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耳,便是說書人流暢如水的訴說。
「話說,我們的即墨王爺在從王都回來的路上,那叫一個驚心動魄,七天裡有還哦幾波不知名的殺手接二連三地追殺他,幸而我們王爺武功高強,謀略過人,早已安排好了只等著刺客們上門來送死。」
石二虎和蒼七海在前面開了一條道出來,即墨玄牽著包包的手穿過人群,向樓梯走去。
大家都專注聽,其間有女子被即墨玄的出色容貌驚呆,卻立馬被同伴一句話提醒:「長的再好能有我門王爺美,再說,你看看他那衣服……不是傻子就是笨蛋。」
於是細細看了眼即墨玄的衣服後,那女子惋惜地看了看:「這男子頗有王爺幾分神韻,若是個正常的多好,咱們見不到王爺的時候也可以看看他解解悶。」
彼時即墨玄長髮未束,遮了半個臉,服飾不配身材,卻是顯得有點不正常。
「風騷女人,這話也說得出口,」一女子低聲嬉罵著。
「這有什麼,今生若是王爺能陪我一宿,來世便是讓我做牛做馬也是值了,哦,我的心肝王爺……!」這話卻又是另外一個女子聲氣。
即墨玄似乎跟本就沒有聽到,只牽著包包的手自顧上了二樓。
包包舉目四顧了下,發現大多數的客人都是女子,看她們的服飾竟都是少數民族,她小
聲問道:「玄哥哥,你不生氣?」
即墨玄道:「在他們眼裡我是最美的那個,我為什麼要生氣!」
「……」包包無語。
這樓的建造是樓中樓的樣式,坐在二樓倚欄而望,堪堪能把說書檯的全景納入眼裡,二人剛坐下,就聽到底下有人發疑問:「那些人為什麼要追殺王爺?」
包包也有同樣疑惑。即墨玄示意石二虎和蒼七海一起坐了。
只聽到說書人繼續道:「要說這追殺之人的原因,就得說說咱們王爺這次帶回來的絕色……佳人了。」
絕色佳人?
包包看看自己,暗忖:說的難道是我?眼角餘光中,即墨玄已經讓店家送來了一桌子好吃的。竟然完全沒聽到說書人的言辭。
倒是蒼七海在聽到絕色佳人四個字的時候,看一眼包包似是很不贊同地癟了癟嘴。
即墨玄看他一眼。
石二虎看了看即墨玄,再看看蒼七海,伸手對著蒼七海的腦袋狠狠敲了一下。
「二哥,你幹嘛總是敲我的頭啊,總是這麼敲會變笨的。」蒼七海摸著頭,小聲嘀嘀咕咕著。
石二虎作勢抬手要削他:「就你,不敲也笨,笨死你算了。」
「主子,你給評個理兒,二哥這個敲我的習慣是不是不大好?」蒼七海的個頭比石二虎大上許多,彼時被訓卻只委屈
地拿眼望著即墨玄,看樣子是希望即墨玄給他做主。
即墨玄本來似是不打算理他們,但禁不住蒼七海粗眉粗眼的卻像個孩子樣的委屈目光,只得很勉強地道:「老二,我看你以後確實不該敲他的腦袋,直接砍掉省事。」
蒼七海原本充滿希望的臉瞬間跨了下去,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石二虎拿起一個圓餅遞給他:「這是你最愛吃的杏仁餡的,我特意給你點的。」
蒼七海眉眼頓時舒展,伸手接過:「謝謝二哥。」說著,喜滋滋地塞一半進嘴裡。眨眼間,先前的所有委屈都消散了。
作為同是吃貨的包包,是深深明白蒼七海作為一個吃貨的心情,只是他長的五大三粗,往昔他總是繃著一張臉,看起來甚為凶殘。包包一直沒見過他笑或者是說話,沒想到他居然有一顆這麼單純的心。
包包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反正她聽到自己問蒼七海道:「蒼護衛,你平常為什麼不笑?」
蒼七海聞言張開口就想回答,卻因為嘴裡塞滿了餅,餅乾屑噴了不少出來,話卻沒有說完整一字。
即墨玄手中扇子及時地輕輕一扇,他噴出來的餅乾屑全部反著都黏在了他自己的臉上身上。
石二虎拉著他到邊上去,一邊用軟布幫著他擦著,一邊小聲地不停數落他。
「姑娘不知
,是主子還有他,」而蒼七海依舊是一臉迷濛,根本不知道自己又惹了什麼禍,卻仍舊不忘對包包解釋道,他指指即墨玄和石二虎,臉上很是委屈,「他們都說我不能笑,笑起來就沒人怕我了。」
「噗!」包包忍不住失笑出聲,卻立即收住。她實在憋不住特別的想笑,又覺得自己若是笑了,怕蒼七海臉上掛不住,只得別過頭去看樓下大堂講案旁那個說書的老頭,做出一副特別專注地聽說書的樣子來。
此前她一直覺得十二鐵衣衛很可怕,此刻見到他二人這個樣子,餘光中,即墨玄卻完全是一副不管事的模樣。
此刻正說到:「……那佳人曾是當今皇帝的入幕之賓,據說還有一手好醫術,不僅救過先皇的命,還治好了皇帝的怪疾……」
包包逐一看了看即墨玄與其他二人,挺挺胸膛,頗有自豪感,雖然……傳聞誇大了些,但也不乏有了麼一些事實。
即墨玄淺淺一笑,拿著栗子糕放到包包嘴邊,看著她大口咬下,又立即遞上一杯茶,包包就著他的手喝了。忽然她看到剛坐回位子上的蒼七海張著大嘴一副受了莫大驚嚇的模樣,還不等包包發問,又見石二虎拿起一個甜酥圈塞進蒼七海的嘴裡。
包包看他,他咀嚼著,含糊地說好吃之類的話。
「……先皇的一道口喻,可謂是
讓當今聖上進退兩難,一邊是佳人一邊是江山,正所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他一方面不敢違背祖宗遺訓一方面又情難自己……就在這時,你們猜怎麼著?」
席間眾人議論紛紛,有說佳人不甘金屋藏嬌跟即墨玄跑了,有說即墨玄為帝王解憂,犧牲了色相讓佳人變心等等。
先皇確實是有口諭,不過對和世勒翌而言那就是一擺設,他根本就不當回事,包包咬一口栗子糕,側首對即墨玄笑了笑又去聽書。
驚堂木一拍。
「……話說這佳人看到咱們王爺,驚為天人,當下自然是芳心暗許,一心只想著咱們王爺,哪兒還想那皇帝半分,於是隨著王爺回到咱們雲南來了……」
底下有人激動地叫道:「那所謂佳人是一個容貌平平的小丫頭,王爺回來的那天,我們在王府門前都看見她了。」
於是便有很多人附和著,說那女子配不上他們的王爺即墨玄啊什麼的。
即墨玄臉色一變,手微微一動。
包包急忙按住他的手,獻媚地笑道:「玄哥哥不是說不生氣的嗎,這只是民間傳說而已,較真不得,冷靜冷靜……我想回去了。」她再次要求道,雖然著場面有趣,但若是待會即墨玄生氣起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想到這,她就如坐針氈。
「好,回去。」即墨玄說著
,從邊上準備好的淨手盆裡取了軟布擰乾,給包包擦臉擦手,準備著要回府去。
此時,驚堂木又是一拍。「諸位客官都錯了,我說的佳人並不是那位笑起來很好看的女子,而是……另有其人。」
底下看客靜默片刻。
包包腳步一頓,扯扯即墨玄的衣角,雙手合起做著拜託拜託的動作,琥珀色的大眼泛著水汪汪的亮澤看著他。
即墨玄一手把她拉到胸前,道:「丫頭,你還想聽,可以。但是你聽了別往心裡去,這不過是商人謀利益的手段而已,你若是明兒來聽又是另一個版本,或者咱們現在去別家聽定然也會是不一樣的。」
包包點頭如搗蒜:「明白明白,我絕不會往心裡去,只是覺得好玩。」她確實只是想知道,方纔這故事前面說的大部分都是她做過的事情,不是她還能是誰?
說書的老先生下去歇息了。
包包便趁這時間和蒼七海研究這家點的餡餅做法,他二人這邊廂說的興起,竟不知不覺天過去一炷香的時間了。
看客中有人起身離開,有人叫了飯菜邊吃邊等,卻總是不見說書先生回來。忽然一隻香蕉扔上說書檯,隨之響起的是一個女人粗嘎的聲音:「臭老頭,是不是今天就卡這兒不說了,你敢不說完,信不信老娘今天就拆了你的店!」
一人帶頭
,便有更多的人緊跟著,一時,紅果,雞蛋,糕點,果皮什麼的齊齊往書案上扔去,直到微胖的老闆惦著小碎步急跑而來,一疊聲的對不起,一個勁兒的道歉,說立馬去請說書先生回來,這才平息了眾怒。
不一會兒,說書先生再次出現在書案前。
「老頭快說,不說完今天我們就讓你回不了家去見娘子,」先前那個粗嘎的嗓音調謔著斯文拘謹的說書人,「姐妹們說是不是啊?」
「說的是,不能每天都把我們的胃口吊起來,害的我們睡不好覺,今兒我們便讓你也睡不好覺。」地下有人符合著。一時竟都七嘴八舌的鬧開了,這個說怎麼整說書人,那個說是這酒樓的老闆最壞。
眾人說著鬧著,竟忘記了原本的目的。
「先生,請繼續講吧!」一個好聽的聲音從角落處朗朗響起。
包包循聲看去,一喜,站起身,抬手就想打招呼。