋒劃破的傷口恢復如初,恍如從未曾有過。

    閉著眼睛的炎月忽地張開眼,他閃身到包包身邊,帶著難以置信的口吻道:「緬緬,果然你的靈識還在這空間裡。」淡定從容的神情第一次喜形於色。

    包包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愣愣地道:「月哥哥,你怎麼又給我起了個名字?」對於炎月一直堅持叫她小軒的事情,她反對過很多次,無果。現在怎連什麼「面面」都出來了……

    她的問話讓炎月一怔。忽地意識到自己情緒激動了些,他看一眼完全呆滯的丘青山和不遠處的其他空山族人,這些人在十歲左右就被緬次姆神女挑中,帶進空山加以教導,成為半神級別的修道之人。

    但那個時候,整個空山就是一處世外桃源,她讓他們自由快樂的成長嘻戲,從不加以約束,也不強迫他們修道。以至於他攻進來的時候,他們雖身手不俗卻連殺人都不敢。

    因此,他接手空山後,按照軍隊的要求管理他們,成了如今人人理智無情的樣貌。炎月一直是他們心目中冰川一樣的所在,他們從未見過他如此緊張過什麼人事。

    望著丘青山錯愕的神色漸漸被一陣暗喜取代,炎月掂量了一下,難道他還記得「緬緬」這個稱呼?

    不知是想起了什麼,他緩緩收回手又自一派淡漠神色:「我叫的不是你。」

    「包包……!」

    一聲輕顫著的呼喚從背後響起。

    回頭看去,卻見和世勒翌鳳眸底有一泡淚花滾動。

    不會吧,冷面王這是要流淚?

    仔細想了想,離開帝辛王都的時候,迷迷糊糊,連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走的,自然是沒去和他道別了,倒是難為他一片癡心,隔了這麼久還在打探自己的消息。

    不像某些人說什麼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離,卻不肯動用他聰明絕頂的腦袋想想怎麼進來,哼!哼!

    忽地她對自己無奈了,為什麼不管是什麼事情都能聯想到即墨玄呢?

    就在包包胡思亂想的同一時刻。剛和沼澤怪物赤鱬纏鬥一番的即墨玄與司馬玉也來到了籃筱依用血開啟通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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