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玄冷笑,手臂一抬,掌心一道勁氣直直朝白衣女子襲去。
「呲!」一聲利器刺中血肉的聲響,白衣女子卻不閃不躲,左肩膀被擊中,血瞬間染紅了她的衣衫。
然而她只是腳步微微一頓,繼而臉上浮起一絲溫柔的笑意:「無音,你會動怒了,說明你還是在意我的對不對?你相信我,過不了多久,這天下便是我們的……」
玄衣男子忽地轉眸看她,眸光嘲諷不屑,寫盡了對眼前女子的厭惡。這一眼,使得白衣女子下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雪瞬間紛飛,淹沒了女子眼中的溫柔。
「即墨玄,你以為在這樣捉迷藏有意思?」白衣女子忽地冷了語氣。
玄衣男子一笑,輕狂肆意,他朝身後看了一眼。
蒼七海上前一步,長劍指向白衣女子:「司馬玉,你如今已是皇后,凡事還如此親力親為,倒也是難得!」
司馬玉美目看向蒼七海,陰沉沉地道:「本左使和副樓主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小小修羅使來插嘴。」
另一邊,石二虎的長劍把那個試圖斬殺施五龍的黑衣人右邊臂膀釘在了雪地上,施五龍見狀再次鑽入地下,只見那人的身子突然被拖進雪地中。
片刻後,地下連續丟上來他的左手,右手,左腳,右腳,最後是肢體。每丟上來一次,周邊
的黑衣人就退後一步。
他們亦是修羅場出來的殺手,本身殺人從不手軟,但親眼見到身手高於自己的同伴如此毫無抵抗力的慘死卻還是第一次。還未動手,氣勢上先已弱了三分。
司馬玉帶來的黑衣人人數在七百多人左右,而他們這邊只有十一人,對方是從修羅場出來的殺手,平日讓他們以一敵十都算吃力,更何況是以一敵近百人……
石二虎與施五龍的這一次攻擊,其目的是消弭對方的士氣,擊潰修羅殺手無堅不摧的意念,他們的目的至少成了一半。
當施五龍再一次出現在雪地上的時候,石二虎收了劍,攜了他一起返身回到即墨玄的身後,靜靜而立,面色淡淡,仿若方纔他們只是去做了一個遊戲而已。
「極好,神左使,既然你死扒著墨雲樓不放,今天……就做個了斷吧!」石二虎長劍插入雪下,一道凜冽劍氣如飛蛇一般直直射向白衣女子立腳的地方。
白衣女子冷笑,彎下腰掬起一把雪團,漫不經心地砸向那道劍氣。
彭地一聲巨響,石二虎身子晃了兩晃,退後一步才勉強站穩。
「哼!」白衣女子忽地一聲冷笑,忽然間甩手向空中甩出一個信號彈。
幾乎在同一時刻,唰地一下,一道無形的細線從蒼七海手中掠起,竟以比光更快的速度罩住信號,
及時斬斷了白衣女子的失望召集令。這時,暗處有另一隻短箭激射而出,直刺向蒼七海的咽喉。
蒼七海的兵器是絲線,此刻還纏繞在司馬玉的信號上,眼看那枝短箭射來卻不能回手,其他人想救援卻也是來不及。就在這時,一把扇子從旁飛來,那去勢凌冽的短箭叮一聲釘在了扇面上。
扇子震了震後竟沒有落下,而是有了生命般在原地旋了幾圈後,飛回即墨玄的手中。那把扇子因為注入了內力,扇骨上隱約有紅色的光如火焰一般在燃燒。
白衣女子見到即墨玄出手,便抬手做了個手勢,數百黑衣人刷一下形成包圍圈,把他們幾人圍在了當中:「無音你總是優柔寡斷,講求什麼虛無的兄弟情義才落得今天這個下場,竟還不悔改,說什麼江湖第一殺手,我看是浪得虛名!」
即墨玄並不言語,扇子輕搖,視線緩緩掠過圍著他們的黑衣人,直把他們看的心驚肉跳,有些人身子止不住的身子輕顫。
他環視著這些昔日的手下,嘴角的諷意更深,這一刻的即墨玄仿若換了一個人,身上湧動著令人驚駭的凌厲殺氣。他臉上帶著淡淡笑意,但那種笑,是神擋殺神魔擋嗜魔的冷笑。
果然不愧是無音公子,江湖第一殺手!
「無音,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你做對,你不願意做的事,我都幫
你做了,難道你真的不知道我的心?」白衣女子忽地扯掉面上白巾,淒厲絕美的模樣,令任何看到她的男子心神搖曳,只恨不得抱她入懷好好撫慰一番。
只可惜此刻她面對的是即墨玄!
「司馬玉,我不願意做的事情自然是因為我不想做,你自認為是在幫我,其實是你自己狼子野心,哈哈,不,應該說是狼女野心,」即墨玄緩緩開口,手中的扇子一下一下地扇動著,扇起他垂落的長髮在臉頰旁向後飛揚,他仰首看天,「和你這麼狠毒的女人站在同一片天空下,我覺得好侮辱!」
白衣女子猛然震了震,顯然是沒想到即墨會那般看她,她僵在那裡,只覺得心都被冰凍起來,然而只是一瞬間,她便恢復了常態,冷冷一笑:「好!好!我以真心待你,你卻如此無情!那就別怪我了!」
說著,她忽地腳一跺,身形急掠而起,撲向即墨玄。
即墨玄手一動,手中扇子旋轉而起,一道白光直撲她的面門。
這是一場慘烈的嗜殺,一場只論生死的戰鬥……
就在山腳下陷入惡戰的時候,炎月帶著包包進入了梅裡雪山的雪線。
雪線上的極冷,包包初初還能仗著狐裘御寒,不久後便只覺得手腳僵麻,慢慢沒有了知覺,她伸手想喚炎月:「月……」然而剛叫了一聲,便嘎然而至,
手中即墨玄為她準備的燙金手爐滾落在地。
走在前面的炎月回首,轉身掠近,一把將昏迷的人抱在懷中,右掌按在她的背部靈台穴上,一團溫暖的白光擁入穴道,在她體內慢慢流轉,將她被寒冷凍結的血脈一點一點融化。
過了片刻,包包漸漸醒轉,緩緩張開了眼睛。
「我……我是不是暈過去了?」感覺到背後湧湧而入的暖意,包包立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掙扎著想起來,「哎……我真沒用,拖累你了。」
炎月也不多言,只對她微微點了點頭,便不再耽擱,攙起她繼續向上攀登……離開前,他喂藍筱依吃下的是解咒水,所謂解咒,並不是說藍筱依是中了咒術。
藍筱依先前所受的重傷確實是斷筋碎骨。
現下,藍筱依已經痊癒,而包包……若是按照命運輪盤的指示,包包只怕是回不去了,而他再也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她受苦……山下已然開戰,不知道即墨玄能不能保護好藍筱依?
炎月心下著急,顧不得神山之上男女不能過於親近的禁令,攙扶著包包急急向山頂而上。
風雪越來越大,幾乎把二人淹沒在雪下,眼看天色將黑,炎月不得已只得一把抱起包包,加快腳步繼續往上攀去。一手掌心卻一直抵在她的靈台穴不曾離開過。
包被他抱在懷中,時而對他笑一笑,感受到背部傳來的暖意在四肢散開,雖然她極為舒適,但她心下卻憂慮著:像這樣爬,不等天黑她就凍死了,若是夜晚寒氣只會更冷,炎月還要耗費精力來照顧自己……這樣下去,只怕是兩個人都到達不了山頂。
「月哥哥,歇息一會。」包包開口道。
炎月看她神色略有好轉,便稍稍安了心,但卻沒有停下腳步:「不能停,一定要趕在天黑之前到達太子洞府。」
包包一怔,道:「太子洞府?不是去找聖藥嗎?」
「聖藥?依兒的聖藥已經得到了,現在是去治你的病。」炎月看看快到山頂了,終於決定說說實話,「在即墨玄府中的時候,你的淚水便是依兒最後需要的藥引,我在她身上下的藥因為你的淚水皆數發揮了功效……此刻,她應該已經醒過來了。」
包包萬萬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樣的,難怪炎月不帶藍筱依,帶她上雪山。
「月哥哥,你為什麼不早說?」她微怒,不客氣地斥責,心裡卻大喜,這麼說來藍筱依沒事了。卻忘了問炎月,為什麼她的淚會是藥引。
炎月神色淡然,並不為她的怒氣在意:「小軒,你最近吃的多,人卻不停的瘦下去,你體內的五芒蠱蟲已經在啃食你的營養,再不拔除就來不及了。而且,我離開空山之
城的時日也不短了……」
說到這裡,他似是覺得自己說太多了,悠悠住口,略帶歉意地看著包包:「希望你不要怪王爺。」
包包愣愣地看著白衣一塵不染的炎月,被這樣的他所感動,沉默了片刻,道:「可是……這樣下去,天黑到不了山頂會有危險麼?」
「希望不會,但我們侵入神的地界,如此順利卻也是不可能的,」炎月抬眼看了看四周,眸底有深深的憂色,「希望卡瓦格博之神能感知到我們的難處,原諒我們。」
「你放下我,我們可能會快些,」包包指了指炎月背後的包袱,道,「我看見玄哥哥在包袱裡放了一箭猞猁皮裘,你拿出來我穿上,應該能多抵抗些許寒冷。」
炎月放下包包,拿出猞猁皮裘給她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